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手镯和凤纹金簪之类的。
安乐掰着手指算他们可以换多少银两,算完后龇龇牙想着可以吃几顿好的了。
天蒙蒙亮,安乐才拿出了那封家书。
他挑了挑灯芯,开始读起来。
这封家书莫约是那个老板娘已经逝世的独子寄过来的,字写得很不错,是漂亮的行书,还带着自己的提笔习惯。
而这封家书就讲了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嘱咐老母要保重身体,以及妻子有喜的事情,最后还问了问老母希望给孙子起什么名。
安乐摸了摸这张纸,发现有些湿润,字体也模模糊糊的。
大约是这位老板娘在独子逝世后,经常拿信来边读边流泪罢。
安乐随手把信叠了叠塞进袖中,粗鲁的行为让这封被老板娘细细保存的家书变得皱巴巴的。
读完这封家书,安乐平静的收起一床单的首饰塞进另一只袖子里,他像往常一样,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趴在床上,开始等待彻底的天明。
第2章 定安有盗,不知其貌(中)
入秋的定安县变得热闹起来,各家的小屁孩都期待着中秋的庙会。
安乐揣着刚刚用首饰换来的银两正得意洋洋的在大街上晃来晃去。
他不怕那位老板娘发现首饰被盗后去报案,也不怕捕快来抓他,安乐当了这么多年的盗贼也自然混出了些技巧。
好比说,一次偷东西要不多不少,至少保证县官不会太在意,而自己不会饿肚子。再好比说,人在江湖飘,总归要有些押宝的保命技艺,安乐最擅长轻功及易容,再再好比说,安乐听说定安县来了个极其不负责的县令,已经惹得很多百姓不满了。
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安乐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既然来了个这么不负责的县令,那他最近就可以彻底摆脱“穷鬼”的名号了!
安乐像地痞一般晃着身子进了昨天那家酒馆。
但安乐一只脚还没踏进去,就被一只飞来的酒杯砸了个正着。
安乐:“……”
安乐慢吞吞的再抬脚准备跨进去,另一个装着冷菜的盘子飞来,砸在他脚边。
安乐:“……”
最终安乐放弃了准备进去的念头,他随手拽了一位从里面逃窜出来的无辜路人问道:“怎么回事?阎王在里面发脾气么?”
无辜的路人:“……”
无辜的路人很不满被拽着袖子,他扯了扯后才抬眼看着安乐。
安乐知趣的松手。
无辜的路人道:“最近那位惹人厌的县令你也听说了吧?现在正在里面喝酒,谁知道他酒品这么不好,醉了就乱摔东西。”
安乐觉得有趣,准备进去看看。
身后那位无辜的路人又嘟囔了一声,“不过也好,这么混乱我可以不付钱了——”
安乐:“……”
无辜的路人窜走后,安乐便躲过一个酒瓶,两脚安全的踏进了酒馆。
刚站稳,安乐的余光就扫见一个披着白色貂裘的男子踏上最后一格楼梯,他的步伐不太稳,但安乐细细听过后才惊觉这位公子有不浅的内力。
当那位披着白色貂裘的男子扶着把手上楼后,安乐望了望四周,瞟见了那位小二,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被泼了半身的酒,安乐走上前,闻出来是茅台。
真浪费——
安乐愤愤不平的想着。
小二转头看见了安乐,他首先愣了愣,之后拉着他小声说:“你怎么还来这里?昨天偷了老板娘首饰的人是不是你啊,老板娘生气得很,虽然没有报案不过她已经一天没放下过菜刀了。”
安乐眨眨眼。
小二继续絮絮叨叨道:“那个县令也来了,醉的不轻,现在几乎把一半的酒杯盘子砸碎了。老板娘现在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安乐打断道:“所以呢?”
小二拽了拽安乐的袖子,一脸焦急道:“公子怎么还不明白?现在我们不方便接待其他客人!好几个都不付钱就跑了,我都没空追!”
