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丛笙很好,人美心善,可若是不能成亲,将军再这样执着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莲儿打心底里为她家将军着急,可她一个丫鬟,又怎么能对将军的终身大事指手画脚?
光是现在这样背着将军来探丛笙的底,就已经让她觉得冒犯了将军,再要她做出什么对将军大不敬的事来,她要以死谢罪了。
丛笙刚刚从麦子箫是断袖的笑话里抽回神来,就看到莲儿满脸愁容在想事情,不用说,肯定是跟麦子箫有关。
她捏捏莲儿的脸:“你就别为你家将军操心了,她那人,倔着呢,谁也说不动她。”不仅倔,还自恋,超级无敌自恋。
莲儿点点头:“莲儿只是希望将军能好。”
“你可真是个忠心的丫头。”
“将军是莲儿的救命恩人,平常里又对莲儿很是照顾,莲儿盼将军好是应该的。”
丛笙看着莲儿毫无杂质的眼睛,微笑着点头:“嗯,应该的。”
两个人歇够了便起身往回走,莲儿问丛笙还要不要再逛逛,丛笙说时间不早了,她们明早还要赶路,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的好。
回到客栈后,麦子箫已经回来了,正在大厅里吃饭。
见丛笙和莲儿一起回来,微笑着招呼她们坐下,问她们吃没吃过东西,要不要一起吃。
丛笙是吃过晚饭的,但莲儿到得晚,被麦子箫这么一问,她才想起来莲儿连饭都没吃就陪着她出去逛夜市了,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忙让店小二加了副碗筷,催着莲儿赶紧吃饭。
麦子箫看一眼往莲儿碗里使劲夹菜的丛笙,见她走之前还一副唉声叹气模样的丛笙这会儿已经心情好转,又看一眼端着碗慌得不知所措的莲儿,很是怀疑这俩人是不是真的背着她有一腿。
丛笙跟着莲儿出去逛一圈心情就好转了,莲儿来了之后饭都没吃就带着丛笙去逛街,真是让人想不怀疑都难。
她暗暗叹气,埋头吃饭,然后听莲儿用慌张的语气说要去隔壁桌吃。
丛笙给莲儿夹菜的手停下来,这才想起丫鬟和将军是不能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一边想着这古代在这种方面可真是够麻烦的,一边也只能无奈地看着莲儿端了碗挪到隔壁去。
第二天早上上路之前,麦子箫不知道从哪里搬来几床被子,让莲儿铺到马车上,然后把她的席子拿出来垫上。
丛笙看着被被子占据了一大半地方的马车,很是不解地看向麦子箫。
麦子箫说今天一天要赶快路,马车能跑多快就要跑多快,怕她坐着颠得难受,这样能舒服些。
对于麦子箫的体贴,丛笙很感激,舒舒服服地坐进用被子铺起来的软席上。
莲儿怕丛笙路上闷,临出发前买了好些水果,洗好削好带着,跑了一段后才拿出来问丛笙和麦子箫要不要吃。
见有吃的,半躺在席子上无聊到快睡着的丛笙立马来了精神,直夸莲儿体贴。
莲儿用小竹签将切成小块的桃肉喂到丛笙嘴边,看她吃得欢乐也不禁扬起满足的笑容。
边上自己喂自己的麦子箫看着那两个人相亲相爱的画面,脸越来越黑,心里的猜疑更是越来越重。
这俩人前两天关系还别扭得要死,昨天不过让她们分开了几个小时,出去逛趟逛的功夫,这俩人就好得比之前还亲密了,真的没什么瞒着她的关系吗?
“莲儿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我的贴身丫鬟吧?”
