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柳三冷笑一声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君子,而且我跟着你这个残废,简直累赘。”
然后他不再听方肃啰嗦,转头走到那棵大槐树下,开始刨土。
一把大刀就这样出现在二人眼前,柳三爱怜的摸着自己的刀,拿出衣角将他仔细擦干净。
方肃凑到他身边,忍不住说了一句“好刀。”
柳三起身没有搭理他,将刀绑在身后头也不回的往村子走去。
“你这是去送死!”方肃在他身后大喊。
柳三没有回头。
“你一定会没命的!”方肃不屈不饶的继续喊着。
“没有人会记得你,你就这样默默死在这个小村子吧,也没人记得你的刀。”方肃喊到最后觉得有些心酸。
没想到柳三听了这句话竟然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只是沙哑的声音对方肃说道:“那你可要记清楚了,我叫柳三,让人闻风丧胆的柳三刀。”
方肃在老槐树下一直站着,直到他再也看不见柳三的影子。
“我不会记得的。”方肃喃喃的说道,然后望了望蜀城的方向,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往那边走去。
☆、46.第 46 章
方肃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回头冲村庄的地方看了看,然后在心中叹了口气。
看了眼自己的残腿,再看看一眼望不到头的小路,方肃泪流成河,这是要死人的节奏啊!
好在上天待方肃不薄,他走了半个多小时的时候,居然在路上遇见了一个赶着牛车的农夫,车上装的都是一些蔬果。
方肃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打了声招呼。
“老伯。”
那赶车的老头转头看了一眼方肃,发现他拄着拐杖,走路一瘸一拐,连忙诧异的问道:“哎呦小后生,你这是咋搞的啊?”
方肃装作一脸伤心的样子说道:“都怪我自个不小心,摔的。”
“哎哟,这也太可怜了。”那老头将牛车停下从车把手那跳了下来,然后冲方肃说道:“小后生,你要是不嫌弃就上来坐。”
“那,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方肃摸了摸鼻子。
赶车的老头摆了摆手说道:“这有啥,我看你这一瘸一拐的也不方便,你也是要去蜀城吗?”
“是的,老伯。”方肃被那老伯搀扶着上了牛车。“真是太感谢你了。”
“哎呀,谢啥,我叫刘老汉,后生你呢?”
“方肃。”
方肃咧着嘴冲身边这个善良的老人笑了笑。
“一看你就是个文化人。”那老汉从腰间拿出一杆旱烟,跳上了车把式的,开始一嗒一嗒的抽了起来。
方肃坐在他旁边,被熏的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哎哟,看我这人,你被呛着了吧。”老汉将烟杆子房子车轱辘上敲了敲,然后重新别进了腰间。
“没事没事老伯,您抽吧。”
“不抽咯不抽咯,等会被老伴晓得了又得唠叨。”刘老汉憨厚的笑了一声。
方肃也略有歉意的笑了笑。
两人驾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开始往蜀城而去。
“您这是进城卖蔬果吗?”方肃开始找刘老汉搭话。
“可不是么,原本是跟老伴一起的,没曾想她那个老身子骨不中用老毛病犯了,我这趟去刚好给她抓点药。”
方肃对病这个词比较敏感,顺口问道:“不知道是什么老毛病?”
“老寒腿犯了,疼的不能下地。”老汉说完叹了一口气“遭罪啊。”
然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腰间别的烟杆子,又想到身边还坐着个年轻后生,到底还是忍住了。
方肃听了,心中想着,大概是患了风湿,。
“老伯,这老寒腿可是不好根治啊。”
“可不是么,每次犯了病,都疼的起不来床。”
方肃觉得照这样下去,这老太估计是挺严重的风湿了。
“老伯,以后一定要让您老伴注意防寒保暖,少食生冷的东西,切勿干太重的农活,能下地了要多多锻炼,多用热水泡泡脚,然后用炒热的沙子敷在疼痛处,应该会缓解一些的。”方肃唠唠叨叨的说了一些。
那老汉见方肃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说道:“哎呀,你这小后生还懂的挺多的。”
方肃咧着嘴笑了笑说道:“实不相瞒,在下曾经跟着师父学过医,想要跟他一样悬壶济世。”
“好好好。”刘老汉连连点头。“真是个好后生啊。”
两人晃晃哟哟的走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到蜀城的城郊外面。
刘老汉从车上跳了下来说道:“后生啊,前面不远就是蜀城了,我今晚就宿在城外,你一个人进城去吧。”
“为何要宿在城外?”方肃有些好奇。
“这不是快天黑了么?城里晚上不让拉货的在城中留宿,有宵禁嘞,老汉我在城外宿一宿,等天亮了就进城去。”
方肃望着眼前淳朴善良的刘老汉,忍不住想要帮帮他,可是想到柳三临走之前说的话“财不外露”,还是忍住了。
他从老汉行了一礼道了声谢,然后说道:“不知明日您老在哪处卖货?”
