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四部联军中有一位女可汗名叫:曼莎,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居然收编了图克图部大部分的兵力,从而借助这一战的东风,曼莎女可汗部,一举替代了图克图部,成为匈奴社会中的新霸主。
这一次的行动也让林飞星在整个匈奴社会中名声大噪,被各部誉为:“卑鄙的强盗”。
至此,匈奴的社会进程全面加速,由于图克图部的崩塌,各部可汗均跃跃欲试,寻找各种理由打破自己部落的领土边线,从而取得更大的利益。
战火在更北边的草原上快速蔓延。
元鼎二十九年下半年,甚至到了元鼎三十年初,草原上的匈奴各部打的不可开交!
整个匈奴社会的旧秩序彻底被打破,要么是大部落堂而皇之的兼并毗邻的小部落;要么是几个小部落联合,推翻压在头上已久那腐朽的大部落,还有一些生活在夹缝中的小部落转而投靠融入进大部落……
托草原战火的福,北境度过了一个难得安稳的秋收,林飞星在军队中的威望也越来越高了。
不过,在阳关城内,则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自从林挽月的真实身份被余纨知道后,林挽月就愈发觉得在余纨面前特别的轻松,她可是做最真实的自己。
再加上余纨不肯搬去林挽月的宅子,今年的秋收又没有什么战事,林挽月经常性的往林宇的旧宅跑。
每次去,必定会带上补品和精致的食材。
阳关城本就不大,一来二去,林宇的宅子慢慢的就被外界“誉为”林飞星的外宅。
只是他们不明白,一般来说开外宅的官老爷们,都是用外宅讨小纳妾,甚至养些小童等见不得光的玩物的。
这林飞星家中又无正妻,立一个外宅做什么呢?
古往今来,好奇心的力量总是惊人的!
再加上林宇这座小院的地段不错,就算“有心人”每天都打那门前过,显不出什么奇怪,于是探寻的目光便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此时余纨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生产了。
林挽月将桂妈也打发了过来,专门给余纨做饭,甚至还请了个稳婆,让她住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在林挽月的心里:可从来没有过那些所谓的世俗顾忌,林宇已经死了,善待他的遗孀和遗子,在林挽月看来是他应尽的责任。
阳关城里有名的稳婆也就那么两位,当这位周稳婆被林挽月找人用小轿抬了到林宇旧宅的时候,整个阳关城差点翻了天!
“这林飞星不是……不是不举吗?听说是天阉的,怎地找稳婆到私宅里去?”
“哟,媒婆的话你们还能信?一张嘴两片皮,说不定啊,就是因为保媒不成,往人家林裨将身上泼脏水呢!”
“其实我听说,这林将军之所以屡次拒绝媒婆,是因为他有中意的姑娘了,听说是京城的官家小姐,林将军自知配不上,所以也没敢求亲,说是,等到建功立业就要去迎娶呢!”
“真的啊!没想到这林将军还是个痴情之人,这也差不多了吧?一千六百户的食邑啊!又是裨将军,我的老天爷,谁家的小姐娶不得啊?”
街头百姓如火如荼的议论着,瞧见巡街的衙役走了过来,立刻默契的散开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由于林飞星请了稳婆入住私宅,所以林飞星所谓的“不举”“天阉”的各种传闻彻底消弭。
不过此事在阳关城的百姓心中尚有“诸多疑点”,比如林飞星家中并无正妻,为何要立私宅养女人?
就算是宅子中养的女人身份低微,哪怕是个伶人吧,现在人家都要生了,接回大宅去,待孩子生下来,若是男孩,抬个妾也不过分吧……
如此这般,又过了些许时日,阳关城传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林飞星为什么不把私宅中的女人接回家?因为这女人是个寡妇,据说还是原先锋郎将林宇的正妻!
消息一出,整个阳关城炸了。
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认为孩子可能是林宇的遗腹子,林飞星只是尽同袍之谊帮忙照顾。
剩下大多数的人,都痛骂林飞星和余纨是不知廉耻的奸夫淫妇,特别是余纨应该浸猪笼!
夫君尸骨未寒就和夫君的同袍滚在了一起,不……算算日子,应该是林宇还活着的时候,林飞星就睡了别人的正妻,给自己的兄弟戴了绿帽子,说不定啊,林宇就是这对奸夫银妇害死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几天的功夫,这些传言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就连出门买菜的妇人,碰到相熟的都要议论几句,末了还要重重的啐上一口。
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也多多少少透过了林宅的院墙传到了林挽月的耳朵里。
不过此时的林挽月可没有功夫管这么多,今日玉露跌跌撞撞的跑回宅子告诉她,余纨要生了!
