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
“逼毒的事不用你操心,”郁子珩从外面走进来,“陈叔既然把药给你送来了,那自然是后边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
阙祤抬头看着他,宿醉后的憔悴明明白白地挂在脸上,“什么安排?”
“我来帮你逼毒,就当是提前给你的助我练功的报酬,行不行?”郁子珩扬了扬下颌,“凉了药性就不足了,快趁热喝。”
阙祤怔了怔,就那么干瞧着他,没了下一步动作。
“快喝!”陈叔催促,“教主肯帮你,你还不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阙祤这才回过神,迟缓地答应一声,把那碗极苦的药给喝了下去。
陈叔接过碗站起来,又递了杯水给他,“今儿你且空腹一日,要不吃进去的东西准保也会被你吐出来,折腾得你更难受。为了多清出些你体内的毒,我药下得猛,估摸着这就要见效了,你随教主下去准备着吧。”
“怎么准备?”阙祤喝完了水,觉得嘴里没那么苦了,才扶着昏沉沉的脑袋从床上下来。
有了郁子珩的吩咐,那些婢子在阙祤起身前都不敢进来伺候,柜子上丢的外衫还是昨晚郁子珩扒下来的那件,阙祤顺手拿过来,披在身上。
“……老老实实坐着就成!”陈叔往外走,“逼完了毒要泡药浴,我去叫人烧水准备药材。”
阙祤把散乱的头发草草拢到一起,用发带简单束了起来——发带还是当初在长宁宫的时候莲儿给的,他从前习惯了就那么随意地披散着。跟在郁子珩身后下楼,阙祤才迈出两三个阶梯,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不走了。
郁子珩回过头来,“怎么了?”
阙祤有些尴尬地躲闪着他的目光,“那个……昨晚上我……”
“喝多了。”郁子珩直白道。
阙祤:“……”
郁子珩笑笑,“放心,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也没怎么闹人,酒品还不错。”
阙祤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可惜什么也没想起来,“是你叫人送我回房的么?多谢……”
“你还真谢对人了,”郁子珩继续往楼下走,“是我亲自送你回房的。”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便只跟着他继续往下走,阙祤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经过昨晚醉酒的那件事,与郁子珩的关系一下子就近了许多一样。是自己无意中说了什么能得他信任的话了?有可能是什么呢?阙祤专注地思考着,刚够到下一级阶梯的腿不知怎地打了个颤,脚步一个不稳,差点扑到郁子珩背上。
郁子珩敏捷地侧过身体,这本是本能的反应,不想这样一来阙祤失了阻挡,竟险些从他面前擦过,滚到楼下去。他又迅速伸出手来拉住阙祤的小臂,无语道:“我说你挺大个人了,走路能不能专心点,还没过了摔跤的年纪么?”
“抱歉……”阙祤眉头轻蹙了一下,感觉心在胸膛里毫无章法地疯狂跳着,紧接着四肢百脉都开始疼了起来。
郁子珩瞥见他额角迅速聚起的冷汗,明白他为何会如此了,“陈叔说得没错,这药效当真快。”
阙祤咬着下唇,只感觉身体阵阵发虚,已没力气和他多说半句话了。
郁子珩扶住他,“快着些,趁着药劲没过。”
刚开始阙祤还能在他的搀扶下走几步,等到好不容易走到一层时,他的双腿几乎已经不会迈步了。冷汗大颗大颗地从他的额角滚落,很快便湿了鬓发,脸色雪白的一片,下唇都给他咬出了血。
郁子珩猜想这毒发作起来必然要比他昨日闹胃痛要严重得多,然而这会儿他却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果然这家伙还是醉酒之后才会变得坦诚一点。他半扶半抱地带人进了一层宽间,将他放在了平日里为了练功而准备的软垫上。
阙祤才坐在那里,身体就向一旁倒去,根本无力支撑。
“再坚持一下。”郁子珩盘膝坐在他身后,将他身体扶正了些,提掌抵在他背心上,把真气送了进去。
阙祤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两下,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
内力沿着阙祤身上的各大经脉与要穴游走,慢慢将毒都逼到了一处,无处可逃的毒素在他胸口四处乱撞,搅得他胸闷难耐。
身上的疼痛一点点淡去,只在郁子珩真气所经之处留下一股火烧般的灼热感,阙祤在心里暗暗感叹,郁子珩的内力当真霸道至极。
积聚的毒素最终总算找到出口,阙祤连着呕出好几口血来,胸闷的感觉才不见了。随着郁子珩撤回内力,他的脊背不由自主地弯了下来,人软软地向后倒去。
郁子珩接住了他。
“教主,不可!”一声大喊过后,一串脚步声匆匆朝这边靠近,林长老人未到声先至,“教主且慢,此人暂不可救!”
