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能安然救下书墨,以后他绝不会再让书墨冒一分险了。
景诚看着夜空中缓缓升起的圆月,心中愈加绝望,或许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希望书墨能逃出皇城,就算是向行刑之人告发他也好,他亦甘愿承受这一切罪过。但景诚想不到倘若书墨不在了,他又会怎样,不,书墨不能离开,书墨陪在他身边近十年了,他早已习惯书墨默默的守在他身后,根本不能再接受书墨的离开。
马车一阵摇晃,景诚重重的跌在了地上,他缓缓起身,双眼中略有些迷茫,似乎忆起了当年他生情儿的时候。
景诚在床上痛了许久,孩子仍未有一丝下来的迹象,他甚至说出了绝望的话。书墨拥住他伤痕累累的手,将他抱入怀中,不停的温声安慰着他,我们有了情儿已经足以了,以后我再不会让你受这般苦痛了。而他看着书墨柔和的面容心间只有一丝恨意,握住书墨伸来的白皙手背,重重的咬了下去,口中溢满血腥味。
景诚醒来时看见书墨犹守在他床边,面容惨白,他心念着刚出生的孩子,未曾注意到身侧之人被他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臂。
“书墨。”景诚伸手向后抚摸着,似在寻找着书墨温暖的手臂,若在这时书墨拥住他,他绝不会在推开他。而现在书墨又在何处。
景诚的身体重重的跌了下去,面上的神情异常惊慌,他拥住双臂似在驱逐心底的寒意,书墨一定不会有事,曾经那么多次书墨都安然无恙的站在他面前,待他赶去牢房一定能看到书墨等待他的身影。
景诚的身体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他不知自己在惧怕什么,仿佛心底最重要的东西在渐渐流逝一般。
景诚尽力摇了摇头,压下心底不好的想法,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书墨情儿好好相处了,待此事平静下去后,他愿到林府好好陪情儿玩几天。
牢房中异常黑暗阴冷,狭小的天窗淌下一片柔和的月光,光芒十分微弱。角落中靠着一道消瘦的身影,脏兮兮的头发披在面前,他微微低下头缩起身体,似静静的等待死亡一般。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烛火的光芒瞬间点亮了牢房,铁链撞击在栏杆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在偌大的地牢中异常响亮。
牢房门推开,一个侍卫端着托盘缓缓走入,他看着犹躺在地上的犯人皱了皱眉,走上前轻踢了一脚,“该行刑了,起来了。”
地上的人缓缓坐起身体,隐在染满污迹的衣袖下的一双手,异常的白皙秀美。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侍卫冷声说道。
书墨掏出怀中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托在掌心中,黝黑的双眸再无任何色彩,原景诚真的是想除去他,他们曾经的一切在权力面前都那般微不足道,或许他死了之后就再不会有人得知景诚曾在暗中做过的一切了。
书墨未料到景诚会这般决绝,或许他早就知道了,但他仍是不肯相信景诚对他没有一丝爱了,舍得狠心杀了他。
曾经书墨看着怀中的人万分痛苦的生下他们的孩子,他发誓愿此生此世真心待景诚,就算牺牲性命也丝毫不顾惜。然今日景诚真的想要他的性命了。
书墨不知为何他与景诚会走到了这一步,然他多年来为了满足景诚的心愿已经竭尽了权力,甚至景诚的胃口愈加大,他身受重伤时也未曾考虑过一丝回绝,难道景诚看到身后的他就没有一丝动容吗,亦或是景诚的心已被权力填满了。
景诚在设计治他于死地时又可否想到年幼尚不知事的孩子,情儿是他们的血脉,景诚就不曾有一分不舍得。
书墨看着侍卫冰冷的面容,微微摇头,指尖稍稍用力玉佩碎成了两半,如今他待景诚拼尽了全部的性命,已不愧对自己的心意。书墨不知景诚在他离世后,可否会念及他们之间的情意,亦或是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但书墨希望景诚能好好待情儿。
“时辰已到,该上路了。”侍卫将托盘中的酒杯递给书墨。
书墨伸手接过,眼底有一丝痛意,他不后悔与景诚相遇,他能拥有这一段温暖已知足了,景诚和情儿都是他今生最爱的人。
书墨仰头饮下杯中的酒,他看着远处眼中一片茫然,似乎忆起了当年,景诚满含笑意的扑向他,他张开双臂想拥住景诚的身体,然景诚走到他面前时,面容却那般冰冷,双眼异常冷漠,书墨抬手抚上了剧痛的胸肺,心渐渐冷了下去,他重重的倒在地上,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淌而下。
