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谰池上 完结+番外 (青花玉龙子)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青花玉龙子
- 入库: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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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瑄城终于将压制的药物配制出来,连日无眠。这一沾上枕头,便睡得很沉。穆修白在他床前坐着,对这个人也生出些愧疚和心疼。这人眼下一片青黑,连着卧蚕都变了颜色。至于下巴处也生出浅青的胡茬,用手一摸,糙乎乎地扎人。
这一觉仅得数个时辰,到了晚间便有医女叩门道:“穆公子,该叫醒主人了。”
穆修白一听,凑近人耳边道:“该起了。”
李瑄城可能是真的疲累,喊上了三四句,也并没有马上醒来。穆修白想了想,大了声音道:“李瑄城,江烟又闯祸了。”
便见那人嘴角生了笑意,一伸手将人搂过去,懒洋洋道:“江烟闯祸倒是其次。你面上叫我主人,背里喊我名字,有你这样的?”
穆修白这会儿面庞贴着锦被,半个身子斜在李瑄城身上,闷着声音道:“徒儿知错。”
“你少来这套。”
穆修白便只顾着自己发笑,一边拿手去推开李瑄城环着自己脖子的小臂。李瑄城却是不放,也不嫌穆修白压着他累。
穆修白止了笑,道:“快起来车上睡罢。霜叶姑娘在外面要等久了。”
李瑄城道:“往后你和江烟一般叫我罢。你不情不愿,还听得我浑身难受。”
穆修白笑嘻嘻道:“这可别怪我了。我们那儿,主人这词实在不好开口。其实换什么都行,叫师父也成。”
“随你。我连江烟这般都不介怀,还非得听你一声敬称?而且你到床上,不是什么天地君亲师都忘了么?”
穆修白这回力道一大,将李瑄城的胳臂推了开,大了声音道:“主人起来就好,我和霜叶姑娘外面去等。”
李瑄城见那人脸上飞红,一派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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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瑄城一行人只趁夜离开语谰池,并不往来路走。穆修白也是第一次知道镜寒洞深处还有洞天。
镜寒洞内本就潮湿,生着一条细弱的溪水,潺潺直到深处。到遍生坚冰的洞穴前,这溪水便似到了尽头。其实未然,这溪水从石门脚下的缝隙中渗透下去,往另一处空穴中流出,渐渐和他处的水迹交汇一处,再往深处流走。
这数百空穴,寻到最大的一处溪水,便是有石门的洞穴了。此处石门之后,是另几百洞穴。两相叠加,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个洞穴。
几人循着水流走。水流蜿蜒,且潜伏不定,极易迷失方向,好在李瑄城和霜叶都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几人费上些功夫,好歹从镜寒洞中出来。走过这些洞穴,就是下山的路。
更深霜华重,夜半星斗明。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转战寒武纪年,网址,优先更新那边,这边应该也还会继续更。
不过那边限制少些,真的不来一发么(诸位懂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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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六平意问闲(二)
穆修白一行人从螣山离开时并没有人察觉。披星戴月地赶路,到了苍临地界才稍稍放缓下来。
空气里尚且有些爆竹噼啪的声响,带着些轻微的烧焦的余味。
穆修白一腿折叠着,一腿悬着,用系绳的马鞭打着马尻。车道蜿蜒,螣山行远。那些迷人眼的雾障也渐渐退去,而化了云气,成了云团,又聚成了层层叠叠的云顶,在山之巅。群山染白,和云气相接,在侵晨的浅薄夜色里只是天幕脚下的缀点,是青里的一抹灰白。又在此后被天边的鱼肚白吞到一处去,在曙光里熠熠生辉。
天已经透亮,语谰池终究是不知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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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晋在泷上之南,倒没有落雪,天气一例是干冷的。李瑄城一行人奔波连日,总算也入了七晋地界。
问闲山庄也在深山,但是山门宏伟,石径通达,未有存心避世之意。并不如语谰池一般隐蔽难寻。
山庄守门人将主门打开时,便见得一线天色透蓝,一辆马车远远从路尽头来,近前了,见赶车的是个青年,留了两笔不太相称的八字胡,眉目若是看得仔细,倒是端正的。
近日来,往往有人到山庄,都是大堆的人。这里只有一辆马车,守门人心下早已了然,扬声道:“敢问门前何人?”