麦子箫阴阳怪气的话语打断了聊得正欢的俩人,扭头望去,只见那位将军大人一脸不爽地瞟一眼丛笙,然后斜斜地睨着正准备继续给丛笙喂食的莲儿。
莲儿一慌,手里装水果的竹篮都差点打翻了,手忙脚乱地把小竹篮放好,身子往前一倾直接在麦子箫面前跪下,低着头一副犯了大错战战兢兢的语气向麦子箫认错:“莲儿知错,请将军责罚。”
本来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被冷落的不满,没想到把莲儿吓成这样,麦子箫尴尬地看一眼丛笙,被丛笙一眼瞪了回来。
手上还拿着人家给的李子,吃得津津有味,这会儿却把人吓成这样,她也有些过意不去。
干咳一声伸手把人扶起来,挤出一丝有些牵强的微笑道:“我没别的意思,玩笑话而已。只是看你最近跟小姐走得近,这才忍不住说了句打趣的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尽管麦子箫态度轻松,似乎真的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但莲儿知道,这是在提醒她,提醒她做得不好,跟丛笙走得太近。
昨晚才刚听丛笙跟她坦白喜欢女子一事,这会儿被她家将军这么一提醒,她下意识觉得是将军在警告她不要碰他的女人。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她家将军又不知道丛笙喜欢女子一事,怎么可能会生出这种心思呢。
大概是刚刚将军的语气太像是在吃味儿了,一不小心就让她往那方面想了吧。
莲儿一边想着自己想太多,一边向麦子箫认错:“是莲儿疏忽了,莲儿以后一定注意。”
麦子箫对莲儿这种不开窍没有幽默细胞的性格真是无力吐槽,她无奈道:“你照顾小姐是应该的,本就是我托你好生照顾她,你将心思放在她身上没什么不对。”
莲儿欲言又止,似乎还是很在意麦子箫刚才说的话,车里一时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丛笙其实很想跟麦子箫把莲儿要过来,她都已经把自己的老底都跟莲儿交待了,让莲儿当她的贴身丫鬟最适合不过,说不定还能把莲儿发展成心腹,以后多帮着她点。
可是莲儿毕竟是麦子箫的人,她自己都还寄人篱下,又怎么好意思再管麦子箫要人?
所以这事她也就只是想想,不可能真跟麦子箫开这口。
被麦子箫吓到的莲儿之后一直不怎么说话,只有丛笙主动跟她搭话的时候才会回应一两句,而且还不给她喂食了,端着竹篮让她自己拿着吃。
丛笙对此颇有怨言,翻了麦子箫无数个白眼。她本来享受得挺好的,像个皇太后一样躺在席子上,旁边还有小美女给喂食,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都怪麦子箫那个渣,没事乱吃什么醋?!
车子跑了一天,马都在驿站换了两次,跑得丛笙都睡了两觉醒来还没有到皇城。
直到深夜时分,马车才终于停了下来。
在马车摇摇晃晃的节奏中睡得迷迷糊糊的丛笙感觉到车子的停顿,揉揉眼睛坐起身来,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撩起车窗上的帘子往外看。
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夜色浓如墨,看着像阴天,连月光都没有。
丛笙从窗口探出头去,见马车停在一座雄伟的城墙之前,这城墙看着比明谕府的城墙还要高,也更显庄严。
没有挂灯笼的闸楼隐在黑夜里,看上去宛若一个身形高大的巨人,默默守卫着身后的城镇。
麦子箫不知何时去到了马车外面,正在跟驻守城门的将士确认身份,片刻之后,马车得到放行,缓缓驶过如隧道般幽深的城门。
这城和明谕府城一样,是内瓮城的形式,穿过城门之后是一个足以容纳上万人的瓮城,只不过明谕的城楼像个观光地一样张灯结彩,这里却简朴而严肃,城墙之上有许多士兵在站岗,看着防御十分森严。
丛笙坐在马车上,看着马车小跑着走向城内,内心并没有太多期待,反而是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这份迷茫来自哪里,也许是因为即将踏入一个未知城市的不安,而且她大概要在这城里度过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可能是一辈子。
也许是因为未来还未安定,她不知道她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入这个城市,进了这城里后,她又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所有的不安定都像被微风吹起的海浪一般,缓缓冲刷着她的心,带给她一种飘荡的彷徨。
麦子箫骑着马走在马车右前方,丛笙刚好能看到她的身影。那挺拔的背影即便在黑夜里也带着一种清楚的坚毅,好像什么都推不倒那份宛如高山的稳重。
她有些迷糊,那人真是麦子箫吗?麦子箫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能给人安心感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视线太过直勾勾,麦子箫有所察觉般突然回过头来,刚好对上她的视线。
马车穿过内城门,城内映过来些许并不算太亮的光,那光打在麦子箫身上,却足以照亮她身上白灿灿的透着坚实金属质感的铠甲,和她脸上柔和而安定的微笑。
“我们入城了。”
麦子箫的声音在静谧的黑夜里带着一种安宁的沉稳,那声音划过丛笙的心尖,好似将她心里的惶惶不安都抚去了一般,她突然就踏实了,不那么害怕了。
麦子箫御着马和马车的窗口齐平,对车里表情看上去有点呆傻的丛笙道:“要出来看看吗?虽然现在夜深了,街上已经没什么人,可有些商铺还是开着的,多少能看到一些皇城的景色。”
丛笙从自己的情绪中抽出神来,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