在回村子的路上,几个人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宁哥儿是阿昊的表弟,家乡遭了难父母双亡,没了活路来四处投奔族亲,就找到他们家来了。老刘两老口其实也不算多老,两口子都是三十五六的年纪,只是在外逃难一年多,担惊受怕的,又吃了不少的苦头,才会显得这么苍老,看上去有四十多的样子。
刘成宁六岁。刘成宁的父母死了,家里什么都没有,还是靠叔叔婶婶的拉拔,才能活下来。反正宁哥儿以后也不可能回到父族去了,老刘两口子对他又有救命之恩,况且这两口子本身也没有儿女,所以干脆把宁哥儿改了姓刘,认了老刘两口子当父母,长大后给这两老养老送终。
到了村子,就照着这个说法,耿秋告诉村里人:“三叔一家子来投奔我们。”老刘变成了刘三叔,他妻子就是刘三婶,刘成宁,大家也跟着叫宁哥儿。
看着这么穷的地方,刘叔刘婶都觉得太差了点,但是一想到在外面的这一年多的不易,又觉得有个地方实实在在的落下来,已经不错了,所以他们老两口倒是很快就想通了,反正有阿昊照顾宁哥儿,他们算是有交代了。
正好左边的正房子空着,随便收拾收拾,就可以住人。因为只有现存的竹床,耿秋让阿木快点赶一张床出来,先用竹床将就几天,竹床上铺上干草再加上两床新被子,老刘两口子和宁哥儿先凑和着睡几天。
老刘两口子都是闲不住的人,见到耿秋去做饭,三婶连忙要自己接手,阿昊倒是笑着说:“你先瞧瞧秋哥怎么做的,慢慢再接手。秋哥很会做饭呢。”
三婶搓搓手,不好意思的给耿秋打下手,不过就是往灶里添些柴草,而刘三叔则自己主动找到了活干,他一进门就知道了主家穷,连被子都是新添置的,如果不干活,怕是根本就养不起他们三人。所以他去挑水了,顺道看了看屋子四周的环境。
晚餐,耿秋特意多做了些,并且还多烧了一个菜,意思是招待宁哥儿三人。主餐是粗面菜饼子,加糙米粥,三个菜,加了兔子肉炖的白菜一大盆,蒸了个鸡蛋羹,大块的鱼炖白萝卜丝。白菜萝卜是村里人给的,他自己也种了些,但是还没长大。鸡蛋是村子里人换给他的,家里一向都有存货。鱼块更是存货,一向都不缺。但对于宁哥儿三人来说,真算得上是他们这一年多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当然了,这种饭食,对于穷人家来说,已经是相当丰盛。
吃饭的时候,老刘两口子下意识的不敢上桌,但是阿昊说:“在这里,你们是长辈,以后大家就是一家子了,还分什么主子和下人的。都一起吃吧。”
老刘想想也是,在这个穷地方,哪里还有主子和下人的分别,再说了,他们两口子其实也早不是姑奶奶家的下人了,前年姑奶奶就把他们放出去了,要不是这样,他们还带不出来宁哥儿呢。主家对他们有恩,又领了姑奶奶临死托孤的遗愿,他们拼死带着宁哥儿逃了出来。只是一路上得花大价钱打点,又担惊受怕的,宁哥儿病了几场,带的金银细软也花用的光光了。眼见昊公子家也这么穷,他们都害怕吃不上饭了。哪里想到还能吃上鱼和肉,也管饱。提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下来了。
吃完饭,三婶连忙去收拾碗筷,灶上早烧了热水,先让宁哥儿洗澡,宁哥儿好好洗了一通,换了身干净衣服,总算象个少爷的模样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人也较羸弱,很显然这段日子,孩子没少遭罪。
☆、第24章 太穷
三婶的到来,解决了耿秋和阿昊都不会做衣服的问题,他们不需要再求别人帮助了。三婶女红不错,并且速度也快,显见是做惯了的。因为家里不需要她做饭,所以她有较多的时间花在做衣服上。按耿秋的计划,家里每人得添一身新棉衣。因为大家都需要,但是棉絮只有那么多,只好先紧着两人孩子,宁哥儿和阿牛很快就添置了一套新棉服,剩下的棉絮给阿昊做了件小袄,就只剩下一些边角料了,只够给孩子们做双靴子了。
“我再去买十斤棉絮回来。三婶三叔再看看还需要添些什么,我一并买回来。”耿秋看着剩下的这些边角料说。
“哪里要这么多,我们两个老东西,一人做一件大袄就够了。”三叔不好意思的说。他们带来的包袱里,每人只剩有一套换洗的夹衣服和单衣,身上也就是各自穿了一套厚衣服,连个换洗的都没有。两个大人并一个孩子,都只穿了一件小袄算是冬衣,需要添置的衣服实在是太多了。
