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月大脑快速转动很快就明白了林宇的意思,原来……是这样吗?
一下子林挽月压在心头的大石去了一半,脸色也缓和了过来,拍了拍林宇的肩膀道:“好,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林宇见林挽月的神色明朗不少,心中也快活起来,“兄弟”两人欢欢快快的吃了一顿饭,不再话下。
吃过了饭,林宇拿着空碗离开营帐,嘱咐林挽月好好休息,林挽月躺在床上,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心中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可是危险却依旧存在,让林挽月笑不出来。
林挽月记得十三岁那年自己的娘曾经告诉自己关于女孩子月事的事情,初潮过后女孩子便长大了,以后每个月都会在固定的日子来,这次她千难万难的躲了过去,可是以后呢?
林挽月将深深浅浅刻着五十八条划痕的木板捧在胸口,记忆再次回到了婵娟村……
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人……
爱民如子的杨村长,公正无私的张保长,吴婶的玉米饼特别香甜,村西头的二牛总是欺负飞星,还有在自己八岁那年突然搬到村里住在村东头的老郎中,他给人看病从来不收钱,本来是应该被人尊重的人,却一定要让别人叫他老郎中就行了……
突然林挽月的脑海中电光火石的一闪:“哎!你这丫头,这株草药不用你碰!”
老郎中一直很喜欢自己,自己也愿意往他那里跑,后来他便开始教自己一些药理,认认草药……
十四岁的时候自己已经能治些小伤风小头痛的病了,记得有一天在老郎中的药庐里,林挽月看到一株通身乌黑的草药本想伸手帮忙碾碎,可是一向和蔼的老郎中居然发了火,夺过了自己手中的草药,凶了自己一通……
林挽月气的大哭后来老郎中对她说:“你这丫头,真是不识好人心,你花二叔服徭役的时候灼伤了半边身子如今生疮是火毒不褪,这株草药啊,叫药王花,搭配几位温和的药材治疗火毒是最好的,可是若是单独食用却是大大的不妙,特别是对女孩子来说药王花是大寒之物,一个弄不好你这小丫头以后就不能做娘了,老郎中好心救你,你还哭鼻子,快,擦擦……”
模糊的记忆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清晰,林挽月“嚯”的一下从木板床上挺起身子:“药王花!”
第8章 谈一曲纵横捭阖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离国的边境线大片的土地已经被战马的铁蹄和战士的双脚踩得寸草不生,可是在离国的皇宫里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边境的战火蔓延不到这里,帝都的君王也看不到边境的苍凉。
皇后李倾城已经入了后陵,但是皇上并没有下达全国守制的旨意,再加上各路藩王回朝,离国的皇宫在因为李倾城先行而短暂的寂寥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它往日应有的风采。
死了便是死了,纵你生前如何尊贵风光,死了便一切都归于尘土。
这便是宿命,哪怕传奇如李倾城也无法逃脱。
离国的皇帝亲自参加了李倾城的葬礼,可是从他的脸上李娴并没有看出任何悲伤,一个拥有了至高无上权力的男人,从来都不缺女人。整个离国的后宫有大把大把年轻貌美,环肥燕瘦的女人在等着帝王的宠幸,甚至有很多女人终其一生都无法一览帝王风采,所以纵然李倾城是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她的离去似乎也并不值得帝王悲伤。
皇帝亲设宫宴招待各路回京的藩王之后,便是藩王们的私宴,毕竟是同宗的兄弟姐妹,经久不见总要聚一聚的。
李娴身着一身素色宫装坐着四乘马车中前往齐王府。
离国帝都的街道很宽,四乘马车行在其中丝毫不显拥挤,然而纵然这样,离国的百姓依然非常有默契的纷纷避让开去。
离国《国礼》有书曰:天子行之驾六,储君驾五,藩王行四,卿大夫三,士二,庶人一,公主同卿,长公主享藩王之礼。
四乘之车,即便是再怎么朴素的马车依旧彰显了它尊贵的身份。
李娴下了马车,无双侯已经等在门口。
“劳烦侯爷久候,本宫在此谢过了。”
“长公主请。”
齐王府不大,但胜在清幽,内有奇山怪石,花团锦簇,翠竹松柏,郁郁葱葱。
李娴在夏侯无双的陪同下来到了齐王府的正殿,王妃楚氏协同七岁的世子李恪已经等在那里。
“娴儿见过齐王兄,王嫂。”
“妾身楚氏,见过长公主殿下。”
“恪儿拜见姑姑。”
李娴亲自扶起世子李恪,并怜爱的摸了摸李恪的脑袋说道:“两年不见恪儿都长这么大了,举手投足已颇具齐王兄的风采,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谢姑姑!”