安乐惋惜道:“可是我想要白酒。”
小二没听见他说什么,全被楼上的砸盘子的声音掩盖了。
安乐无奈又说了一遍,小二这才道:“那公子去酒馆外面候着,我去拿。”
安乐把一只旧兮兮的酒葫芦递过去,小二接过后便把安乐赶到门外。
安乐站在酒馆外头,看着小二慌慌张张往里面跑,他觉得自己想看看那位县令长什么样子。
随着楼上噌一声,有把剑出鞘了。
安乐眨了眨眼,醉酒后舞剑的人不是没有,不过这么清脆的出鞘声他还真没怎么听过。
大概是个靠家室爬上来的家伙,毕竟安定县太平的很,除了像安乐这样的小偷外还真没出过什么命案,在这里当县令简直是个肥差,肥的流油的那种。
安乐靠在门柱上,听见上面是不是传来盘子落地的声音——大概还是个脾气很不好的大少爷。
安乐抬了抬头,瞄见了窗口处的一个人影,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穿着白色的貂裘,头发散在肩头,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白色裘毛下那张脸挺俊的轮廓。
窗下的安乐望了会儿,那人却只是靠在窗沿上一动不动,安乐最终没趣的收回目光。
小二不久捧着酒葫芦窜出来,安乐刚接过小二就又飞快的窜上楼了,因为那位老板娘正吊着嗓子喊人说酒不够了。
安乐甚至来不及把铜板给小二。
安乐望着小二已经远去的背影:“……”
之后安乐默默地把铜板塞回怀里——这是他自己不要,我其实是想付钱的——
哪怕作为一个盗贼,安乐觉得自己还是需要一点良民该有的自觉的。
是夜。
披着白色貂裘的男子坐在红木椅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
桌前的烛台燃了一半,明明灭灭的照着那张紧蹙眉头的脸,明着的一半脸透着俊美,暗着的另一半脸透着冷然。
他扫了一眼站在面前的黑衣青年,“又有人报案说钱财被盗?”
青年毕恭毕敬道:“是。”
“你有思绪么?”
青年道:“暂时还没有,每个来报案的人形容的都不太一样。”
“嗯?”披着貂裘的男子揉了揉额角。
沉默片刻后,“退下吧,顺便端杯醒酒茶来。”
“是。”青年拱手退下了。
青年走后,他抬起敲着桌子的手一挥,烛台尽灭,明着的半张脸也没入了黑暗中,唯留着那双眸子映着窗外的月光微亮。
第3章 定安有盗,不知其貌(下)
中秋临近,安乐最近在街上的收获也不少,随着几十个铜板到大约一贯铜板再到五六个银两,安乐的日子过得更加逍遥自在了。
当然,既然安乐这么逍遥,就有人为他的逍遥而丧失银两,有几个吝啬鬼为了几个铜板也去衙门上报了案。
不过那位大少爷县令自然也不会管这些事情,他已经是撒手一切,坐在那位子上等油水了。
然而知道这些后,安乐更加放肆了。
在中秋庙会的前夕,百姓经常可以看到一个腰间挂着酒葫芦,头发随意束起,穿着一袭有些破旧的白衣的俊俏公子在街上晃晃荡荡,看着他白白净净的脸,路人都认为那是最近来定安县赶庙会的小少爷。
至于为什么穿着破旧的白衣——路人表示那也许是他想装成平民百姓。
总之,安乐的最近的快活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而安乐正在肚子里盘算着在庙会上大赚一把,以保证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大鱼大肉。
既然要赚,那就表明接下来要下手的肥羊是有些背景的千金少爷,但要接近这些风光角色,穿的寒酸必然会被注意到,如果那些肥羊报了案,安乐肯定是被怀疑的对象之一。
安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银两,脚下一转,转身进了一家名声不小的丝绸店里。
店主是个明眼人,虽然他看不出一个人的身价有多少,但至少可以估出,这也是他把生意做的红火的原因之一。
店主见安乐晃着脑袋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便放下算盘迎了上去。
安乐打量了一下,因为庙会将近,店里的人不多,倒是街上吵吵嚷嚷的。
店主微笑着开口:“客官需要什么?”
安乐抓了两个银两放在店主手心上,“看得过去的衣服。”
店主摸了摸手心上沉甸甸的银子,笑得更灿烂了,“自然让公子满意。”
随后两个十几岁的小童对着他比划了几下。
安乐想了想道:“要青色的。”
店主吩咐后,道:“两天后公子就可以来取了,赶得上庙会的。”
“那必须的。”安乐笑道,“为了赶庙会来做衣服的人最近很多?”
店主骄傲道:“都是些富家的公子小姐,穷人哪里买得起我这家点的衣服?”
“那我的衣服记得要好看点。”
店主:“……什么样叫好看?”
安乐眨眨眼道:“你还真是不上道啊,当然是霸气侧漏英气逼人光芒万丈闪闪发光的叫好看。”
店主:“……”他都说不出包你满意这句话了。
看着店主默然无言的样子,安乐笑眯眯的晃着身子出了店。
踏在青石板铺成的街上,安乐又晃到了那家酒馆,里面闹腾得很,是不是飘出酒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