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初有些尴尬的缩回手,然后便意识到钟墨似乎在生气。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云梦初试图解释,但是雨声很快便将他的声音淹没了。
钟墨有些粗暴的拉着对方的胳膊便朝别院的方向走,那里是回忠义堂的必经之路。云梦初反手拉住对方,大声道:“我们不能回去,大家都以为我们已经死了。”
钟墨闻言顿住了脚步,但是并没有回头。
云梦初又道:“我们顺着河往上游去,那边有船等我们。”
钟墨闻言便朝河边的方向走去,不过依旧拉着对方的胳膊没有松开。两人一路向着河边走,云梦初几次想要开口解释,但看钟墨的样子正在气头上,再加上雨声太大,说起话来不得不扯着嗓子吼,他只得暂时作罢。
到了河边钟墨牵着他沿河往上游走了一段,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云梦初大声问道。
钟墨转过身望着他,黑暗中被雨打湿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要我现在解释么?”云梦初大声问道。
钟墨突然俯身在云梦初的耳边道:“我改主意了。”
云梦初闻言有些不解,却见钟墨拉着他纵身跃入了一边的河水中。
云梦初措手不及,好在钟墨早有准备,在他入水的瞬间将他托上了水面,才让他避免了呛水的可能。
“钟墨……”云梦初在齐腰深的河水中不解的望着钟墨。
“你在前面。”钟墨指了指下游的方向,命令道。
云梦初犹豫了片刻,终于依言而行。
今天的事情,或许当真有些惹恼了对方。
两人冒着大雨在冰凉的河水中向着下游而去。
在相反的方向,一艘不起眼的小船等在河面上。钟鸣穿着蓑衣坐在船上,望着漆黑的河面,仿佛是有了预感一般,他似乎知道自己等不来要等的人了,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第51章 5.30
荒岛
天将亮之时,钟墨拖着云梦初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了岸。
云梦初原本体力就不好,之前在土里埋了一日,又在河里泡了半宿,已然有些昏昏沉沉,上了岸之后便意识模糊昏睡了过去。
雨还没有停。钟墨见云梦初面色苍白遂有些后悔,自己为了一时之气拖着本就筋疲力竭的对方在河里泡了半宿,如今看来对方似乎有些发烧的症状。
钟墨背起对方,绕着岸边走了片刻,想找找条路去岛上看看有没有能躲雨的地方。不料拐了个弯之后便望见,远处有一个穿着蓑衣之人正坐在江边垂钓。
他抬头望了一眼下着雨的天气,心里不由有些嘀咕,不过还是背着云梦初朝那个垂钓者走去。
在距离对方尚有几丈远的时候,那人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示意他停下。钟墨见状便立在原地没有动,随后那人扬起钓竿,竟然钓上了一条个头不小的鱼。
那人将鱼收到鱼篓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转头看向钟墨。
钟墨在望见那人的瞬间,不由身体一僵,然后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背上的云梦初,对方苍白的脸垂在自己的肩上,正昏睡着。
那人将目光从钟墨的脸上移到云梦初的脸上,面色一滞,随即起身走近两人,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云梦初昏睡的脸。
那人忍不住伸手摸了自己的脸一把,又伸手想去摸云梦初,却被钟墨下意识的避开了。饶是如此,那人依旧一脸的惊奇。眼前这人背着的昏睡的少年,竟然和自己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这座荒岛不算大,但是岛上的路极为蹊跷,若不是有人领着外人恐怕是很难不迷路的。
岛中有一间别致的小院,院里有几间木屋。
钟墨立在一间木屋的门口,身上已经换了干衣服。目光时不时的望向不远处正围着灶台打转的身影。那人不止长相,甚至神态举止都与云梦初颇有几分相似,除了年纪比云梦初大了一些之外。
背后传来一声断断续续的梦呓,钟墨忙转身走过去,榻上是昏睡的云梦初。对方此时正裸/着上身趴在床上,背上被抹了药膏。那里原本已经结痂的伤痕经过这一番折腾,又有多处红肿和擦伤。
“梦初……”钟墨半跪在榻边,一只手握着对方垂在身侧的手,一手不断轻轻的摩挲着对方的额头。