齐王李瑱也笑道:“皇妹入席吧。”
李瑱坐了主位,李娴居右,王妃居左,世子坐在王妃身边,无双侯陪末座。
齐王拍了拍手,一众丫鬟便鱼贯而入,精致的菜肴一转眼就摆满了桌子。
“皇妹,这道黄沙羊肉可是我齐地的特色你一定要尝尝。”说着齐王李瑱亲自执刀从整羊身上割了一块肉添在李娴的碟盏里。
李娴尝后,笑道:“皇兄封地居然有如此美味,娴儿今日才得以品尝实在一大憾事。”
闻言,齐王大笑道:“皇妹啊皇妹,何时如此贪嘴了?皇妹若是喜欢我把我府上的厨子给你送过去,以后想吃便吃。”
“那娴儿就多谢兄长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齐王朝着无双侯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将王妃楚氏协同世子李恪请了回去,然后自己守在了殿外。
兄妹俩对视了片刻,李娴朱唇轻启开门见山的说道:“皇妹此番代珠儿前来,虚位以待,请齐王兄主持大局。”
李瑱没有想到李娴竟如此单刀直入,怔了证,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回道:“皇妹何出此言?太子乃正宫所出,虽年幼但血统纯正又无过错,何来虚位之说?”
“今,我母后仙逝,留下幼弟,娴儿一介女流终不过是出嫁从夫,舅舅远在边陲,不喜权术。我姐弟俩实无依傍,这宫廷之事瞬息万变,母后临终遗旨,荣华富贵皆过眼云烟,望我姐弟二人明知进退。”
听完李娴的话,李瑱沉默了,他想起了那个倾国倾城的女人,脸上总是带着睿智的神色,笑容淡淡的,一双盈盈似水的眸子里流淌着洞悉万物后的包容,再看看自己面前这个与先皇后有七分神似的皇妹此时她的眼中流露出的是同样的神色,表情真挚。李瑱也不得不相信这番话所言非虚。
“皇妹,我对那位置没有兴趣,你可以找其他人。”李瑱看着李娴,表情淡淡的。
惊愕一闪即逝,李娴笑了笑继续说道:“环性孤,珮尚幼品行未定,玔王兄性刚嗜战,若他登上大宝离国百姓福祸双依。楚王兄邑万户,最得父皇宠爱,良妃也是贤良淑德的性子,可是楚王兄一直不喜珠儿,若他登上大宝,未必能许我姐弟双全,娴儿不想幼弟在这帝都被囚禁一生,只想最后能领一块封地,姐弟相依为命了此残生。齐王兄你心系百姓,宅心仁厚,恪儿又袭了你的风骨,至少可保我离国江山后继有人,在娴儿心中实是不二人选,若是齐王兄你推辞不就,为了离国江山长久考虑,娴儿也只能转投楚王兄,不过楚王兄的性子……也不知数年之后皇室宗亲能活下来几人呢?”
李娴悠悠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似乎是话说的有些多了,口中干渴。
李瑱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意欲不明的精光,看着李娴严肃的说道:“本王不管谁坐那位置,但是李玹坐不得。”
“那齐王兄意欲何为?”李娴笑着,却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内心的情绪。
“我愿意为太子扫清障碍,拥太子登上大宝,但是事成之后我要太子许我予取予求。”
呵,想让珠儿做傀儡吗?李娴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风轻云淡。
她直视李瑱的双眼,轻声的说道:“既然先言虚位以待,又何患予取予求?”
“好!”
李瑱“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看着李娴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由衷的说道:“娴儿你真是长大了,若你生做男人,实在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皇兄说笑了,娴儿不过一阶弱质女流,今后还要仰仗齐王兄了。”
“来!”齐王李瑱没有回答,只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并亲自为李娴斟满。
“叮”的一声,兄妹二人碰杯,双双饮下杯中酒。
月上柳梢头,李娴起身告辞。
坐在马车里,李娴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对着马车中的空虚处说道:“长公主前往齐王府赴宴,后退王妃世子,无双侯守在门口,二人密谈半个时辰方出,把这个消息原封不动的报告给楚王。”
“是!”缥缈的声音传来,影子已经消失不见。
李娴这才拿下按压太阳穴的手,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手指轻抚车窗。
谈一曲,纵横捭阖……
第9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