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啊……”
林蔚莫名其妙地看着对他一脸同情的同僚，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五年时间，林蔚从一个七品的编修，做到如今从五品的侍讲学士，进步并不算慢。而且他身为驸马，做着这样清贵的官职，又能在皇上太子面前经常刷脸，有啥不好的？
“林驸马也是可怜人，当年被荀王害得没法婚配，后来又娶了那位。”
“皇家的女婿哪里是好当的，看看现在，别说是纳妾了，就连出门喝个花酒都不行。”
“可惜了林大人一身才学……”
小声说话的同僚们走远了，剩下林蔚在那儿瞪眼：“这是哪儿跟哪儿呐？”
那个没钱还想着要造反的荀王，当年确实恶心了他一把。不过总体说来，他还是得感谢荀王。
林家豪富，他是长子嫡孙，从小有才名。不说外人，就是家中的什么表亲，想着来说亲的都得挤破门槛。虽然烦恼的是他爹娘，但是他身为当事人也不是没感到烦躁。亏得荀王盯上了林家的钱，才把那些觊觎的目光给挡在了外面，让他能够安心读书，不用今天“巧遇”表妹，明天“巧遇”表姐。
而且，要不是因为荀王的关系，把他的年纪生生拖大了，他也不会有缘分娶到他的公主老婆。
什么纳妾花酒的，外面的那些庸脂俗粉，哪里能跟他公主老婆比？放着家里的天仙老婆不管，跑去外面和一群那样的人胡搞？他又不是瞎！
他不差钱不差人，家中娇妻幼子，简直人生赢家有木有！
“小安，东西收拾好了没？”
书童小安利索地把书箱一背，小步跑过来：“好了老爷。老爷，今儿个有点早，夫人那儿恐怕还没下课，您过去等么？”
林蔚想都不想，说道：“咱们先去萍淮坊看看，买点糕点带去学校。她们姑娘家爱吃甜的。”尤其是他家公主老婆，每天那么辛苦，得多吃点。打从生完孩子后，他老婆就有点虚，以前两箭就能干掉一头熊，现在两箭还得加上一刀子。
林学士已经是糕饼铺的常客，还没走进店门，店家就从里面迎了出来，笑呵呵道：“林大人好。刚出炉的蝴蝶酥和杏仁酥，要来点么？”玻璃门一开，浓郁的香甜味铺面而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自从糕饼铺做出了口碑后，原本预定的分量，过午就能卖得差不多了。在很多顾客的强烈抗议下，铺子下午会再烤一批出来卖，不过数量比上午的更少，种类也不算多。
林蔚走进店里，看着铺子内数量不多的商品，略微有些不满。这么点分量，哪里够那些小姑娘吃的？
“把店里剩下的都给包起来吧。再现做一个戚风蛋糕，要八寸的，我一会儿再过来拿。”今天公主老婆在郊外，回来再拿，时间刚好。
“好勒！林大人您稍等。”掌柜的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和几个伙计一起，快手快脚地把糕点都打包好。
等林蔚的马车还没到女校的郊外校区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外面了。
女校的门房是个极精神的中年女子，姓耿。耿姨出身算不得将门，不过父兄也是在军中，后来嫁的夫家也是个总旗。现在她的父兄和丈夫全都战死沙场，她儿子在江南水军。她在京中也没什么事情做，自从开了女校之后，她干脆带着儿媳和小孙女过来。门房两层小楼，吃穿住用都不用操心，日子可比家里面舒坦，还没人敢说闲话。
现在守在门外的是三岁大的耿小姑娘，看见林蔚自顾自笑得见牙不见眼，红着脸叫：“校长先生～”
林蔚的学问是实打实的。敏公主当了校长之后，自然不会放过身边这么好的资源，经常拉着林蔚来给学生们上课。不过敏公主纯粹把自家男人当免费劳动力，在女校里连个挂名都没有，被学生们一直打趣地叫校长先生。
“唉～”林蔚赶紧应了一声，递了一个小盒子给小姑娘，“乖，拿去吃。”
“谢谢校长先生～”
小姑娘甜甜的调子拉得很长，和自己那个混世魔王完全不一样。果然，别人家的孩子……
林蔚没进到校内，只是坐在门房内等着，让耿姨把带来的点心带去分。
没一会儿敏公主就出来了，他赶紧起来迎了出去，掏出手帕给她擦汗：“怎么跑得那么急？”
敏公主拽着林蔚就上马车，赶紧催：“快走！”
等马车走出一段路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别提了。那群疯丫头，嚷着要学泅水，要在校内挖池子。”
