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夏煜醒来后居然心甘情愿放陌篱走了,对此,沈洛十分幸灾乐祸的道,“早答应放手多好,不然也不用受这番苦痛了。”
年末,鹅毛大雪飞扬,不宜出行。沈洛决定先在王府等雪停再带陌篱离开,可是这一等,又等出了问题。
不得不说,一切都是命。
大雪纷纷扬扬,地上,树上,屋檐上都盖了厚厚的雪,夏煜看着屋外出神,随着雪越来越小,陌篱即将离开,他的心绪越来越乱,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甚至连他在哪都不能知道,他的心就慌乱不已。
陌篱还没离开,他就开始想念了,他后悔了,不该答应放他走。
夏煜推门进入“幽兰苑”的时候,陌篱正在屋里收拾衣物。他把绯色的衣衫,裘衣全部收起,整整齐齐的压在了箱底,再不想看见。转身看见夏煜就站在自己身后时也不惊讶,面色平静无波。
陌篱没有开口,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往事即将如烟散去,再不会有纠缠。
夏煜看着陌篱,白衣黑发,唇红齿白,淡漠疏离的眸子一如初见,还有那久违的清冷高傲。
夏煜上前抱住他就狠狠亲了上去,陌篱伸手推他,然而他的力气怎么能跟夏煜相比?越是挣扎就被抱得越紧,浓重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那是夏煜的血。
然而,陌篱并没有咬他。血腥味越来越重,夏煜的吻也越来越深,陌篱猝不及防被夏煜逼着咽下了几口分不清是血液还是唾液东西。
“咳咳咳...”良久才被夏煜放开,陌篱咳得满脸通红。
夏煜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出了屋子,寒风吹动玄衣,墨发飞扬,那个身影慢慢远去。
天启三年腊月廿一,大雪初停,沈洛带着陌篱和元宝离开安定王府,驾马车向秦淮而去。
夏煜坐在湖心亭把玩着雪琉璃,对着身边的人道,“云林,我不想解毒。”他想过了,若是此后再也见不到陌篱,那么不如一起死去来的好。比起此生永不相见,其实死并不是那么可怕。
“但我真的需要取雪蚕血去救一个人。”云林无奈,他此行的目的就是雪蚕而已,结果忙活了一个半月,还是白忙活了。
夏煜笑笑,时过境迁,他已经不怪云林算计他了,“雪蚕血你尽可拿去,但我需要向你要讨两颗药。”
当天,云林留下两颗药便拿着雪琉璃离开了长安。
腊月廿二,寒风过,天空又下起了小雪。夏煜在书房品裳一幅“红梅迎春图”,那画的边角处微皱,像是曾经被水浸湿过后又风干了痕迹,画的右侧还提了几个字:相离莫相忘。
这是陌篱去年从“梅园”回去后作的画,画完后被他自己揉成一团丢了出去,后来又被夏煜捡了回来摆在书房,夏煜手抚着那五个字轻声道,“陌篱,我们终归是相离了,我不会忘,但是你呢?”是不是也不会忘了这一切?
沉思了片刻,夏煜提笔,在那行字后面添了一行:天涯两相望。夏煜添完字后看着画笑了,远在天涯的陌篱大概永远不会愿意回首望向长安吧。但是无妨,“陌篱,你很快就会回到我身边的。”
腊月廿三,沈洛带着陌篱行至紫桐镇,陌篱却突然病倒,脸色苍白,嘴唇干燥欲裂,浑身冒冷汗,肌肤滚烫似火,沈洛找了很多大夫,却没有一人能诊治。
“没有用的。”陌篱拉住沈洛,这个症状他太熟悉了,因为他曾在夏煜身上看见过两次,“是‘七日阴阳’。”
沈洛当场变了脸色,“怎么会...”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沈洛只能用内力替陌篱减轻一些痛苦,然后叫元宝驾车往长安而去。
“七日阴阳”在夏煜体内蛰伏了三年,毒深入骨,更何况是血液了,他的血液早就带了毒。
那日他吻陌篱,故意咬破了自己的舌,更是逼着陌篱咽了几口混着他血的唾液,就是为了把毒渡到陌篱体内。血液只带了小部分的毒,是以陌篱没有当场毒发,而是蛰伏了几天才发作。
腊月廿五,沈洛踢开了夏煜的房门,抓住他绣着紫槿花纹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真卑鄙。”
夏煜挑眉轻笑,“这么快就送回来了?”
沈洛恨不得把那张可恶的笑脸抓花,“你的心可真狠,‘七日阴阳’毒发有多痛你自己清楚,陌篱那么弱的身子怎么承受得住?一个不甚他会变疯变傻的!”
