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珏想不明白这晚上怎么这么多尴尬的事。他一时间恨不能让晏凤元抽自己一耳光,不然骑虎难下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晏凤元见他没了动作,心中纠结半晌,将自己的手也照葫芦画瓢地从被子下头探了进去,却摸了满手黏湿。
晏凤元盯着欧阳珏的眼神顿时变了样。想也知道刚才欧阳珏做了什么梦。
欧阳珏越来越惭愧了,把手往回收。
晏凤元也把手收了回去。
两人都沉默了会儿,又同时道:“你……”/“本王……”
晏凤元斟酌了一下,道:“本王心仪于你,原来你也一样吗?”
欧阳珏:“……”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个什么想法,首先,王爷说的“心仪于你”是什么意思?是常人理解的那个意思吗?王爷您不是一副要做神仙的样子吗……
欧阳珏沉默了一阵,热血又上了头,顾不上前前后后的又把手摸了过去。他定定地看着晏凤元极为忍耐克制的神色,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写满了两句话,一句是“色令智昏”,一句是“好想弄哭他”。
后个想法一出来就把欧阳珏自己给吓到了,他这么一吓就从魔怔里清醒了大半,手上仍没停,眼也继续盯着面前的人,心里却忽然想到——王鑫房里那香味有问题。
他正想着,晏凤元忽然蹙紧眉头闭着眼颤了几下,一直僵直的身子像融了的冰。
事就这么做了。
晏凤元慢慢平复着呼吸,面上的红晕渐渐淡去。
欧阳珏去洗了洗手,回了床上,扭头看了看,忽而道:“王爷,我……”
晏凤元难得打断他人说话,气息尚有些不稳,道:“少年人血气方刚,无妨的。”
欧阳珏:“……”这也能无妨???我娘能打断我腿啊,而且王爷您是不是有点看得太开了……你这么一说我显然更不能当“无妨”了……
但不管晏凤元怎么想,欧阳珏还是得表个态,毕竟自个儿兽性大发对人家做了那种事。他刚要说一说王鑫房里那股甜腻的香气,却突然想起来在晋王府那夜被掷入发间的那朵小花,说出口的话就莫名变了:“……我只是没想过王爷会喜欢我,不是,我一直以为王爷喜欢我不是那种意思……哎,怎么说,我主要是没想过王爷喜欢男人……”
晏凤元睁眼看他说完,想了想,认真道:“本王没倾慕过旁人,只倾慕过你,那大概就是喜欢男人的吧。”
欧阳珏觉得自己心口如同被重锤击中,一时做不出声。
晏凤元也不再多话,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没过多久,背后悉悉索索的,欧阳珏抱住了他,将胸膛贴在他的背脊上,亲了亲他的脖颈:“睡吧。”
晏凤元很想说这样睡一点也不舒坦。可他终于什么都没说,垂着眼帘想了很久,脸上褪去了羞色,露出了茫然,一半被月光笼着层柔纱,另一半隐在了暗处。
晏凤元记得自己很久以前对欧阳珏叮嘱过一句话,让他不要总感情用事,因为感情总容易坏事。可他却始终都不肯听话,每每都满腔热血意气地往别人利用这点所设下的陷阱里跳。这么一想,晏凤元有点恼怒起来,哪怕自己也是陷阱之一。
屋里沉静了许久后,晏凤元问:“玉合,你能不能听话?”
欧阳珏:“啊?”他自顾自地想岔了,便抱紧了晏凤元,把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亲亲热热道,“嗯,我听王爷的话,什么都听。王爷让我偷鸡我就不摸狗,王爷让我亲一下我绝不做柳下惠。”
“………………”什么乱七八糟的。
晏凤元觉得他显然是如以前一样在卖乖而已,而且还越说越腻人。然而晏凤元仍旧莫名地没了脾气,不再继续说下去。
***
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欧阳珏就起身了,他先去围着客栈跑了几圈,又烧了壶热水端房里去。
晏凤元起身的时候就看到欧阳珏倒立在房间角落里。
欧阳珏已经想好了,既然晋王都委婉地传达了身体基本换不回来的噩耗,那他就得好好儿锻炼,反正以前他那副身板也是练出来的,哪个高手也不是生下来就能打能飞的。虽说练了不一定一日千里有奇效,但力都不努的话那肯定只能等死了。
晏凤元坐在床上,盯着欧阳珏看了会儿,没说话。
欧阳珏便恢复正立,三两步走过来,拿起搭在旁边的外衣,殷勤道:“我给您更衣吧。”
晏凤元:“……你把它放下。”
欧阳珏便把外衣放到床旁,又道:“您先梳洗,我让厨房做了早膳,就喝点瘦肉粥吃点包子吧,我去端过来。”
晏凤元:“不必,本王与其他诸位大人同食即可。”
晏凤元的神态语气一如往昔,可就是这样的一如往昔让欧阳珏有点讪讪。他本想着昨晚都这样那样了,最后还抱着睡了一晚,应该也算心照不宣了,怎么王爷一副睡醒了就不想认账的样子……啊呸,什么叫王爷不想认账,王爷是被我强迫的。
他又自我唾弃了一下。可接而又想,明明是王爷先说他倾慕我的啊???
