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沈淼说完,董昌已一拳砸向床柱:“杨氏一门欺我已久,此仇我定加倍讨回。”
这就对了!杨行峰是无所不为的禽|兽,董昌是虎毒食子的人渣,你们俩就该好端端掐一架。沈淼垂首想,下一秒董昌已经把卖身契丢了过来:“这东西与你,即日起你便是我董府的门客,杨氏管不到你。”
“门客?那我住这不太适合。”沈淼忙说。
“有何不可?此处本就不是给她住的,若看不惯大可搬去别处。”董昌哼声,此处并非董昌在杭州正经的府邸,而是临湖的别院,因有条密道通柳氏母子住处,董昌来杭州惯喜住此处。
“如此,那我便放心住着了。”沈淼忙顺从。
董昌满意的嗯了声,又说了些闲话方才离去,才出门便得人报,说是杨行密来了,口口声声求要他做主。董昌奇怪,杨行密不是自恃能人,还有什么搞不定的事需要他做主?便过去看了。
杨行密一见就向董昌大倒苦水,说是好不容易找着了个好女婿,结果人家跑了,让董昌给做主。
董昌这才想起昨日有钱镠儿子逃婚的消息,他已得罗平鸟吉兆,不想再倚靠对他已有二心的钱镠,对逃婚这档子欲盖弥彰的事,也没兴趣管,便反问杨行密:“那你想如何?把人追回来?钱家老六千军万马之中都能来去自如,你这会想把他逮回来,恐怕难!”
杨行密不爽的被手,反复踱步,气恼不已。
董昌心下冷笑,暗讽对方惺惺姿态。
杨行密走了会见董昌不语,知道对方心底已彻底对钱镠不信任,便祭出了杀手锏:“成婚一事已人人知晓,若此时悔婚,让我女儿以后如何出去见人?这婚我一定要结。”
“那就结呗,你准备怎么结?”董昌敷衍问。
“老六跑了,让钱镠换个儿子结。”
司马昭之心!董昌已不想听,随意点头就答应了:“你想换便换。”
“光我说没用,钱镠必不肯听,他儿子前日便跑了,他昨日才报,分明是抗拒。”杨行密控诉。
董昌暗讽,一样的惺惺作态,便道:“你去与钱镠说,我答应了,他若是不肯,来我府上说。”
杨行密当即大喜:“有圣真兄这句话,我便去了。”
董昌回以轻哼,杨行密当没听到,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了。董昌遂唤来幕僚,询问请封奏折一事。幕僚们早就连夜拟好奏折,本一早就要送来,可一早董昌听闻杨氏前来就出去了,后来杨行密又来,故而耽搁了。
董昌心下有些恼,暗骂自己正事不做,巴巴的跑去管其他事,便立刻与众幕僚仔细审读奏折,以求字字珠玑。
这一审连午饭都耽搁了,待终于完时,在座几位的腹中皆唱起空城计,幕僚们本是十分注重仪态的,但眼下喜事临近,这点小节就不拘了,纷纷相视而笑。
董昌收其感染,飘飘然起来,当即命备丰盛菜肴,与众幕僚把酒言欢。
这顿饭吃完已是傍晚时分,头顶乌云逐渐聚拢,空气却闷得恼人,雨欲下不下。董昌站于廊前,总觉这一幕似曾相似,忽然他忆起了一年前,也就是这个时节,也就是这样的天气,他儿念郎失足落水,然后……
董昌不愿回忆那一幕,更不愿承认是自己亲手杀了柳氏母子,可心底总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企图道出真相。董昌顿时十分气闷,决定去沈淼那散散心,谁知一踏进沈淼住处,里头乱七八糟不说,还遍寻不到沈淼。
董昌当即怒喝:“人呢?”
早已出去躲事的丫鬟们只得哆哆嗦嗦出来,道出了缘由:“主母说……公子坏了规矩,绑、绑出去处罚了。”
“绑?”董昌眼神一愣。
丫鬟忙说:“公子言他并无过错,主母不依,便……便动了手。”
“他就由他们动手?”
“自然不是,可主母随行之人里有几个我们不认识的,上来便制住公子拖了出去。”
董昌脸色阴沉:“怎不回报?”
“主母……不让!”
“废物!”董昌一脚踹开了丫鬟,“都给我出去找,若是找不到,唯你们试问。”
“是是是!”众人慌忙离去,此时天色愈加昏暗,董昌的心情也愈加气闷,也不等人回报了,自己走了出去,没头苍蝇似的乱走,不知不觉间竟到了湖边。
同一时间,一阵马蹄声传来,夹带着马的嘶鸣,似乎很痛苦,董昌循声望去,见一人骑马正追着另一人,马似乎很不想追那人,一直反抗,骑马之人愤怒的用鞭子使劲抽。由于云层加厚,天色已暗,董昌看不清两人一马的真容,只觉得奇怪,自己府里何时有人敢如此嚣张的纵马,便对随从道:“给我把人带过来。”
随从没走出几步,变故又生,被追那人一个失足掉下了湖,追的那人一反常态下了马去查看,走的姿态还异常奇怪,一瘸一拐的。
董昌当即觉得不对,恰好头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那人的容貌,竟是杨行峰!!那掉湖里是……
湖里的人拼命冒头喊了声救命,随即一声惊雷掩盖了那人的声音。
竟是柳念郎的声音!
