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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谰池上 完结+番外 (青花玉龙子)



☆、章二十语谰池上(二)

作者有话要说:  铺垫了这么多下一章总算可以写一些很想写的东西了[doge]
这章新修是加了情节的。本来想写千洞镜寒一章,后来缩了缩放到这章里了。
以及,我觉得自己最近写东西太心浮气躁。非正式章节放出来总是让大家读的时候会不舒服。
所以我以后还是保持一章的存稿量吧,这样每次发之前还可以再斟酌一下。然后,隔日更的话我尽量,但是还是以质量为先…
(不过期中和期末我应该都会请假,先说一声)
  接下来的日子穆修白的病情渐趋平稳。而江烟那一番扰人心神的话语最终也没有成了真,李瑄城的教学非常尽职。
  穆修白却开始担心了。他知道自己还是得回去的,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但是病好了就一定呆不下去了。其实他这些天反复斟酌自己对李瑄城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比感激多了一些,也没想出所以然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李瑄城会送他回去,来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
  如果回去,祁千祉绝对不会让他有再逃脱的机会了。想要摆脱祁千祉不可能靠他单枪匹马,必须有人愿意助他一臂之力。而目前没有比李瑄城更合适的选择,或者说,李瑄城恐怕也是唯一的选择。先想法子在语谰池呆下来,然后再伺机脱逃。他其实真的不在乎再和谁虚与委蛇,只要不远的未来他可以重获自由。
  他不那么讨厌李瑄城,在语谰池还能学医。
  白天的人们总是比夜里理性得多。穆修白开始飞速地思考着自己留下来的可能性。
  此事的难度比浅夏当年的难度还大些。首先李瑄城得接受男人。虽然穆修白对这点并非全无把握,李瑄城的言行举止中处处透着些端倪。
  穆修白想好了一切,才觉得自己虚与委蛇的事情也许他还会些,引诱一事就一窍不通了。于是穆修白想了几日的东西真的只是想想,他退缩得非常果断。
  李瑄城已经不再给穆修白施针,只道:“症结已去,剩下的靠时间慢慢磨了,明年开春的时候,你这疯病一定就全好了。”
  转眼已是腊月,冬天的第一场雪方才落下,语谰池响彻了沙沙的落雪声。语谰池向来是极静的,飞雪打窗,竟然也是可以听之于耳的声响了。
  穆修白穿着狐裘,小脸埋了一半在皮毛里,两□□叠着,缩在竹馆长廊的尽头,靠着那根有一个巨大的疤的圆柱子。他右手拿着一卷医书,脑袋上扎着的发带长长地拖着。
  李瑄城走过长廊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觉得这人粉雕玉砌,堪堪是雪落于心,化之浸人。
  而后一看到穆修白屁股底下被狐裘遮住的圆形的木具,霎时道:“穆修白,你怎么搬了香几出来坐?”
  穆修白被这一声一惊,一只脚往那圆形的香几边上滑了下去,身形一个不稳,就摔倒了廊外头的雪里。起来的时候满头的雪沫子。
  穆修白觉得只有香几长得像自己习惯的小凳子,正好可以拿来坐。这回把香几扶起来,又把雪沫子掸了掸,毕恭毕敬道:“主人,何事?”
  李瑄城道:“把东西搬回去。”
  穆修白道了声“是”,然后把书本卷了卷,塞到胸口,打着呵欠把香几搬回了屋里。
  李瑄城手里捏了字条。上面素秋告知说,祁千祉让喻朝河过来语谰池要人了。李瑄城有点不知道怎么向穆修白开口。
  穆修白把那香几搬回原处,将扔在了一边的香炉重新摆上去,心里可惜着这一方矮凳。待他从门里出来时,李瑄城已经不在了,只有那些廊上的柱子屋子兀自站着。
  满目的落雪,静谧如常。
  祁千祉既然已经让喻朝河来语谰池,京中的大小事务也都慢慢步上了正轨。整个京城中已经进入了除旧迎新的准备中,似乎和往年没有什么不同。
  南梁的使者被压在祁夏这许久,双方又交递了好几趟公文。终于祁千祉百般劝说之下,祁钺才觉得总不能留人在祁夏过年。
  当然祁嵊就只能在京中过他的大年了。
  喻朝河得到的答复是,穆修白的病症已经到了最关键的当儿,还须在语谰池才能治愈,明年开春的时候自然会将人送回。
  而江烟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浅夏把语谰池都翻烂了,适逢凛冬回了语谰池,便要凛冬去找。回回凛冬可以找到江烟,而且江烟还不敢不跟着回来。但是此次的情况有些不同,李瑄城得知此事后难得地发了次火,没等凛冬去找就亲自去了喻家要人。
  江烟又被扔到镜寒洞里了。江烟对着来送饭的侍女道:“你快叫穆修白过来和我讲会话。我都快冻死了。”
  侍女道:“少主人你还是快凝神打坐,否则会被寒气伤得厉害!”
