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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存天地 (玄玄于书)


  阙祤终于抽出身来,将郁书翰连人带椅地托起,两个起落便退到密道出口附近,并唤来五名隐卫在前护法。
  兰修筠暴喝起来,那一声喊仿佛包含了他心中这些年来一直苦苦压抑着的无助和愤怒。他曾以为凭自己的能耐足以傲视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到这一刻才不得不承认,他此生真正所求,或许早已注定了永远都得不到。
  郁子珩接下他当空劈下的一掌,觉得半条手臂都发了麻。明白对方是要赶到父亲那边去,他不敢怠慢,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堵住他的去路。
  “郁子珩,你我亏欠的人不是他!”阙祤见他还不能凝神对敌,忍不住吼道。
  郁子珩微怔,随即调动全身内力,以博元修脉的内功心法催动外家招式,全心全意与他对阵起来。
  阙祤稍稍放心了些,双眼却没从郁子珩身上离开片刻。
  “孩子,你的轻功很了不起。”他身旁的郁书翰平静地开了口,语气中有淡淡的欣慰和满足,“子珩的功夫也练得很不错,没想到还真被他练成了,你可知帮他的人是谁么?”
  阙祤莫名有些不自在,蹲下身道:“是晚辈。”
  郁书翰惊讶道:“你是天生逆脉之人?”
  “不是,晚辈曾受过很重的内伤,以致经脉逆行,过了段很是要命的日子。”阙祤道,“后来子珩想办法帮我打通了血气逆行时阻滞的穴道和经脉,内伤好了,晚辈也习惯了这不同常人的逆脉体质。”
  郁书翰偏过头来仔细地打量着阙祤,将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才问道:“孩子,你是子珩的心上人吧?”
  阙祤忽然就紧张了起来,是他这辈子还不曾有过的极度的紧张,这使得他的一张俊脸迅速红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嗫嚅道:“可以那么说吧,我和他……”
  郁书翰脸上笑意浓了些,伸出自己干瘦的手抚了抚阙祤的头,“孩子,你叫什么?”
  “晚辈阙祤。”感受到他指尖的凉意,阙祤心里有些不好受。
  郁书翰点了点头,“小祤,这么多年来子珩想必受了不少苦,我没尽过多少为人父的责任,往后也没机会了,你便替我好好照顾他,行么?”
  阙祤被他说得鼻间泛起阵阵酸意,单手扶在藤椅上,劝慰道:“伯父,子珩找了您这么多年,不是只想见您一面就算了的。您别想太多,雪山灵芝是晚辈送出去的,再要回来便是了,等他们打够了,晚辈即刻动身。”
  “在中原是么?”郁书翰问出这句话,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
  阙祤并未发觉他的异样,道:“是,那里是晚辈的家,晚辈熟悉得很,一定很快回来。”
  “再快我也等不及了,你和子珩都不必再为我……”这句话还没说完,兰修筠便又咳了起来。
  “伯父!”阙祤着急地往郁子珩那边看了一眼。
  “扶我……咳……”郁书翰再一次尝试着要坐起,却毫无疑问地再次失败了。
  阙祤却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忙伸手撑起他的肩,扶着他侧过了身子。
  这动作尚未完成,血已经自郁书翰的口中溢了出来。

