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谰池上 完结+番外 (青花玉龙子)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青花玉龙子
- 入库:04.09
来人中有很多是没有见过穆修白的。这些外朝之官员自然入不了深宫。这回见到,只觉眼前的人和想象中差了许多,完全不如传闻中那副极尽妍媚的女人姿态。朗目如星剑眉如锋,正是貌比潘安气如谪仙。气势是从容不迫的。
穆修白把自己的眉毛照着原来画了,他用草药的汁水将肤色压得暗沉,他尽量把自己往落魄了打扮,这袍子还是他向一个侍卫借的。他站在屋外,冻得嘴唇发白。
杜惜贤实在骂得太难听了。穆修白不发一言。等到杜惜贤终于骂得口干舌燥辞藻匮乏,穆修白才开了口。
他道:“杜大人的大学令是怎么来的?我记得不错,你对陛下谏言如何将我从祁夏茫茫人海里找出来。我如今在这,还得谢谢杜大人。”
杜惜贤方才歇了口,这下又跳了起来,道:“一介男宠,休要信口雌黄!”
穆修白道:“你的密奏别人不知道,我在陛下身边,还能不知道?”
“胡说,你明明是喻朝河从吴喾带回,这事谁人不知!胆敢在这里乱泼脏水!”
“是了,我是恨喻朝河不错。可是喻朝河在陈州领兵抗广沙王,你在干什么?”
“我是文官,自然比不得武官,我来这只愿为祁夏扫除你这为祸的妖人。”
“杜大人赤子忠心,可惜不为祁夏心有他主。”
“你!……”杜惜贤一声怒喝,但很快道,“我与各位大人此次前来就为斩杀你这妖人!如此巧舌如簧,我也算知道陛下为何被你迷惑。”
穆修白瞄了瞄身前拦着的侍卫,壮着胆子又道:“杜大人早前的一些谋略,陛下也和我说过,可见确是良才。聪明如杜大人,明知此时杀我只会让祁琮不是皇子的谣言愈甚,明知朝堂上那出苦谏只会动荡民心,却非此不可。寒山杀柔美人还是在都城破了以后,祁夏还没亡,这才陷了一座城。杜大人心急如此,到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除了于心有异,还能如何?”
穆修白讲话连珠炮儿似的,一阵儿说完,停下来的时候也有点喘。
又道:“我虽不才,也算救过陛下一次。即便有过也不当至死。还请各位大人三思。”
一旁的石启良突然道:“阁下方才说杜大人……可是实话?”
杜惜贤听了石启良这句,突然拔了剑横在自己脖子上,道:“杜某便死在这尚贤苑,以明心志。只求各位千万不能放这妖人去迷惑君王。”
话未说完,穆修白已经出手几枚银针钉在杜惜贤腕上穴位。杜惜贤软剑落地,一旁的侍卫十分机警,已经上前点了人的穴位按住。
杜惜贤一落入侍卫手中,那边也终于动起手来。
穆修回屋避战。
冷池笙知道杜惜贤在尚贤苑闹事赶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他骑了匹快马,脚步匆忙地入了尚贤苑大门,却见一个蒙面人匆匆忙忙逾墙走。
冷池笙拔剑出鞘就去截人,发现此人的身手极佳。吃力地应对了几招后,觉察此人并不出杀招。再看人露出的眼睛,左右都觉得自己对此人有些熟悉,而且……
“望月公子?”
那人一僵,撤了剑退出几步,道:“冷公子还欠我个人情。”
冷池笙沉默了一会。
穆修白也不顾他是否真的答应还这个不值一提的人情,顾自几步跃出去。冷池笙追上来道:“公子当初借天之命,如今是祁嵊借天之命,公子可有办法破?”