屋外一声轻咳,随后便有脚步声传来,那人端了热气腾腾的药碗进来,将其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后又充满好奇的打量起了云梦初。
“他多大了?”那人问道。
“十六。”钟墨道。
“他叫什么名字?”那人又问。
“还未请教前辈该如何称呼?”钟墨道。
那人闻言不由失笑,知道对方对自己有防备,又联想到两人如此狼狈,八成是被人追杀或者是私奔之类的,于是便坦然道:“在下陆灵。你大可放心,既然我已经收留你们在此,便断然不会对你们不利。”
陆灵看了看昏迷的云梦初又道:“再说了,这孩子与我长得这般相似,保不齐是我家亲戚,若不等着他醒了问问清楚,我岂不是要睡不好觉了。”
钟墨闻言道:“他倒是提起过这世上有个与他相貌颇似之人,如今看来应该便是前辈了。想必他见到前辈的时候,会比前辈更惊奇才是。”
那人闻言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钟墨,道:“药趁热喂给他,别搁凉了。”说罢便提步出去了。
待对方走远,钟墨才回过神来。
陆灵与云梦初实在是太过相似,对方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会恍惚觉得,似乎自己面对的是十几年之后的云梦初。这样的感觉有点恍如隔世,却又让钟墨心底莫名觉得有些暖意。
云梦初一直没有转醒,钟墨便将那药喝到口中,一口一口的渡给云梦初。一直到了晌午之时,云梦初才恢复意识。
不知道是不是那碗药的作用,云梦初一觉醒了之后烧便退了,整个人也很精神,丝毫没有先前的病态。
他从榻上起来,扯过床头搁着的衣服穿上。透过开着的房门,能看到钟墨正在院子里晾衣服。此时雨已经停了,整个天空透着雨后特有的清朗和凉爽。
云梦初默默的走到钟墨身边,几次欲言又止。
钟墨将衣服晾完,然后拉过云梦初,与对方额头相贴,确认对方的烧退了才松了口气。
云梦初红着脸跟在对方身边,见对方面色不冷不热的,便有些不知所措。
钟墨回屋撩开衣袍的下摆,腿上的伤口渗出了一些血迹,那伤还是那夜与刺客缠斗之时落下的。云梦初见状大惊,却见对方不紧不慢的取了伤药和布条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
“你背上的伤口没事吧?”云梦初问道。
钟墨闻言望着云梦初没有做声,直到对方被看得又开始脸红之后,才将伤药递给对方,然后自己利利索索的将上身剥/光了。
他背上的伤原本就比云梦初重得多,好在他体质好,恢复的快,经过这一番折腾并没有恶化,只是有几处红肿罢了。云梦初小心翼翼的用伤药在对方背上抹了个遍,之后便垂着手立在一旁等候对方发落。
因着伤药刚涂好,钟墨便没有急着穿衣服。
他赤/裸的上半身,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云梦初面前,让云梦初不由有些心猿意马。原本就有些微妙的气氛,如今更加难以言说了。
“说吧,鸣哥是怎么煽动你替他做事的?”最终还是钟墨先开了口。
“他……他跟我说,如果你被罚的话,让我务必要和你一起。他说如果我不答应,就让我永远做哑巴。”云梦初道。
钟墨闻言面色有些不好看,却闻云梦初又道:“他说我要是敢告诉你的话,就把你变傻。我怕他真的会那么做,所以……就一直瞒着你。”
钟墨闻言面色终于好看了一些,道:“那到了后山之后你怎么还不告诉我?万一你失手了怎么办?”
“我……他计划的很周密,不会失手的。”云梦初道:“他在后山的别院里做好了地道,地道里放着两具尸体,等刺客出现的时候,我把你们都用药迷倒,然后将你拖到地道里,放火把别院烧了。这样一来,他们看到烧过的尸体,就会以为我们被烧死了。”
钟墨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云梦初在别院那几日死活不肯回里屋睡觉,还时常做恶梦,原来是知道那里头埋着尸体呢。
“刺客那么好骗么?”钟墨道:“他没有告诉你,万一刺客怀疑了不惜掘地三尺,是什么样的后果么?”
云梦初道:“我放火之前,在里面待了一会儿,他们那时候都醒了,知道我们在屋里,所以不会怀疑。”
“你……”钟墨听来便觉得后怕不已,可看到云梦初可怜兮兮的样子便不忍再苛责对方,又问道:“我们在地下待了多久?”
“十二个时辰”云梦初道:“我给你用的药,药力是十二个时辰。因为怕你醒着万一又生气又着急,地道里的气不够用,会憋死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