☆、狂悖无道

  血很快将郁书翰浅灰色的衣襟染红了一大片,他恹恹地枕在阙祤肩头,呼吸声轻不可闻。
  “伯父,我……我该怎么做?”阙祤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第一次明白了当初郁子珩看到自己呕血时的手忙脚乱不知所措。靠在自己身上的人轻得仿佛没有重量,阙祤半揽着他,能感受到他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着,而本人却对此无能为力。
  生命的流逝恍若有形,此时此刻让阙祤真真切切地看见了。
  郁书翰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可却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他自己想开口,已经是半个字都吐不出。
  “书翰!”
  “爹!”
  兰修筠和郁子珩再无心斗个不休,齐齐奔到他身前。
  郁子珩脸都吓白了,在阙祤旁边跪了下来,握住郁书翰一只手,“爹,您看看我……”
  兰修筠则单膝跪在另一边,想将郁书翰从阙祤那边拖回自己怀里,又怕此时此刻动作太大,会直接要了他的命。强压下那股冲动,兰修筠抬掌抵在郁书翰膻中穴上,将一道柔和的内力送入了他体内。
  “你做什么!”郁子珩想也不想便要阻拦。
  “子珩别乱动!”阙祤忙用闲着的一只手拉住了他——若还有谁能有办法应付眼前这个情况,那除了兰修筠也难作第二人想了。
  郁书翰闭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晕过去了,全靠着阙祤的支撑才能维持着坐姿。
  郁子珩和阙祤都不作声地看着,连呼吸都屏住了,像怕惊扰了那个脆弱的人一样。
  双方的战斗再次停了下来,隐卫中有几个受了伤的,却也将兰花杀手逼得更惨,还能站起来的,不过也就剩下四五个。
  单耽也受了不轻的伤,却把雪儿保护得很好,此时两个人一站一坐,都不善地盯着这边的动静。
  好半晌,兰修筠才收了内力,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递到郁书翰唇边,柔声道:“书翰,你先别睡,把这个吃了。”
  郁书翰睫毛颤了颤,似乎是在挣扎着想睁开眼睛,仅仅是如此也显得吃力极了。
  “书翰……”兰修筠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害怕,从前无坚不摧的表面碎得全然不成样子。
  郁子珩双手捧住郁书翰的手,感觉自己的掌心都因为紧张担忧而出了一层薄汗,可却怎么也焐不热这只苍白瘦弱的手。
  又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郁书翰才慢慢睁开眼。衣衫上大片的血红色将他的脸衬得更加苍白,整个人就像随时要消失一样,让人多看一眼,便多难受一阵。
  “书翰,快把这个吃下去。”兰修筠软声软语地劝着。
  郁书翰瞥了那药丸一眼,无可无不可地张了嘴。
  郁子珩连忙叫隐卫递水过来,服侍他喝下去。这是他第一次服侍自己的父亲,一想到这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托着水袋的手便不稳地抖了起来。
  郁书翰勉强吞下药丸,又偏头靠上阙祤的肩,操着沙哑又虚弱的嗓音道:“都别急,老毛病了,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郁子珩握紧他的手,红着眼睛道:“爹,我带您回家,让陈叔给您瞧病好不好?”
  兰修筠在旁边重重哼了一声,“他算什么东西,我的医术比他好几千倍!”
  “那你为何让我爹受这么多苦?”郁子珩心里不舒服,闻言便呛了他一句。
  兰修筠眼角剧烈地跳了一下,一瞬间脸上闪过后悔和歉疚,让那一张本来英气十足的面孔竟显得有几分狰狞了。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憋得脸都红了,才用更大的声音道:“若不是你把雪山灵芝抢去用了,若不是你的人把剩下的药都送人了,书翰说不定早已经好了!郁子珩,你创了寻教找寻你爹,自以为是大孝子,却做出从你父亲这里抢命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
  郁子珩背脊猛然一僵,人竟恍惚了起来。心口和头同时剧痛,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子珩……”郁书翰不悦地看了兰修筠一眼,眉头蹙了起来。
  “子珩,郁子珩!”阙祤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手中暗含内力。
  郁子珩体内乱窜的内息被这不打一声招呼便闯进来力道一撞,立刻带来了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他也因此回了神,忙引着内息回归丹田。喉间泛起阵阵血腥气,被郁子珩强行压了回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险些因为兰修筠那一句话便走火入魔。
  郁书翰想抬起手摸摸儿子的脸,可只抬到一半手便又垂了下去,他只好无奈又苦涩地笑了一笑,道:“子珩,别听你义父胡说,爹这病由来已久,就算是灵丹妙药,此时送到我面前也是无济于事。纵然你们带了雪山灵芝回来也是救不了我的,你不必觉得愧疚,只要你好好的,爹就放心了。”
  郁子珩托着他的手贴在自己颊边,感受着来自父亲的疼爱,“爹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会这样?”
  兰修筠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去。
  郁书翰的拇指在郁子珩脸上摩挲了几下,看向自己无知无觉的双腿,“自打经脉受损,这两条腿废了之后,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郁子珩一手放在他的腿上,一下一下帮他轻轻按摩,明知这是徒劳的,却还想盼一个奇迹。
  “经脉为何会受损?”他问。
  郁书翰没答话。
  好一会儿都沉默不语的兰修筠肩头忽而动了一下,他微微侧过头,满眼苦涩地看向郁书翰,对上的却依旧是他永远都波澜不惊的双眸。
  ——就好像这个人从来不懂何谓喜怒。
  他总是安静的,温和的,包容的,承受再多痛苦也不曾抱怨一句,只是那样平静地接受了。面对自己曾经给他的诸多伤害,他从未埋怨责备过半个字;可自己捧到他面前的一颗真心,他却也从没正眼瞧过。
  仿佛于他而言,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是真正重要一样。
  兰修筠心头空落落的,莫名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过得真是索然无味。他的视线自郁书翰脸上移开,落到郁子珩正在给父亲按摩的手上,一记眼刀扫过,简直想把那只手给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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