董昌的脑海也宛如惊雷一般,炸开了!
这……是我儿?
董昌疾步上前,到半路忽然醒悟,不是柳念郎,是沈淼!放在平时两人还是有区别的,可现在同在湖里,两人冒头求生的样真是如出一辙,真想敲开沈淼的脑子唤回他的记忆。
等等!记忆……
郎中说过若是能让失忆者再经历一次失忆过程,或许有希望想起。沈淼忘了他是如何失忆的,可他知道柳念郎经历过什么,何不让他试试溺水再救的经历?
想至此,董昌被手立于一旁,冷眼看沈淼。
沈淼使劲的在湖里扑通,心里无数次爆粗,杨行峰真是无法无天第一人,前几天才闯出过事,他竟敢借杨行婉在府里之际,亲自跑进来逮人!真当董昌是软柿子,那么好捏?人家好歹也是跟你哥一样都是节度使,这么悍然挑衅他的权威,病猫都会变成虎!
不过……董昌啊,你特么杵在那边想做什么?眼睁睁看着我死吗?我去,你要是想我死,当初救我干吗?早上又还我卖身契干吗?
沈淼狂吐槽。
忽然……他明白了董昌的用意,定是想起了那个郎中的话,企图趁机唤起他的记忆。
我去,我不是柳念郎!你再怎么唤都没用好不好,/(tot)/~~
沈淼泪,好吧,为了活命,我溺水吧……
☆、第059章
059
当晚的董府异常混乱,董昌怒斥了杨行婉,言其纵弟行凶。
杨行婉将杨行峰带至董昌跟前,只训其莽撞糊涂,色迷心窍,丝毫不言行凶一罪,更不提自己的疏漏。
董昌愈加愤怒,但杨氏姐弟早已习惯自由出入董府,甚至以当初董昌的默许作为依据,借沉默掉泪以示不满。
董昌见之不想再忍,当即便命杨行婉离开此处府邸。
杨行婉对董昌此举颇为意外,她杨家现已是与其并立的节度使,杨行密又正在城内,董昌也敢贸然翻脸?杨行婉心性颇高,在小事上她不喜计较,董昌不爽了,她退一步便退一步。在大事上,她断不会退,眼下这种明显的挑衅,她当即反击,冷笑质问董昌何以如此对她?
董昌也没客气,只说了句:“此处到底是董府,还是杨府?你给我想清楚!”
杨行婉大怒,内心十分不爽,董昌之举动仿佛就是多年听话的老公,一朝就翻脸不认人的情形,让这个出身颇高,从小被爹妈兄长宠着,婚后又处处得意的杨家大小姐当即做出了回娘家的决定。
呵!她杨家有兵有权,踏平你浙东道都不费吹灰之力。
杨行峰自然也是站在杨行婉这边的,一见其姐受气,当即也跟着发难,还趁机索要了沈淼,言其是被他买下的贱奴。
董昌已不想再辩,只言了一句沈淼相关的话:“卖身契我已交还与他,现人已不属于任何人,你没有索要的资格。”
杨行峰冷哼:“就凭你一句话,我便信?当我是三岁孩童!”
“你已是三岁孩童!”董昌怒道,“不要忘了,你现踏在浙东道的地盘上,就算你淮南道兵强马壮,那也要你有本事回得去!”
杨行峰被喝得一愣,董昌竟对杨家起杀意,当即看向她姐。
杨行婉也没客气,冷笑:“好你个浙东道节度使,我便将这话记下,与我家兄一一说去。走!”
杨家姐弟气哄哄的走了,董府顿时安静了不少,董府幕僚听闻里头发生的事,纷纷要求见董昌。
董昌毕竟执掌浙东道多年,在有些事上还是有政|治直觉,便先放下沈淼,出去与幕僚商议杨家姐弟这一去的后果。
沈淼迷迷糊糊醒来,并未立刻睁眼,只是先用其他感官感知了一回。柳念郎是溺水之后又送去了义庄,然后被钉进棺材的,他生怕董昌演戏演全套,再把他也塞一回棺材。要知道上回的棺材因下人贪钱做得破破烂烂的,这回下人肯定不敢,来个结实的,他就真的体验一回棺木惊魂了。
还好,董昌没有演全套,只让他溺了水,现在是躺在柔软的被窝里,人有些发冷,应该是发烧了。额头上搭着湿布巾,似乎有人正在为他更换,更换的同时还……亲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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