反而阿昊和耿秋还都有旧的厚冬衣,就是少了些,添一件也可以,实在没办法,将旧将旧也过得去。耿秋明知他们需要冬天的衣服,心里已经计算过,最少也得再买十斤棉絮才行,要不是手中银子少,他还想再多买一些呢。
耿秋出了门,三叔缠着阿昊去砍柴,说是砍柴主要是为了多干点活,其实家里堆的柴草真真不少了,只是家里什么都缺,粮食还要靠买,他总想着能不能增加点收入呢。天天坐在家里养身体,这也养好了,哪能不干活呢。
“只有到很远的大山群,才有可能猎到些野物,附近的小山头连柴都砍不了多少,偶尔能套个兔子,还都不肥。”阿昊苦笑着摇头。
附近几个小山头,他家后面的这个一般没什么人来打柴。因为这小山头基本上是座石头山,上而只稀稀拉拉的长着些不过胳膊粗细的树,更多的是一些荆棘类,树都是带针叶的树,树枝不多,叶也少,荆棘又刺人,打柴的人都不喜欢,所以大家宁愿跑远些。
所以当初村长才会说,他家这个地方不太好。看着后面相距不过百米就有座小山头,其实却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他家院子的后面,有象足球场大的空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块,连草都长得少。当初的屋主可能也是整理过,这块空地的石头还都平平整整的。只是远处却有东一堆西一堆的石头,估计都是当初整理出来的。
再往后一直到小山头之间的那么大的一片,也不过是东一丛荆棘,西一簇野草,间或夹杂些野菊花与歪歪扭扭的几根不知名小树。四处都是杂乱的石块,大大小小满地都是。所以他们这间屋子,当初的屋主也算是就地取材,外墙都是石块垒成的,不过这也有好处,就是结实。
“那就进一趟山,我还是有把子力气的。”三叔说,他也跟着打过猎,有些粗浅的功夫,身本也好,要不然,只怕难得带着宁哥儿跑出来。
“你先好好休息几天,养养身子再说。”阿昊不同意。他希望三叔三婶能先养好身体,其他的事不着急。
耿秋这次出门除了带回十斤棉花一床薄被,两匹粗布,八十斤粗粮,十斤细粮,一些针线,实在是手中的银子有限,越来越少,最后留下来三两银子,是留下买种子的钱。不敢把手上的银子全部花光。
一家子人在一起住了七八天了,宁哥儿和三叔三婶的身体都恢复的极好。几个人餐餐能吃饱饭,睡得也好,又有了亲人可以依靠,心情就舒展开来,身体不好才怪呢。特别是宁哥儿的变化最大,还会主动逗阿牛玩闹。而阿牛明显也喜欢热闹,家里人多了,他一会儿要这个抱,一会儿要那个抱的,经常开心的咯咯大笑。他还伸手要宁哥儿抱,只是大家都不敢让宁哥儿抱他,毕竟宁哥儿还小,也没抱过小孩子,怕摔着了。不过,他也喜欢三婶三叔抱。很快的,大家就融和成为一个大家庭了。
“阿秋,我们这样坐在家里也不是个事,还是去山里转转,多少也能给家里添点收入。”晚上,刘三叔郑重的开口了。他们天天坐在家里吃,看着家里这么穷,心里很是不安。
“后天我们进趟山,看能不能弄点东西回来,趁着天还没上冻。是得给家里添点收入了。”耿秋说,他想了很久才做的这个决定,实在是上次差点死在山里,心里阴影太大。可这家里添了三个人,真心有些吃不消。只剩下三两银子,实在是太少了。要是稍微有点儿事,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因为有了三婶和宁哥儿,阿牛也有了人带,并且他很喜欢宁哥儿,三婶也是个细致人,所以耿秋很是放心的带着阿昊和三叔上山了。这次他带的东西齐全多了,三十几个大粗面菜饼子,锅碗竹筒子和粗盐,外加可以抵御风雨的油布与蓑衣。三个人带着两头骡子装备齐全,一大早就悄悄出发了。
秋末山林里气温很低了,进了山,依旧在上次捕过鱼的潭边歇过脚,耿秋原意就是打不到猎物,就打些大鱼回去的。但是阿昊不死心,三人又往深处走了一天,依旧没遇上什么猎物,篓子里就装了十来只大鸟,真真是算不了。要不是实在没什么猎物,阿昊是不肯打这些鸟儿的,一只不过一斤来重,没多少肉。不过一路上还是摘了不少的野果子和野菇子等。
“唉,这林子虽然深,树也大,怎么却没什么活物呢。”三叔不解的问。一路上猴子倒是见过不少,可猴子对他们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我看这山柴草不缺,别的就不好说了。”阿昊笑着说。这里他最熟了,除了满山满眼的各种各样的树,各种杂草,鸟群极多,其他的真的找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