夏煜伸手把自己的衣领从他手中抽出,而后抚平褶皱,“我想过了,一起死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我喜欢他
沈洛被他的话惊住,好半天才道,“你真是疯了,夏煜,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陌篱了。”若是真喜欢,为什么不让他好好活?为什么要让他受苦?
“我喜欢他,喜欢到只是念着他的名字,便使我欢喜,喜欢到我自己都心慌。”夏煜很认真的回答,语气是从所未有的温柔。
“喜欢?那你看看这些日子你都对他做了些什么,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沈洛激动起来,喜欢难道不该捧在手心保护吗?
夏煜回头看他,眼神说不出的幽深,“沈洛,你真准备为了陌篱跟我反目成仇吗?”
沈洛沉默了一会,然后盯着他道,“我从未想过要介入你们中间,我喜欢陌篱,但我跟你不一样,我不会强迫他,不会困留他,你的喜欢只是占有,我只是想他过的开心。夏煜,喜欢一个人不能那么自私,你那样的喜欢是他的负担。”
夏煜自小跟沈洛一起长大,自是明白他的性子的,沈洛向来自语风流,不屑说谎。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我没你那么大度,我喜欢他,所以我要他,无论是用什么手段,都要留住他。”夏煜自小就是这样的性子,只要他想要的,就会千方百计的得到。
沈洛有些颓然,他劝不了夏煜,“就算是用毒,你也要把他留在身边,你的心可真冷,云林呢?”
“带着雪蚕回洛阳了,以你的轻功要是现在去追,或许还能在半路截住他。”
沈洛只能将陌篱留在王府,又马不停蹄的向洛阳而去,希望能赶上云林。
陌篱自冰室出来以后,脸色好了许多,疼痛如潮水般退去,整个人都虚浮无力,再也坚持不住昏睡了过去。夏煜隐在树后,看见元宝扶了陌篱远去,才转身向岩室走去。
夏煜坐在床前看着陌篱,等待他醒来,像是等待一朵花开。先是睫毛的抖动,如同花苞的轻颤,然后再是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如同花瓣一片一片展开一般...
迷茫地看向幔帐,回忆一丝丝回笼,清亮代替了茫然,陌篱慢慢转头看向床边,果然有人在等着。那人脸色苍白如雪,剑眉星目,幽暗的眼瞳视线深邃,略显薄凉的唇毫无血色。
“要喝水吗?”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惯有慵懒。
“夏煜,你想我怎样?”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没有指责,没有质问,只是平淡的提出疑惑。
“我的名字自你口中念出,真是好听。”语带笑意,夏煜起身去桌边给倒了一杯水,递给陌篱后又道,“陌篱,你说过恨不得跟我一起死吧?我仔细想了想,这不失为一种好结局。”
既然不愿同生,那么便一起死去。黄泉碧落,只要在一起,就是一个好结局。夏煜没法想象,在往后的日子里找不到他,看不到他,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陌篱不解,神色有些疑惑,“你这是为何?”
“因为,你恨我,我也恨你啊。”夏煜笑笑,语气竟带着温柔,和话语完全相反。
陌篱愕然,他恨自己...原来,他竟然恨着自己。明明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他却恨自己。
转念一想,陌篱又释然了。这世间的人和事,不就是这样。但凡带着一丝喜欢,那么无论那个人做了什么,都是可以谅解的,若是不喜欢,那人无论做没做什么,都是碍眼的。
心痛得要窒息,陌篱默默捂着胸口,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不要流泪,但是那酸楚却源源不断的袭来,让他怎么努力都做不到淡然,他痛,痛到不能自已。
“我...”其实我不恨你,夏煜,我喜欢你啊。可是这句话,陌篱这辈子都不能说出口了,那些他珍惜的甜蜜回忆一瞬崩塌,最后的一丝奢望也断了,罢了,再也不要爱了。
“你怎样?”夏煜语气依旧温柔,好似最初那年,他用尽全力宠着陌篱那年一般温柔。
可这温柔,却深深刺痛陌篱的心。
“...”陌篱摇头,不想再说什么,只是重新闭上眼睛,默默的用锦被裹紧自己,好似这样能让心不那么凉。
深深看了陌篱一眼,夏煜走出了屋子。陌篱,你是否后悔了?后悔说那句恨不得跟我一起死?可是,我不能放过你,这寂寥的人生若是没了你,我还有什么可坚持的?
哪怕是痛,也比空洞要好得多。
日子平静如水,转眼到了腊月廿八,夏煜记得,陌篱的生辰就是今日。
尤记得前年陌篱索要的那份生辰礼物,就是那刻,夏煜的心悸动了,他忘不掉陌篱那时的表情,柔柔的带着一丝羞涩,红了眼眶却偏偏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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