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烨心中略感神奇,于是问他们是否讨厌韩凌,他们马上答不讨厌,还喜欢得紧,因为韩凌是个有担当之人,当他们不小心犯错时,韩凌不但不会过分责罚他们,反而会同他们一起承担罪责,并告知他们以后当如何做,是个好的总管。黎烨稍加思索,算是明白了,韩凌对待朝廷官员和小太监们均是一个态度,就是有错就得改,为人定要正直。但小太监们并不讨厌他,是因为与他并无利益冲突,所以认为韩凌是在帮他们。但那些大官可不这么想,他们成日勾心斗角,心思不单纯,目睹韩凌的一言一行,定会自行臆想他人定是有所图。所以,韩凌这性格,其实也不算太遭。
一夜过去,黎烨几乎没合眼,清晨的阳光照了进来,黎烨伸了个懒腰,而后起身踱步到韩凌床边,看了看,见对方依旧双眼紧闭,不禁奇怪他究竟还在昏迷还是只是睡着了?黎烨挥手让那三名小太监退下,自己则坐了下来,盯着韩凌看了许久,心里有种不明言语的焦躁,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韩公公,若你再不醒,本王就要定你的罪了。不好生服侍本王,还让本王彻夜看守你,是为混乱身份地位之罪,应仗打五十大板。”黎烨不知为何这么说,只是出于本能地觉得,韩凌那性格,定会在梦中也要遵纪守法,服从王命。
见韩凌没反应,黎烨又重复了一遍,“韩公公,你不司己职,不理会本王传唤,罪加一等。”
突然,韩凌的眼皮动了动,黎烨一惊,又说了一句,“韩公公,你罪不可恕,本王要将你拖出去斩了。”
登时,只见韩凌睁开了眼,而后张了张口,声音嘶哑道:“奴才无罪,请陛下莫要妄加罪责。”
黎烨一愣,不禁苦笑不得,这韩凌果然是天生的木头性子,改不了了!黎烨忙扶起韩凌,给他喂了点水,润润喉咙,方才问道:“感觉好点了吗?还有哪里有不适感?”
韩凌没有回避黎烨的服侍,反而还自然而然地搂着黎烨的腰来稳住身形。他稍微活动了下身子,而后答道:“除了有些酸痛无力感,其他地方并无异样。”
黎烨不禁笑道:“你这怪物,被拷打成那样,竟然一点儿大碍都没有。”
韩凌反驳道:“奴才并非怪物,只是因为奴才平日强身健体,方才练成如此体魄。”
“是是是,你不是怪物。”黎烨不想同他在此事上争执,见他没事,黎烨又问道:“他们为何拷打你?”
韩凌眨了眨眼睛,“这不是陛下的意思吗?”
“放屁,本王只对你施了仗刑,没有其他刑罚。”黎烨辩解道。
韩凌愣住。被关押的那几日,他可谓是心灰意冷,他甘愿受罚,只是他没料到黎烨竟会不顾及任何情谊,下手如此之狠,有几次,他都以为黎烨是想打死他,从此再没有人会干涉黎烨的自由。可今日一听,原来施刑一事并不是黎烨的意思,是有人假借了黎烨的名义,登时,一股无名业火蹿了起来,他咬牙道:“奴才定要查出这幕后主使!”
黎烨笑,“本王帮你查过了,没头绪,你想想,你这一根筋的脑袋,到底得罪了多少人?你别查了,别给本王添乱。”
韩凌不满,他道:“假传圣旨,是大罪,怎可姑息?朝廷里怎可容下这些蛇虫鼠蚁?那必将引起不正风气盛行啊!”