林蔚觉得那群女学生想出什么点子来都不稀奇：“怎么想到要学泅水？要学的话，能找到教的先生么？”在校内挖个池子根本就不是个事，但是这年头会水的都是男人，会水的女人……
“渔家的女子应该都会水，以前还听说过海边有采珠女，也是水性极佳，我安排人去找几个人品好的。”别看女校内的姑娘家全都舞刀弄棍不在话下，等闲三五个壮汉不能近身的很角色；但姑娘们大多出身良好，教导的女先生们也是各方面的大家，哪怕是洒扫帮闲的，也要经过层层筛选和培训。
敏公主觉得头疼极了：“你别跟着她们说是风就是雨的。”嘴上说是女子也要有水军，实际上呢？还不是看到蝶恋花里新出的泳装……那料子说是防水的，可是露胳膊露腿，又那么贴身，穿了不是跟没穿一样嘛！
马车从京郊回到京城，路过糕饼铺取了蛋糕，又拐弯去了蝶恋花拿了两个包装精美的大袋子。
蝶恋花里出来的东西，那当然是她的。敏公主直接就想打开看，没想到被林蔚拐着手绕了开去：“怎么，不是给我买的？”
“是买给你的。”林蔚耳朵尖有点红，“一会儿再给你看，你先吃蛋糕，到家还有一会儿呢。”
敏公主看他这样子有点好奇，但也不急于一时，反正是她的东西总能看到。结果没想到回到家之后，林驸马把礼盒给藏没了！
敏公主是个合格的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刀枪剑戟也是无一不精。但是，在传统意义上而言，敏公主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家里的一应庶务，她不说一窍不通，但比起一般的当家主母来，要差上一截。
两人成婚以来，家中的东西都是林蔚在管着。现在她想找个袋子，愣是不知道从哪里找起。
林蔚遮遮掩掩，转头提起儿子：“母后什么时候把咱们家的混世魔王放回来？”
敏公主瞪了他一眼：“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么？”
“我就是怕再过上两天，儿子把后宫给拆了。”自家儿子什么德行？完全就是个皮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绝对不打一点折扣的。
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
揍，当场掉两滴眼泪，转身就忘了。
敏公主扶额，对自己儿子也无语。她是从小被夸着长大的，偏偏有一次她父皇竟然说她儿子跟她小时候一样！竟然还历数了她弄坏的东西，简直让她矢口否认都没办法。
既然如此，儿子长大了总会变好的。
如果敏公主已经对儿子听之任之了，林蔚就是个行动派。趁着单位放假、老婆有空、兼之儿子不在，简直天赐良机。
敏公主一早起来，就被林驸马打包去了京郊的温泉庄子。
老林出身豪富，比起一般文人的酸腐来，他倒是带了点暴发户气质，还颇有点花花肠子。不过人家纨绔子弟的花招是用来泡妞，他是用来泡老婆。
有温泉的地方多半有山。他们这个温泉庄子也不例外，直接圈在山顶。
远远就能看见一片粉白的山林。车轮从铺了青石板的路面上滚过，两边杏花时不时飘下来，偶尔能看到的行人，全都打着油纸伞。林子间，隐约可闻文人间的争论声，或者是琴声雅韵。
马车一路走到了路的尽头，驶进最高的一处庄子。从庄子的高处往下看过去，一路繁花间的飞檐翘角自然清晰可见……似乎和别人家的屋子，离得有点近？
敏公主突然想起来：“前阵子我听嫂子说，京郊在卖温泉小别墅，几十间屋子，两天就卖空了总裁你只是备胎。你抢到了？”自家的这个庄子，当然比别人家的要好上一些，定然价格不菲。
京郊的温泉虽然少，却没那么罕见。但要得一口好汤，却不容易。林蔚寻摸到这个温泉，也是废了老大一番功夫。
“没花什么钱。”林蔚见公主老婆不信，解释道，“这儿原先是吏部原贝侍郎的家财，后来都被收缴了，我就赶紧买了下来。”
吏部是个比户部还要钱多多的衙门，想在那么大一块肥油中保持洁身自好，差不多是不可能任务。老贝没忍住，又得罪了人，于是直接被干掉了。
“那不是前年的事情了？”她家老林的学问是实打实的，生意经也是实打实的。他的人虽然待在一个清水衙门里，但是名下的产业却一直在快速增长。她并不理会朝政，却也听父兄不止一次提过，大周的经济发展离不开林蔚。
林蔚的官位实际上根本配不上他的贡献，但是他并不是个太有上进心的人，再加上外戚嘛，各方面还是悠着点的好，比起宦海沉浮来，他还是更喜欢赚钱，赚多多的钱，养老婆养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