第84章 生同寝死亦同穴
林挽月听到这个消息, 立刻丢掉了手中的书。
急速冲出了林宅,将玉露远远的甩在后面。
林挽月的宅子和林宇旧宅离的很近,饶是如此林挽月跑到门口的时候依旧直喘粗气。
“啊……”
撕心裂肺的叫声从院子里传出来, 听到余纨的叫声, 林挽月正要推门的手顿了顿,心中莫名的泛起了一股紧张。
林挽月进了院子,伙房里桂妈正在烧水, 余闲正好端了一盆水从伙房里出来, 看到林飞星,余闲打了一个万福,然后端着水盆进了产房。
在余闲推门进入产房的那极短的功夫里,余纨的痛呼声, 还有稳婆焦急声音,无比清晰的刺入林挽月的耳朵。
即使已经见过无数血腥,甚至手刃数十名匈奴人的林挽月, 听着这样的声音, 手心里还是渗出了冷汗。
林挽月来到了产房门前, 余纨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从里面清晰的传出来,玉露也回来了,加入到了端水打杂的队伍中。
林挽月站在门边, 眼睁睁的看着一盆盆冒着热气的清水被端进去, 然后变成带着腥气的血水被端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生孩子是这样的辛苦。
想到这里,林挽月在心中暗暗涌起了一股:对自己不用经历这种痛的庆幸, 须臾间对服用药王花的介怀也冲淡了不少。但除此之外更多的,还是对余纨的疼惜。
在林挽月的心中,余纨是一个及其特殊的存在,她不仅仅是林宇的遗孀,更是第一个发现她“真实身份”的人。
在余纨的面前,林挽月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无需顾虑,无需掩饰;可以活的无比轻松畅快,与余纨相交的短短几个月,让林挽月有一种回到婵娟村的感觉,自由而又安心。
林挽月也可以和余纨说好多林飞星“不能说的话”,也因为余纨拨开了林挽月性别的迷雾,她可以充分的理解林挽月曾经的一些想法和行为。
如果说林宇是林飞星的兄弟,那么余纨便是林挽月的朋友。
唯一的,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虽然相识未深,但是相见恨晚。
“小娘子!用力!用力啊!再加把劲儿!”
房间中余纨的呼喊声突然弱了下去,林挽月心中一紧,立刻隔着产房的门对里面吼道:“怎么样了!”
“吱嘎”一声,余闲从产房中走了出来,给林飞星打了一个万福说道:“老爷,余纨姑娘昏过去了,稳婆开了方子,我这就去抓来煎了。”
“药方拿来!给我……我去!”
“老爷,您还是留在这吧,……奴婢去!”
余闲欲言又止,不等林挽月再说话,便揣着药方一路小跑的朝着门外去了。
过了一会儿,产房的门被稳婆推开,立刻从里面飘出一股血腥味,这大冷的天,稳婆却带着一额头细密的汗珠。
也顾不上许多,只用袖子一擦,便来到林飞星的面前说道:“老爷,产房里的情况不是很好,您要有准备。”
林挽月皱起眉头,不安的问道:“什么叫情况不好?什么准备,你说清楚。”
“回老爷,房中的小娘子是第一胎,胎儿的位置不正,一直出不来,已经有些见红了,而且生产的时辰太久对胎儿也不利,婆子我已经让小丫鬟去按照我祖传的方子抓药去了,这会儿让小娘子休息休息也好,待那碗汤药服下去,若是小娘子能顺利生产最好,若是还出不来……恐怕老爷就要做决定了。”
林挽月心中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压抑着颤抖的声音问道:“什么决定?”
“就是……保大还是保小。”
“你!你!你!”
林挽月几次抬手想抓稳婆的领子,手抬到一半儿硬生生的给忍住了。
此时的林挽月却除了一个“你”字什么都说不出来。
稳婆今年五十多,干这一行也有三十多年了,这种情况她见的也不少,林挽月的心情和反应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消息传达到了,稳婆也不想和情绪不稳定的林挽月多交流,于是便垂头打了一个万福,反身回到了屋子里。
其实稳婆心中明镜:林飞星的事情阳关城里早就传遍了,私宅里养了个没名没分的寡妇,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林飞星的,也定是保小不保大了,没有留着寡妇不要遗腹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