侍卫叹了口气,又死了一个替死鬼,他看着书墨衣袖下白皙如玉的手,眼中不禁有些好奇,他走上前蹲下身体,撩开书墨的发丝将那层面皮揭了下来,他看着书墨绝美的面容,双眼异常痴迷,惋惜的摇了摇头。真是可惜了,一个好好的美人。
侍卫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草草用发丝掩盖了书墨的面容,忙转身退出牢房。
“陈大人。”侍卫低头行礼还未待他走上前便被景诚重重推开了。
景诚冲入牢房中看见地上鲜艳刺眼的殷红,心间猛然一颤,他俯下身将书墨冰冷的身体拥入怀中,双手异常颤抖却不敢探上书墨的脉息。
“书墨,是我,没事了。”景诚轻摇着书墨的手臂,却迟迟未听到书墨的回应。
“陈大人,人已经死了。”侍卫看着景诚怪异的行为,他刚才都已经探过鼻息了,人早已死透绝不可能在救回了。
“不可能了,书墨你醒醒,你看着我,我是景诚。”景诚将书墨的头拥入怀中,白皙的面上淌下一串泪水。书墨不可能离开他的,每每他转身都能看见书墨温柔的面容,这一次一定是书墨在骗他。
景诚握住书墨的指尖猛然触到了一片冰冷的凉意,他低头看到一块碎成两半的玉佩。玉碎,人心已死。
“不,书墨,”景诚尽力的摇头,书墨那般爱他,怎会想与他分开,或是他前些时日因为朝事过忙忽略了书墨的感受,只要他好好与书墨解释一番,他们一定可以回到当初那般的。
“大人,这具尸体怎么办?”侍卫轻声问道,他看着景诚抱着尸体有些发憷。
“你别碰他。”景诚看着走来的侍卫厉声喝道,他拥住书墨的身体缓缓起身,声音异常轻柔,“书墨,我待你回府,近些时日我的事情有些多,没能好好陪着你,明日我一定留在府中好好的陪着你和情儿。”
“书墨,你说说话好吗,我真的很害怕。”景诚的泪水缓缓滴落在书墨白皙的面容上,他害怕书墨再也不能醒来了。
“书墨,是我错了,我不该待你那般冷漠。”他更不该让书墨做这般危险的事情。
“书墨,只要你醒来,我愿时常去林府等你。”就算让他住在林府,他亦心甘情愿。
“书墨,我舍不得你离开,我求你醒来看看我。”景诚颤抖的吻上了那双冰冷无血色的双唇,“书墨,我爱你。”
景诚缓缓跪在地上,他从未知自己这般在意怀中的人,如今他真的知错了,然书墨再也不会醒来了。
景诚将头埋在书墨的胸口,他有多么希望能回到当初,他尚未入仕日日期盼着书墨的身影。
“书墨,你是对我心寒了吗,对不起,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一定好好待你。”就算让他失去现在的一切,他亦甘愿。
第 51 章
第50章
淡金色的衣衫静静的摆在床上,衣角娟绣着繁复的花纹,亦彰显高贵的气质,在光照下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卫瑄仅着衾衣站在桌边,单薄的衣衫勾勒出他隆起的腹部,如墨的秀发高高束起披散在身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秀眉十分好看,丹红的唇间微微抿起,白皙的面颊异常情意。
卫瑄抬手抚上腹部,眼中溢满疼爱之意,隐隐夹在着一丝伤痛,指尖轻轻勾着圈圈安抚着腹中微微动着的孩子。
卫瑄转身看着床上的衣衫,眼中有一丝歉意,宝宝,对不起。卫瑄握住桌上的白布,却不忍心束在腰间,可今日是母后的寿宴,朝中重臣皆在场他绝不可能让外人看到他异常臃肿的身材,然除了束腹卫瑄别无他法。
房门轻轻推开,卫瑄看见裴言俊秀温和的面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白布,静静的站在桌边。
“瑄儿,是宝宝又闹了吗?”裴言见卫瑄单手抚着腹部,误以为孩子又折腾卫瑄了,抬起指尖抚在隆起的腹顶上,轻轻的揉着,而掌下仅仅是微微的动了几下。裴言不禁暗道,宝宝真乖,否则一会卫瑄久坐在大殿中只怕是要受苦了。
“没有,宝宝一直很乖。”卫瑄笑着摇摇头。
“宴会快开始了,老师回去吧,我没事。”卫瑄看着老师落在自己面上异常温和的神情,心间有些不安,他不愿让老师看到他束腹的情形。
裴言刚想离开,他侧身看到桌上摊开的白布,面色猛然沉了下去,“瑄儿是想束腹吗?”
卫瑄微微低下头,“我的肚腹甚为突兀,如若不束腹根本无法掩盖臃肿的身形,况且今日朝中大多重臣纷纷前来,他们的目光皆落在我身上,仅仅是宽大的衣摆根本无法掩盖。”他犹能忍受束腹的痛楚,只是辛苦了腹中的孩子,被挤在那般狭小的空间中,又怎能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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