穆修白心道冷池笙果真也知道祁夏的除沉珠并非是真,口中道:“祁嵊好编些童谣。我们也便编些童谣,和祁嵊的越像越好,意思要截然相反,传出去。此外河洛出图龟背出书,随便如何,前述史实后述我朝,以真陪假就好。”
冷池笙道:“公子果然了得。我所想不如公子细致。”
穆修白道:“杜惜贤可能是细作,否则也是个不该大用的。如此谢过冷公子。”便脚下生风,一瞬跃出数十丈,后面的公子两字早就听不清了。
冷池笙收剑回鞘,将自己的弄皱的衣料扯平打理好,方步入尚贤苑。
作者有话要说: 寝室网好差,连百度都刷不开,只好手机发了,麻烦到死。
前一章有小修注意
这星期没有了,,我周末要打工; ;
☆、章三十引狼入室(三)
杜惜贤不能留了。但是也没能盘问出结果。昔日与杜惜贤走得近的,也被抓了一拨。
可是祁千祉色令智昏的流言更盛了。这几乎是道无法可解的题。
楚夫人处处收到监视,接元也早已经不是御史大夫。余外校尉黎竟天和晋堂人等,这些棋子祁千祉早已铲除了。但是朝堂深处不知路。显然,杜惜贤是死间,祁夏朝中应该还有其他内间。只是这人藏得很深。
城中警戒,穆修白知道自己未必出得了城,没想却混了出去。祁千祉可能真的无暇顾忌他了。
出城奔走愈急,不知行路多久,遇见一个道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穆修白可没有这等闲工夫搭理这些江湖神棍,一言不发地绕过便走。却见那老道伸手截来,出手竟是不凡。穆修白素擅近身功夫,缠人近前化人招式,使人无法伸展。这老道士却招招截他,脚下猫鹰步走得很稳,不曾移动多少方位。
穆修白被莫名拦住脱身不得,有些急躁,偏偏什么迷药之类都忘了带,手中便又捻出了银针。
老道却忽然撤了手,道:“贫道观小兄弟印堂发黑,不日或有杀身之祸。”
穆修白不怒反笑。这些神棍果真都是这个开场,看来戏里演得都是真的。印堂发黑那是自然,因为他往脸上涂了药草的汁水,怎能不黑。正待要走,却又听那道士道:“我住白翎观,小兄弟尽可以去找我。”
穆修白的脚步一顿。祁夏素崇尚道家,白翎观是皇家所建,就在京郊。穆修白回头去看那道士,那道士微微一笑,料定他会回身一般。只不过眼下穆修白看来,甚至觉得是此人是有那么一两分仙风道骨,不如方才看得那样生厌了。
穆修白道:“不如我随道长往白翎观,道长可与我细细说一番。”
那道人抚着白须,笑道:“事不宜迟。”
穆修白别过头,不免得逞地一笑。全然落到了道人眼里。
道人自称姓戚,名镜。又问穆修白名姓,穆修白以实相告。虽说是实,也不是实,这名字虽是父母所给,但其父母不在此间,这名姓又如何算数。
又非常配合地问起自己的灾祸来。
戚镜道:“小兄弟印堂发黑,还不快去洗了。等灾祸来了可如何是好?”
穆修白微哂,道:“道长是早就看出我脸上的药草汁水?”
“岐黄之术,贫道还略懂一二。”
穆修白不免有些生疑,这道人方才在路上偏要给他算命,这会儿倒是端了起来。又似乎……这道人本就是在那处等着他的。自己却也上了钩,跟他回了道观。
只是……也不见得有歹心。
戚镜道:“穆公子是要算卦还是解签?”
穆修白敷衍道:“解签。”
戚镜从广袖中取出一罐签子,开了筒盖子伸到他身前道:“取一支吧。”
穆修白随手取了离自己最近的那支,也没有看内容便递给了戚镜。
戚镜接过,嘿然一声,捻捻胡子道:“这签子讲的是陈祖开国,偶得除沉双珠一事。”
穆修白不料在此还能听说除沉珠,便也去看签文,正是“滁山沉水,双璧成龙”。
怪道:“……这签文与我何干?”
戚镜道:“看穆公子要问什么。”
穆修白道:“问前路。”
戚镜解道:“虽是上签,亦说除沉国运之事。国之神器福泽冲天,凡人之躯当不得。故不得祥瑞,反倒有灾。公子会路遇险阻。”
穆修白听着这些话,不知是要信还是不信。就道:“可容我再抽一根。”
戚镜一笑,道:“穆公子何必执着。这签子都是随机缘。再取一根便无益了。”
穆修白道:“第二签我不信就好。抽抽又何妨?”便伸了手拿出一根,放到眼下看了。
那签子两面洁洁白白,却是空签。
穆修白抬眼去看戚镜,却见那老道人一脸闲淡,嘴角还噙着丝笑意,自取了一根又递到穆修白眼前,道:“你看。”
也是空签。
戚镜又道:“我这有两罐签子,分看天道人道。”
穆修白道:“天道人道,我问的自然是人道。”
戚镜坦然而歉意地道,“贫道拿错了签罐子。不过穆公子不必介怀,拿错也是一种机缘。”
穆修白哑然。真是一本正经的骗子啊。就算那个签罐子是讲天道的,也不能除了一支以外全是空签子罢。
戚镜又道:“不过穆公子不是凡人,生人之气尤弱,这签文造化之气尤强。于小兄弟而言,当能逢凶化吉。”
穆修白敷衍的神色僵在了那里,他听得脊背生寒,整个脑子只回响着生人之气尤弱几字。
戚镜将穆修白的神情都收在了眼睛里,顿了顿,缓缓又道:“我观穆公子情态,贫道这签,解得可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