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何止是对手下的士兵,他对我们这些兄弟也从不讲情面。我记得我刚学骑马的时候,有一次先生让我们猎十只兔子回去。我和三哥一路,后来马跑得太快,我又拉不住它,就从马上摔了下来,虽然伤得不重,但撞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子,手臂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这种情况下做兄长的都应该冲上去又抱又哄,然后叫人来小心地处理伤口吧,结果我三哥那个混蛋,非但不许别人把我送回去,还自己扯着我的胳膊清理伤口。你知道他动作粗鲁,又没耐心,我当时差点让他给折腾死。这都算了,结果处理完伤口,他还逼着我去狩猎,我不肯,他就跟我说什么君子之行信为先,若因这小小的伤痛就失信于他人,以后也不配再被称为男人。可是......”封宸做出一个又悲愤又不甘的表情,说到“和先生立下约定的只有他吧?我只说会去狩猎,又没说一定会把那十只兔子给他带回去,我怎么就失信于人了?!”
“哈哈哈。”大胡子笑得开怀:“原来三将军从小就是这种性子啊!”
封宸半真办假地怒视了他一眼“你还笑得出来?!改天让你也受受这种罪。”
大胡子大笑出声,举杯说道:“能跟随三将军左右,就算受罪也是一种福气啊!”
封宸笑骂:“怎么,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莫不是想弃我而去,投奔我三哥不成?!”
“岂敢,岂敢。”大胡子将酒杯斟满,笑着和封宸碰杯。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犹白燕站在门外,探头进来,像只发现了未知领域的小动物一样,想往里走却又有所顾忌。
封宸和大胡子都停下了动作,看着他。
“有事吗?”封宸问到。
犹白燕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说:“我有些事想问你。”
封宸手撑着下巴,指节轻轻地在嘴唇上刮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大胡子放下酒杯,有些遗憾地说道:“看来今天这酒只能喝到这了。”
封宸对着他笑了笑:“来日方长。”
大胡子抱着喝下最后一口酒,翩然离去。
犹白燕坐到封宸对面,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他,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封宸晃了晃酒杯,漫不经心地问:“要喝酒吗?”
犹白燕看了他一眼,默默摇头。
封宸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抓着酒坛,自斟自饮起来。
这酒是曲米春,色清透明,酒香柔和醇甜且悠长,微苦但纯正,丝毫没有夹杂其它气味,入口后甜中带苦,干净清爽,还有些许刺激的感觉。
犹白燕显然不常喝酒,如此醉人的酒香在他看来却刺鼻难闻,唯恐避之不及,他在桌前坐了不过片刻,就难耐地舞起袖子,驱散在鼻尖前萦绕不去的酒味。
封宸像是故意与他做对般,将手中斟满了酒的杯子举起,在他脸前晃了晃,慢悠悠地说“如此好酒,真是纔倾一盏即醺人啊。”
犹白燕用袖子捂住口鼻,恶狠狠地瞪着他不说话。
封宸今日似乎格外的有耐性,犹白燕不开口,他也不说话,一个人自斟自饮,一派自得其乐之姿。
最后还是犹白燕憋不住,问道:“你和师兄到底是什么关系?”
封宸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师兄怎么说的。”
“他什么也没说。”
“是吗?”封宸轻笑了一下,带着几分醉意,懒懒地说:“既然他不说,那我也不说。”
犹白燕皱起了眉,斜眼看着他,显然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意。想了一会儿,他继续说:“我们交换好了,我每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之后,就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封宸抬起头来,颇感兴趣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好。”
“你不许骗我。”
“当然。”
犹白燕道:“你和师兄是什么关系?”
封宸想了一会儿:“他若是女子,我们应该已经成婚了。”
犹白燕明显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原本就大的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一样。他很是惊骇地张着嘴看了封宸半响,还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封宸看了他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悠悠地说
“何必如此惊讶,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犹白燕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又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说:“比我想的......要夸张......”
封宸被他的表情逗得笑了出来。
犹白燕剜了他一眼,不满地撇撇嘴说:“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你们当时和我一起离开燕寒山的吗?”
“是一起离开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额......在一起的......”
