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竟有这样的石头。”房胜泽喃喃自语,“乾坤阁的宝贝的确与众不同,世间罕有。”
我将石头收拢于掌心,重新看向樊建斌道,“西陵君,本君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否承认你与他人私通?”
樊建斌犹疑片刻,已是举棋不定。
我看他的神色忽晴忽暗,意味不明。
不经意间又朝房胜泽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后才恢复了原先的镇定之色道,“不承认,微臣从未做过此事。”
看来参与此事的不止他一个人,就不知到底是谁给他出的注意了。
房胜泽?司马青岩?还是……上官温雅?
这个答案相信会有揭晓的那一天。
“好,”我放弃了垂询,将石头展开,“乾坤石已听到你的回答,皇上是否有兴趣看看乾坤石为我们找出的真相?”
李振睿兴致盎然地点头。
我正了正神色,将蝶衣唤到身边耳语一番,将玉石交到她手中,然后道,“需要些时间,请大家耐心等待。”
过了一会儿,蝶衣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侍从,侍从手中是一个黑色的小袋,袋中空空如也。
我指着侍从手中的袋子道,“本君已命人将西陵君当日所留下之物让乾坤石鉴定。现下,只需要有人将自己的手伸进去让乾坤石与之配对,便能确定是谁私通。”
众皆哗然。
我请示李振睿,李振睿对我点点头。
“请所有男妃一一验证。现在请将你们的右手放到袋中。注意,一定要触摸到玉石,否则玉石无法感应到,听清楚了吗?”我强调道。
身后的众男妃皆点头道,“清楚了。”
司马青岩道,“既然西陵君有嫌疑,为何不让西陵君试而是要让所有男妃都试?”
我看了他一眼,“因为还有另一个人,说不定便在我们之中。”
我本来也想到或许樊建斌会与侍卫或侍监私通,但见他如此维护那个与他私通的人,绝口不提,如今又是这番手段,那个人必然与众不同、身居高位,再回忆当时当日之场景,或许是个熟人。
李振睿认同道,“南山君此言有理,开始吧。”
“微臣一年前还未入宫,是否可以不用试?”上官温雅问道。
李振睿点点头,“雅贵君便算了。”
上官温雅又问,“微臣还有一个疑虑,为公平起见,南山君是否也应一试?”
此言一出,房胜泽冷冷地笑了一下,“南山君的石头,他来试恐怕也验不出来吧”
上官温雅真是不简单。
我心中暗想,面上却没表现分毫,只笑着看向樊建斌,“西陵君,你说本君与你私通了没有?”
樊建斌脸涨成了深红色,粗声粗气道,“没有。”
我不由笑了笑,“我也是。”
不经意间腰际似乎被人捏了一下,我吃痛地看着李振睿,只好又加了一句,“其实微臣的清白皇上是最清楚的,”
又凌厉地看了眼上官温雅,“雅贵君是在怀疑本君么?”
“微臣不敢。”上官温雅这才低下头不敢再言。
等到众人都再无异议后,我命人将所有被试验之人的眼睛蒙上,每个人隔开,使他们不能窃窃私语,然后一个一个依次让他们将手伸进袋中触摸玉石。
一盏茶之后,所有人都试验完毕,侍从退下。
“现在,请所有人举起你们的手。”我平静道。
众人虽不解,还是缓缓地将手举了起来。
在一刹那间,李振睿气得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上官温雅也大惊失色,“这……原来竟是这样……”
人群开始有些骚动,我指了指其中几个人,命人将那几个人拉到最前面,然后道,“现在可以揭开所有人的面罩了。”
在他们睁开眼的一刹那,互相看了看,均有些惊讶地伸开了手。
“为何我的手上都是墨?”其中一个问道,其他人也应道,“我的手上也是。”
胆小的连忙跪下来,“微臣洁身自好,从未有过逾越之行,还请皇上明鉴。”
“是啊,微臣也从未做过秽乱之事,怎么可能……”
“微臣冤枉。”
而被我指出来的那几个人则面面相觑,不解其意——他们的手上干干净净,无一点墨汁。
李振睿神色渐渐缓和,只看着下首的几个男妃眼神冰冷,“朕知道后宫是有些人不安分,但朕真是没想到你们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当真是令朕刮目相看。”
“皇上这是何意?”樊建斌疑惑地问。
李振睿没有看向他,只冷声道,“西陵君樊建斌,贬为庶人,赐死。青贵君司马青岩,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林侍君林景善,打入冷宫,其余人一律赐死。”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没想到林景善竟然也被樊建斌染指,真替他可惜。
提到名字的几人顿时面如土色。
司马青岩跪倒在李振睿面前,委屈地拉住了他的衣袍一角,“皇上,为何要将微臣打入冷宫,微臣是哪里做错了吗?”