便见一只白袖撩了车帘,道:“秦伯,是我。”
秦伯便将另一扇门也打开了,只等马车行入,一边道:“怀公子可算回来了。”
李瑄城便道:“秦伯这两年也没有多大变化么。”
“还是老样子,庄子里也是老样子。怀公子快请。”
穆修白便也点头向老者示意了,赶了马车进了山门。又见得是蜿蜒的道路,边上的杂草都修得很干净。这样一路驶过第二扇门,才有仆从上前接应,便也有人将马车驾去了后院。
李瑄城下了车,然后是两位医女,也只是不显眼的着装。
向穆修白道:“去后院把脸洗了罢。”
穆修白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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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是一位灰蓝道袍的老者,眉髯皆白,一身的仙风道骨。
李瑄城入内,抱了手,躬身道:“师父。”
子午长邱道:“怀璧,你来了?”
李瑄城道:“事出突然,往后都要叨扰庄上了。”
子午长邱便微微叹了口气:“我早说你命数难测。”
“还望师父提点。”
“此后数月,宜静不宜动。”
“徒儿谨记。”
这厢说了话,穆修白便被侍从领了上来,面上的尘泥洗去了,像一盏泛着水色的白瓷,那件灰败的粗布衣服也便更加灰败,显得尤其不相称起来。
子午长邱道:“小兄弟,许久未见。”
穆修白见那老者,早已知道人的身份的,便也行了礼道:“七晋山人,久仰大名,是我那时有眼不识泰山了。”心下暗暗想着,师父的师父,是要怎么称呼的?
子午长邱捻了捻须子,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不必多礼。”又向李瑄城道,“怀璧不向我介绍一下此人?”
李瑄城只见得子午长邱凤目一眯,遂道:“我料师父与他相识…”
“我与他相识,未知他与你相识。你们的事,我还能掐指算出来不成?”
李瑄城按了按额角,道:“穆修白是向我学医的。”
子午长邱长长地“哦”了声,并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又往穆修白打量了下,倒是祥和道:“穆小兄弟学医的心愿也算是得成了。”
穆修白道:“晚辈荣幸。”
李瑄城也道:“七晋山人是我师父,你得叫师祖了。”
子午长邱只道:“师祖就免了。我废杏林之道久矣。”
这个穆修白听他提过,既然不让叫,便也闭口不言。
子午长邱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穆小兄弟奔波路远,我已让人备好厢房。待休息妥当,我也和你聊些旧事。”
穆修白只道:“多谢山人。”便和一旁问闲山庄的家人一块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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螣山脚下,素秋只算是留下打理医馆和语谰池的唯一一人。医馆是照常接收病患的,这些都和往日无差。
素秋对窗梳妆,执一根木簪绾发,便听得窗外有些不寻常的声响,木簪脱手便向窗外去。便听得一声闷哼,那窗户纸上只余了一个透亮的小孔。素秋夺门而出,便见得栽落的身躯使得院中的樟树颤抖不止,扑簌簌落下雪沫来。
从旁的医女已经听得声响过来,但是那人影一踩树枝,轻功如风如影,退得飞快,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素秋尚是一头披散及腰的乌发,面上眼眸微垂,看不出什么表情。
边上的青瓷道:“师父,这是何人?”
素秋只道:“主人才离开语谰池,这是来者不善。叫诸位小心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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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闲山庄的闲适多于宁静。一干人在此处住下,也旬日有余。
这山庄也大得很,虽然没有大片占地的药田和池水,但整体比语谰池还大些。山门之内,又分了多处院落,各都隔着不长不短的路程,离得远的要乘车过去。
穆修白在案前坐着,一位白髯老者正捏着他的腕子。李瑄城从旁观看。
老者的眉头紧锁,似是查探不出什么端倪。这探脉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老者才道:“池主恕罪,老夫得探得深些。”
李瑄城点点头以示应允。那老者便到穆修白身后去,以掌贴上穆修白的背部。随后,一阵真气的烧灼感从背心漫开。老者注入的真气较李瑄城谨慎得多,细若游丝地点点增加。可穆修白依旧十分煎熬,五脏六腑都觉得坠了千斤重的玄铁。李瑄城眼见的穆修白的面色惨白,嘴唇也透了不正常的青紫。
那老者也是冷汗淋漓,面色不比穆修白好上多少。这样一炷香的时间,穆修白的眉间的折痕深得都刻了进去,老者总算撤了手去。
李瑄城见穆修白支持不住,趴到了几案上去,问道:“如何?”
老者拿袖角揩揩额汗,道:“这毒当是率卜传来…”
“果真?”
“池主让少主问我此毒时,我确实觉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老者便絮絮道来,少主是指浅夏,浅夏是沧戟教教主之女。
“此后我四处打探,查阅经书,偶得一卷旧简……里面将方外之毒阐述了一二。我以前看的毒经,都是率卜如今有的几种毒。这简牍这里记载的都是率卜失传的一些奇毒,便有一种似方才穆公子中的。只可惜那简牍也是寥寥几笔,只将这毒之妙处,没有讲制毒之法和解毒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