晏凤元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道:“王将军房中的香气有异,或许能催人情|欲,这才令本王与你在昨夜皆有些失态。本王是男子,且听说那事在男子兄弟间也不少见,不过是互相纾解罢了,你无须挂怀,也不必为此负责。”
欧阳珏:“……”你被骗了啊王爷!谁告诉你兄弟之间会做这种事……哦,不过仔细想想好像军营里是有这么回事……
欧阳珏看着晏凤元,认真地问:“可王爷说您喜欢我这话是真的吧?”
晏凤元坦然地看着他:“这是本王的事,与你无尤,你不必放在心上。”
欧阳珏:??????
晏凤元继续道:“玉合是至情至性的磊落丈夫,倾慕者没有一万也有八百,不至于都得要你来负责。”
欧阳珏心道,不愧是晋王,胡说也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可欧阳珏一时确实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晏凤元起身穿好了外衣,看向呆站在一旁的欧阳珏,道:“你视本王为长辈,一贯待本王可亲可敬,怎会一夕便将本王视若爱侣?不过是错觉罢了,又或者是你过于实诚了,实在也没必要。时候也不早了,你替本王去请几位大人到大厅用早膳吧。”
欧阳珏觉得自己几乎要被王爷给成功洗脑了。就在他还在认真思索时,晏凤元已经扬长离去了。
☆、吃包子啦
欧阳珏、晏凤元、王鑫、周庆庆及几个礼部官员坐在大厅里吃粥。木蒂那边的人全都不愿意出来跟他们一块。
晏凤元秉承食不言;他不说话几个礼部官自然也不敢随意说话;王鑫是跟众人都没话讲;一贯最热络的欧阳珏也闭了嘴安安静静地啃包子:气氛尤为安静。
欧阳珏边吃边思考,越思考越觉得有必要跟王爷深入探讨一下“情为何物”这个问题。他自然不敢说晏凤元的说法是错的,但与他所想的确实有出入,只不过一时半会自己也说不清。
他早上操练了一番,此时又在浑然忘我地想着事,便没在意周围,啃完了一个包子又伸手去摸。
欧阳珏和王鑫同时摸到了碟子里最后一个包子。两人抬头看了看对方,谁也没把手收回去。
晏凤元抬眼看了看包子上的两只手,又看了眼欧阳珏。
欧阳珏想到昨晚他让自己凡事听话,便有点委屈地把手缩了回去,更委屈地想你都说那样的话了是不是其实我也不用凡事都听你话了?
王鑫嘚瑟一笑,把包子拿过去咬了一口。
晏凤元朝侍候在一旁的小二道:“有劳小二哥再去端一碟。”
小二忙去端了碟热乎的包子来。
晏凤元夹了一个放到欧阳珏的碗碟里,温和道:“你肠胃不好,不要吃凉的。”
王鑫被一口包子馅噎着了,一时间觉得手上的半个包子有千斤重,直让人想将它扔出去,最好扔那顾知觉脸上。但他转念一想又警惕起来,晋王做人做事一向秉持公道不表喜恶,并不会刻意因私情而给人难堪,此举显然是项庄舞剑,或许是对自己的警示。
他本就因银狐的事而心虚,手中的包子更吃不下去了。
欧阳珏开心地三两口啃完了一个包子。
晏凤元又亲手给他舀了碗粥。
欧阳珏喝了口粥,又看向装包子的碟:“这包子味道还真不错,小二哥,能不能说说诀窍?”
这地方虽小却是达官贵人入京歇脚的常经之路,小二哥见惯了人,倒也不很怯场,笑道:“哪儿有什么诀窍,这也得是您们大人吃多了山珍海味,偶尔换了口味便觉得新鲜了。倒也还是赶得巧,我们这师傅过两天结完工钱便不做了,执意要去京城里住下看看热闹。”
闻言,晏凤元忽然道:“可否请做包子的师傅过来一见?”
小二哥应了声便去喊人了。
晏凤元倒也确实不厚此薄彼,把一碟包子给一位大人夹了一个:“本王也觉得这包子不错,倒不全是小二哥说的贪图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