李振睿嫌恶地抽出了自己的衣袍,“你做了什么自己最清楚吧?不要给朕看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朕看了只觉得恶心。”
司马青岩这才打了个冷战,又可怜兮兮地看向我,“凌熙哥,你快帮我向皇上解释求情好不好,我是冤枉的!”
在最后的时刻他想的还是自己。
而已经认命的樊建斌却是痴痴的看着他,不再求情,不再挣扎,只专注地看着司马青岩,仿佛在看最后一眼。
没想到幕后的人竟然是司马青岩,这真是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我看了眼满手墨汁的房胜泽,不得不感叹自己识人不明。
原本以为幕后之人或许是处处与我作对的房胜泽,却没想到是一直以来单纯无害的司马青岩。
有一点我从未认真去思索:司马青岩虽是所有人中年纪最小的,可司马大人却有十二个夫人,三十多个子女,谋算人心、拜高踩低,或许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没有人比司马青岩更懂。
我想起初见时的他,应该也是单纯过的吧,只是这些年来的宫中生活,已经让他失去了本心。
“你没有被冤枉。”我慢慢说道,“你看看身后的那些人,他们的手上都是墨汁,而你的手却什么都没有。”
“是啊,正是因为我没有墨汁,所以我才是清白的啊。”司马青岩急切地辩驳道。
我摇摇头,只问,“你可摸了玉石?”
司马青岩毫不迟疑地点头,“这是自然。”
“你在说谎,你根本没碰到石头。”我神情冷淡,“我特意命人将玉石周身染上墨汁,但凡碰到的人必然会碰到墨汁,你的手上干干静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我看着他陡然间苍白的脸,又补充了一句,“其实那就是快普通的石头,通阴阳晓八卦尽是我胡诌的罢了,只是没想到,心里有鬼的人竟然这么多。”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庆幸的人有之,悔恨的人亦有之,而司马青岩看我的眼神则是怨毒。
“谢凌熙,你好狠。早知今日,当初真应该……”
我冷笑道,“当初真应该早些了结我是么?只可惜我谢凌熙命大,只要我不想死,谁也不能要我的命。”
“皇上,微臣万死不足以谢罪,但司马青岩年幼无知,又从未侍寝,求您饶了他吧。”樊建斌跪在李振睿面前不停地磕头。
没想到樊建斌竟然这么痴情,让我着实有些惊讶。
……但,他说什么?
司马青岩从未侍寝过?怎么可能……
我偷眼看了看李振睿,见他无动于衷,便也压下了这个疑惑。
再看了一眼涉事的林景善,他此刻脸色白得吓人,看去几乎将要晕厥,颇为凄楚。
我知道他可怜,与樊建斌有染恐怕也是被迫的,但错了便是错了,人应该有承担错误的勇气,而不是企图蒙混过关。
不过他比司马青岩还好些,虽同样被打入冷宫,但没有被贬为庶人。
“皇上,一切皆是草民一人之过,其他人均是被微臣胁迫,请饶了他们吧。”
樊建斌还在请求,我平淡地添了句,“当日云山猎场行刺,后雇玄机楼刺客宫外刺杀,这种种行径是你一人所为还是另有人指使”
樊建斌愤恨地回应道,“自然是我一人所为,你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我当然不能让你在宫中久活。”
“那此次诬告我也是你自己一人想的?”我笑道。
“当然。”
我不由摇头,“你想要保护的人可是一句话都没为你求情,怎么还替他人背黑锅。”
司马青岩冷笑道,“南山君向来巧舌如簧、颠倒黑白,谁人说得过你?”
我亦回敬道,“巧舌如簧哪及得上你司马青岩,挑拨本君与房贵君的矛盾,又指使樊建斌屡次暗害,这种心机手段本君自愧不如。”
“我只恨当初留你一命,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祸。”司马青岩悔恨道,看样子似也豁出去了。
房胜泽此刻才恍然大悟,想起过去与我的种种纠葛,看向我时敌意少了不少,但对司马青岩却满是痛恨之色。
“皇上,求您饶了司马青岩吧。”樊建斌的额头已磕出了血。
但李振睿恼怒地一脚踢开了他,“闭嘴。樊建斌,你父亲与朕出生入死多年,为人刚正不阿,怎么生出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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