黎烨耐心解释道:“你现在就算查出来了,又能怎样?顶多一条假传圣旨,把他关两年,他又能东山再起。依本王推测,这人定是个有身份地位之人,对付这样的人,定不可操之过急,要慢慢搜集其罪证,最后斩草除根。”
韩凌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道:“奴才明白陛下的意思。还请陛下恩准奴才彻查此事,当寻得真相之时,奴才立刻禀报陛下,定不会意气用事,擅做决定。”
黎烨知道韩凌的性格,也信他说的话,既然他要查,那就让他去查吧。于是黎烨又交代几句,便同意了。
之后,他们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黎烨困意上来,竟趴在床边睡了过去。韩凌心中一阵悸动,当得知黎烨竟守了他一宿,心里更是甜滋滋的,一个心智将近半百的人,忽感春风袭来,那真是如痴如醉。
几日后,韩凌不待伤势痊愈,便迫不及待着手调查假传圣意一事。由于那份文书无端失踪,使他无法通过用纸和字迹来判断这文书真正出自何处。于是,他只能再去找狱卒询问其中细节,但奈何他不过是个太监总管,与狱卒没有直属关系,加之他平日为人处事不招人喜欢,所以狱卒对他是爱理不理,也没给他更多线索。无奈之下,韩凌只能另寻它法,只是几天过去,他依然毫无头绪,因为所有他能想到的线索,但凡他去询问相关人员,他们必会对他闭口不谈。
正当韩凌束手无策之时,黎烨反倒告诉他,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谁。韩凌惊讶不已,忙折返回清和殿,与黎烨相视而坐,细细听对方说出来龙去脉。原来黎烨这几日也没闲着,旁敲侧击打听这件事,首先,狱卒说文书出自兵部,而非刑部,按理说,施刑罚这样的文书应来自刑部,那为何偏偏这份是来自兵部呢?黎烨假设想对韩凌下黑手的人来自兵部,亦或是与兵部关系密切之人,所以只能走兵部的程序,无法联系刑部,亦或走刑部程序需牵连更多人,反而容易暴露。接下来,黎烨就逐个排查在兵部为官之人,但均未发现嫌疑人。因为韩凌平日很少接触兵部的人,即便有,也不过是些小士兵,那些小士兵就算胆量再大,也是不敢做出伪造文书一事,所以可以排除。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即是与兵部官员交好的人所为,而这人有一个特点,便是与兵部关系极好,与刑部则关系平平。兵部是比刑部更为森严的部门,一般鲜少与朝中大臣有过多接触,整个朝中也就只有龙臻,秦尚书和瞿大人与他们有所来往,然瞿大人官职与兵部官员相当,不存在命令一说,瞿大人若要伪造文书,只能通过受贿这一条手段,但据黎烨调查,兵部的人都是些刚正不阿的主,天生的血性不允许他们做违背道义之事,所以这是定不是瞿大人操纵的。那之后就还剩两个嫌疑人,秦尚书虽与兵部有所来往,但听小道消息,兵部的人并不待见他,因为他实在像个小人,鬼心思极多,还喜欢拉帮结伙,严重威胁朝纲的稳定。相反,他在刑部就混得很开,刑部每日见的都是些心态扭曲之人,官员们个个或多或少都有暴戾之气,和秦尚书这样偏邪性的人很容易谈得拢,所以秦尚书若拟文书,定会走刑部一条路。
如此排除下来,就只剩龙臻一人。这是黎烨事前万万没想到的,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龙臻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做背地里插刀一事,然龙臻所有特征都符合自己的猜测。龙臻乃当朝丞相,位高权重,他手中握有南疆军兵符,与兵部关系极好,有时甚至会直接授命兵部,若他拟了一份文书,交给兵部,让他们转交狱卒,这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更不会有人去探究这是否是君王的意思。
黎烨内心纠结,他一直信任龙臻,却没料到他竟会做这样的事情,他本是计划先暗中观察,待时机成熟再一举拿下。可这人是龙臻,当朝丞相,若斩草除根,黎国将根基不稳,统治难以维持。思及再三,黎烨还是找了龙臻,开诚布公,龙臻对此倒也坦然,竟没做任何狡辩,就承认了。
☆、25.启程
黎烨问他为何如此做,龙臻的答案是:起初,他对黎烨的决定并无异议,毕竟黎烨还是做到了赏罚分明,没有包庇纵容。但经过一番利益权衡,龙臻认定,韩凌不能活着,因为只有韩凌活着,那么安柔定会心存芥蒂。现在黎国不同先王当政时期,周围各国都有传言,黎国新王慵懒散漫,不理朝政,黎国生机尽失,再无强盛之气,迟早要灭亡。而黎国向来地大物博,气候条件优越,这也就造成了很多国家觊觎黎国,但又因为畏惧先王的震慑,所以一直不敢有所行动。现如今,先王已故,各国开始蠢蠢欲动,但因黎国有邶国的强力支持,所以他们暂且按兵不动,若有一日,邶国与黎国关系瓦解,那么将是黎国的末日。而安柔是维系两国关系的纽带,一旦她对黎国怀有仇恨,那么必会影响邶国对黎国的支持。也正是出于此考虑,龙臻决定要取韩凌性命,他知道无论怎么劝,黎烨都不会下杀手,于是,他只能暗中做此行动。
黎烨听完,感慨龙臻对黎国的一片真心,但最终,他却没认同龙臻的做法,他笑着对龙臻说道:“龙丞相,当时本王也是这样分析给韩公公听的,希望他能致歉安柔,以图两国和睦。可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他说,不必委曲求全,若本王愿意,他将为本王再打下一个江山。韩公公是个人才,若因一个只懂得哭的女子而断送性命,实在可惜。本王赞同他的观点,自己国家的稳固,不应依靠他国扶持,而是自身实力的强大。”
龙臻怔住,或许他没想到一区区太监竟有如此抱负,是他看错了人,险些让黎国失去一个栋梁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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