“应该是七年前。”
犹白燕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剧烈地咳了一阵,撑着桌子用见鬼的表情盯着封宸。
☆、第40章
封宸伏在桌上,转着手里的酒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我没骗你,虽然我自己也不太确定,但应该是这样没错。你们是什么时候回离国的?”
犹白燕还是不太敢相信,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不甘心地瘪着嘴说:“离开燕寒山一年后。”说完后,他又瞪着眼睛把封宸扫视了一边,脸色十分难看地说
“师兄怎么会喜欢你这种疯子?”
封宸笑的怡然自得:“那你得问他自己。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犹白燕的动作有一丝停顿,然后很是纠结地绞了绞手指,似乎不太想将真想说出来,但以他的性子又做不出耍赖的事。
封宸微笑着,在一旁用眼神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此刻在犹白燕眼里,封宸的表情和眼神都无不在说──怎么,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之人,和封国人又有什么区别。
犹白燕咬咬牙,一拍桌子说到:“这是离国巫术里的一种。师傅用针刺入你脑中,使你的陷入极度混乱的状态,然后再下暗示,比如说......师傅会对你说.....‘你和我们从未见过面’,然后再编一套你在燕寒山的假的经历念给你听,每晚都这样,重复三次,到第三天的时候把针拔出,你的记忆就会被更改。当然,整个过程中都要点一种特制的熏香。”
“嗯?”封宸奇怪地皱起眉头:“我知道离国素以医术闻名,而你们的国师又是医术的集大成者,能力相当卓绝,可我从没听说过,国师还会巫术。”
“这有什么奇怪的。在上古时期,国师本来就是部落里的医师,那个时候的医师和巫师是同一人,既懂行医用药,也精通巫蛊之术。后来部落逐渐统一,医术巫蛊之术各自发展,才渐渐成为两个独立的东西。但国师一职代代相传,从未间断过,这一任国师所知之事必定会全部传与继任者,所以这巫蛊之术也就流传了下来,不过基本上都用不到就是了。”
“这样啊。”答案终于知道了,封宸心里也觉得舒服了很多。
犹白燕自然不会体贴的给他时间,多享受一下这种舒心的感觉,马上说道:“你是站在师兄这边的吗?”
“当然。你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恢复记忆吗?”
“这......”犹白燕的脸上又露出了犹豫的神色:“有是有......但师兄跟我说过,他不想你恢复记忆,所以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说出来。”
“为什么?”
犹白燕马上说道:“我还没问问题呢!”
封宸有些扫兴地垂下眼睛:“你问吧。”
“你会帮助离国吗?”
“会。他为什么不想让我恢复记忆?”
“师兄说,你恢复记忆后一定会去找他,但他不想再跟你有联系。”
“不想跟我有联系......”封宸若有所思地撑着脸,视线不知飘散到了何处。
犹白燕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见他回了神,继续问:“你打算怎么帮助离国?”
“让封国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啊?!”犹白燕再次受到惊吓,这一次他彻底蒙了,连眼睛都忘了睁大,只维持着一个僵硬的表情一动不动地看着封宸。
封宸轻笑着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然后放下酒杯看了看犹白燕,脸上的醉意愈深。
犹白燕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抽搐了一下嘴角,想讥讽他几句,却见封宸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到一旁的躺椅边上,身体一歪倒进了椅子里,仰面躺在软垫上。
他将手背压在眼睛上,低低地笑了几声:“如果是为了奚若,毁灭封国又算什么,让我毁了这个世界我也愿意。”
犹白燕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呆呆地看着他。
封宸将手从眼睛上移开,目光涣散地看着上方,断断续续地说:“即使他不爱我、不想见我也没有关系。”他转过头看向犹白燕,目光散乱,毫无焦距,却让人觉得眼神里处处都是疯狂:“我会实现他的愿望......我会保护离国、保护他,只要是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就算要我做尽世间所有罪大恶极、离经叛道之事,我也绝不会有怨言。”
“奚若,你要的我一定会给你......”他的眼神越来越散乱,声音也渐渐变得含糊不清,越来越微弱,然后变为沉沉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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