  江烟完全没有听进去,一边搓着手往里面呵气,梗着脖子道:“这里的温度和外面也差不多!”又道,“如果发着疯就不用叫他过来了!”
  虽然讲江小少爷的这两句话前后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穆修白还是过来第一次见识了镜寒洞。
  镜寒洞并不只是一个洞穴。穆修白刚从出口步入的时候,隐隐还觉得内里的气温比外面高些。但是往里走了十步不到便觉得寒气侵人,穆修白隐隐觉得他若不是有些内力护体,走到这里估计就撑不下去了。这里大大小小的洞穴非常多,但是并不见有什么异常,只是生着些普通的藤蔓。再往里走发现洞里有水流。喊他过来的侍女只说顺着水流走。
  这股水流十分绵长,穆修白很快走到了尽头,水流已经小得几不可见。穆修白正准备查找江烟所在的时候,猛然感觉寒意一直从脚心浸上来,将灯笼靠近脚面低头凝神看去,却发现自己踩在了水流上,沾湿的丝履上已经生出了薄冰。
  穆修白心惊了一下,赶忙把脚挪开,此处已经是洞穴的极深处,穆修白挑起灯笼四处仔细地照了照,发现水流已经顺着一个缝隙渗到地下去了。
  墙上便是侍女所说的机关,穆修白将灯笼往机关边上的一处突起的石块上放了,运起一掌击往那怪异形状的石狮上,石门应声而开。
  门内极是亮堂,江烟便喊了一声扑了上来。扑面而来的是穆修白的筋骨难以抵挡的寒意。
  穆修白接住江烟,道:“你怎么被关起来了?”
  穆修白听到的版本是,江烟跑去找喻朝河,将李瑄城惹生气了。
  江烟闷声道:“李瑄城没事找事,我不过是出去玩。”不知是不是穆修白的错觉,他总觉得江烟的眼眶有些微红,放在这个嚣张跋扈的少年身上倒还是有些惹人心疼的。
  这个石穴比穆修白一路走来所见到的都大些,似乎是封闭的,也没有点灯,但是确实是满目的透明坚硬的蒙着霜花的寒冰,冰柱丛生,每一个地方都能照见人影,让人觉得像是到了死寂沉沉的冰原。这本该是黑沉无光的地方,却藏着如此亮如白昼的洞宇。穆修白倒是好奇这光是哪里来的。
  穆修白实在觉得这里冷得不行,一边拿手去按着肩膀一边道:“你要关多久啊?”
  “看李瑄城心情……”然后见穆修白拿手去捂肩膀,就道,“你冷吗?快调整一下吐纳。诶诶诶,我们一边打坐一边聊天吧,不然太冷了。”
  穆修白面色惨兮兮地道:“我能回去么?”
  “不行!你都来了!你的内力不是比我厚多了么,这点冷对你来说不是事!”
  穆修白完全不觉得自己耐寒,但是还是先试着端坐运气。江烟也坐下来,一边说着一些他在此处闭关(其实是受罚)多年的修行经验(其实是御寒要领)。穆修白将真气引得绕了周身两圈,总算觉得四肢微微回暖了。
  穆修白方才问道:“这里怎么如此亮堂?”
  江烟道:“因为这里这么多冰!当然亮了!”
  穆修白沉默了一下,并没有反驳。按他以往的经验,很多他以为很简单的东西这个朝代的人显然是不能明白的,没有文化背景怎么解释都没有用。更何况他面对的是老子天下第一帅的江烟。
  江烟讲起话来能不带喘的,穆修白只需要洗耳恭听。江烟总有说不完的话,这会儿和他讲镜寒洞,颇自豪地讲自己每次都是因了哪些缘由才被关进了镜寒洞。
  江烟讲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四处走了走,道:“这里还有我祖父的牌位呢……李瑄城说让我在我祖父面前好好反省。我祖父要是知道李瑄城这么对我,非得打得他几天下不了床。可是现在真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
  穆修白便也随他一起走了十几步开外,发现墙面隐蔽处凹下去了一角,分明地供着两个灵牌。一则上书尊师江京,一则空无名姓。
  “我祖父就是左边这个,江京。他比李瑄城厉害多了,是李瑄城他师父。他当时别号是梅山道人,你听过没有?”
  穆修白道:“没有。”
  “算了,反正他老人家也死了不少年了。”
  “你祖父的医术很厉害么,有没有留下些着作?”
  “不不不,他不懂医术。李瑄城的功夫是他教的。懂医术的是另外一个可有趣的老头,我对他的印象也没多少,别号是七晋山人。他应该没死呢,据说后来一心研究术数了。所以就医术来说,知道语谰池主人的人要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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