仿佛已经睡着了的阙祤被他这一喊弄得精神了些,想坐直身体却使不上力气,脸上满满都是疲惫之色。
郁子珩叹了口气,在他肩上轻拍两下,低声道:“你歇着,别急,反正他要骂也是骂我。”
阙祤想对他道声谢,呼吸没调匀也说不出话来,只轻轻弯了下嘴角。
林长老闯进来时正看到这一幕,本来准备了一箩筐的话要说,硬是让眼前的画面给堵了回去,脚步止在距离他二人七八步远的地方,再也前进不得了。
“他现在气没倒过来,我不敢乱动,不能给林长老请安,您老别生我的气。”郁子珩对林长老颔了颔首。
林长老呆呆道:“不气,不气。”
见他一直盯着躺在自己怀里的阙祤看,郁子珩也忍不住又低头看了一眼,笑道:“平日里看着挺倔强又有那么点不近人情的家伙,笑一笑不也不一样了?你看,林长老都舍不得说你什么了。”
阙祤闻言不自在地垂下眉眼,竟有些无措了。他此时安静地靠在郁子珩怀里,两鬓的发因为被汗水打湿而紧贴在脸颊颈侧,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因了郁子珩这句玩笑话忽而泛上几许绯色,衬着挂着点滴血迹的唇角尚未来得及完全褪去的浅笑,端地是说不出的美。
跟在林长老身后的祝文杰赞叹道:“上次我说的那四个字,教主说执令使听了要跟我急,那我换上一句‘惊为天人’,总该没有错了吧?”
尹梵抱臂道:“过得去。”
阙祤脸上更加挂不住,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被他们俩这么一打岔,林长老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一跺脚道:“教主你好糊涂啊,你道他是什么人,怎可为他浪费功力?若是个知恩图报的便也罢了,将来反咬咱们一口,教主又当如何?”
郁子珩不甚在意地耸耸肩,“林长老,这人我救也救完了,这些问题,且留着以后再讨论吧。”
阙祤一口气缓得差不多了,略显吃力道:“教主救命之恩阙祤不敢相忘,有用得到属下的地方,属下自当全力为之。”
郁子珩没应他的话,抬头看林长老,“您听见了吧?”
林长老刚要说他说的话不可信,就被人从旁撞了一下。
☆、陈年旧事
这听雨阁的一层被分成了两边,一边便是郁子珩帮着阙祤驱毒的地方,平日里练功用的;另一边单隔了出来,作沐浴间用。
陈叔就是从沐浴间那边出来的,撞了林长老之后,无知无觉地走到阙祤面前,矮身捏住他的手腕,片刻后捋着自己的小山羊胡点头,“很好,很好,教主的功夫果然了不起。水已经备好了,你这便去泡药浴,里头余毒所剩不多,无需再运功逼毒,每日一次药浴,半月之内也就全好了。”
“多谢陈叔。”阙祤微侧过头对身后的人道,“教主放属下靠一边歇着就好,等属下有些力气,便过去泡药浴。”
陈叔一瞪眼,“等什么等,水热才管用,这就去!”
“你听陈叔的准没错。”郁子珩一把将他抱起,“你叫我放你靠一边歇着,那我正好把你放浴桶里歇着不就行了么?”
阙祤一时有些慌,“教主……”
“行了,”郁子珩含糊道,“又不是第一次抱了,还拘谨个什么劲儿?”
“什么?”正慌乱的阙祤没听清。
郁子珩眉开眼笑,“没什么。”
尹梵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祝文杰看戏似地笑得开心,只有林长老被气得七窍生烟,咬牙道:“老陈你个老王八蛋,就知道和我作对!”
陈叔哼着小曲从他面前走过,余光都没赏给他一个。
进了沐浴间,郁子珩先把阙祤放在了一旁的宽木椅上,伸手去解他腰带,“你不惯给那些丫头们伺候着,只好我这个教主亲力亲为了。”
阙祤微微偏了头,用力抬起手,却还不等触到郁子珩的手臂便垂了下去。他不自在得脸都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教……教主,还是……”
这时陈叔跟进来,不紧不慢地道:“教主直接把他放进去就好了,不必非要褪下衣衫。”
郁子珩:“……”
阙祤抿了抿唇,“有劳教主了。”
郁大教主很是尊老,被调侃了也不敢对陈叔怎么样,便瞪了阙祤一眼,道:“陈叔可别多想,我就是想起他昨晚上喝多了没沐浴便睡了,这不让他一道洗了么。”
相似小说推荐
-
重生之若惜言 (栗竹幽) 晋江2016-6-8完结卫瑄为了将太傅留在身边,甚至不惜除掉他苦心栽培的人才,将他禁锢在身边,然卫瑄看着近在咫尺的...
-
想要美人多挨揍 完结+番外 (陵狸) 晋江2016-5-14完结冷夕桦,素喜夺人珍宝。大到名门望派,小到江湖乞丐,只要他认为有趣,觉得好玩的东西,都会通通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