刘老汉摆了摆手说道:“不进城,进城要交钱的嘞,老汉我就在城口不远处卖货。”
方肃见天色渐渐暗了,再不进城今晚估计也得露宿城外了,于是他跟老汉告了别,决定明日再来此处找他表示一下自己的感谢。
方肃进了城后,找了一间客栈,准备好好休息一晚,自己的腿一直隐隐作痛,大概是今天走了不少路给上着了。
店小二将吃食都端上来以后,方肃简单的吃了一点,然后就倒在床上,闷头睡了一个好觉。
……
方肃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柳三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手里拿着他的那把大刀,然后眼神幽暗的看着方肃,声音沙哑着冲方肃低吼着:“救我,救我。”
方肃猛的睁开眼睛,惊出一身冷汗。
他咽了口口水,觉得有些口干,准备起身去倒点热水,此时正是半夜。
方肃屋中没有点灯,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摸摸索索的走到桌边,但是因为腿脚不方便,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等他摸到桌子的时候,眼睛已经稍微适应了房中的黑暗,看清一点四周的情况。
喝完水再躺回床上的时候,方肃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翻了个身,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床顶,想着自己以后要走的路。
其实他心中一直挂念着一个人——楚老夫人。
说句真心话,方肃其实一直把楚老夫人当做自己亲人一样对待,他也知道楚老夫人对很好,自己这次消失,不知道楚老夫人是否在为自己担心。
方肃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貌似挺不好的,但是出都出来了,现在回去,以后肯定是走不了了,还是将来稳定下来,再托人给老夫人带封书信报平安吧。
想着想着,方肃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方肃收拾好了之后,一瘸一拐的去包子铺买了十几个热乎乎的大肉包子。
然后又一瘸一拐的往城外走去。
方肃住的可怜离城门不远,没走一会就到了。
此时城门口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方肃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正月十五,难怪刘老汉要提前一天上路,就是为了赶在今天好做生意。
方肃出了城去了之后,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刘老汉的那个牛车,他走过去的时候,刘老汉车边已经围了一个人了。
方肃走到牛车旁边,静静的站了一会没有说话。
等人群散了,他才拿着肉包子走上前去。
“刘老伯。”方肃笑嘻嘻的喊了一声。
刘老汉转头一看,发现是自己昨日跟自己一同过来的后生。
他从车上抓了一个大梨子,塞到方肃手上。
方肃倒也没有推迟,顺手就接了过来。
然后他将手上的包子递给刘老汉。
“刘老伯,来吃包子,还是热乎的。”
刘老汉连连摆手说道:“要不得要不得哟,老汉我早上吃过了。”
“这城外也没有卖早点的铺子,您老吃了啥?”
刘老汉搓了搓手说道:“俺吃了自家的梨子。”
方肃扬了扬手上的梨子,咬了一口说道:“恩,好甜,您要是不接这包子,我可就要给您这梨子钱了。”
“使不得使不得哟,这是送给你吃的。”
“怎么我吃了你送的你就不能吃我送的,老伯你是不是嫌弃我啊。”
刘老汉哪里说得过方肃,他只好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方肃手中的包子。
“咱们一起吃。”方肃笑眯眯的说道。
“好人,好人哟。”刘老汉边吃边点头。
方肃在刘老汉吃包子的空隙,帮他卖起了东西,一边卖还一边吆喝着。
方肃本就长的好看,现在这一吆喝,围过来的人自然多了起来。
“你这菜新鲜吗?”有个男人从人群中走过来问道。
“新鲜绝对新鲜,大晚上的连夜赶过来的。”方肃心想我这可不是说谎。
那人点点头说道:“好,那我全要了,你给我送到城中文府的后院。”
方肃没想到来了这么一个大生意,旁边的刘老汉也愣住了。
那人皱了皱眉说道:“这么?不同意吗?你放心,银子定不会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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