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悄悄摸到教主身边:“出什么事了?”
“我有些理解他为什么会喜欢男人了。”教主抹了一把脸上的臭鸡蛋,掸掉衣服上的烂菜叶,顺便庆幸了一下村子里的农妇虽然力气比深闺千金大些,到底不能和真正的习武之人相比,拳头打在身上还不算很疼。
“我的爷啊……”人群正中不知哪个女人一声长嚎,“员外,你醒醒啊。你要是被这恶人打死了,我也不活了!”
爷?人群正中间的莫非是……大侠向教主投以询问的眼神。
教主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带回来的山大王,当地女人上至五十岁下至五岁人人想嫁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家财万贯、只手遮天的员外郎。看到教主扛着人事不省的山大王回来,这些女人立刻炸开了锅,把教主当做挖她们家祖坟、拆她们家祠堂一般。纵然教主武功深厚,躲闪规避,也没出一注香的工夫,就成了大侠现在看到的满脸鸡蛋满身菜叶的狼狈模样。
“我就要嫁给员外,我就要我就要我就要……”一个看起来不过刚满十岁的女孩坐在地上对着父母撒泼,“在家里只有粗布穿,还要自己织布自己做,在员外家穿的都是细布,还不用我自己洗;在家里逢年过节才能开一次荤,在员外家天天都能吃到肉;在家里我什么活都要干,在员外家还有丫鬟伺候我;在家里什么好东西都要让给弟弟,在员外家好东西都是我自己的;……别说是给员外做妾,给他做通房丫鬟我都乐意。”
“什么叫员外看不上我?!”另一边,年轻的少妇正对着丈夫吼,“员外带了我回去,就是要我伺候他,到现在还没来找过我,是因为他还没找够伺候他的女人。员外神勇,这么多人一起上,都未必伺候得了他,哪像你这废物,进去捣腾三两下,就只会在旁边打呼噜了。”
还有不少女人一边趴在山大王身上哭喊,一边趁机对他上下其手。
大侠吓得咽了口唾沫:“如果换做我是他,与其应付这些女人,我也宁愿喜欢男人。”
离他们最近的女人听到大侠说的话,回过头来。
教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了不知哪家晒的黄豆,用晒豆的簸箕挡住大侠的脸。
那女人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我这兄弟小时候生过天花,满脸麻子,丑陋不堪,怕吓着姑娘。”教主说谎都不打草稿。
那女人被他吓了一吓,也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来着,只能随便支吾了一声:“这种知趣的丑八怪倒也少见。”便继续回去和别的女人抢夺“她的”员外。
“大恩不言谢。”大侠虽然被泼了一脸的黄豆,头发上还挂了根豆叶,依然对教主感激不尽。论模样,大侠还长得比山大王好看些,如果让这些女人看到他的模样,到时候被围在正中间吃尽豆腐的就不是山大王,而是他了。
教主正想说什么,刚才那女人又回过头来:“这位小哥的嗓音也不错啊。”
教主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顾不得解释,抓起大侠就逃得头都不敢回,一直到跑出村子很远,确定没人追来,才敢放慢脚步:“还好,虚惊一场。”
大侠被颠得七荤八素,此时终于有机会问一个他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我们两个不是轻功都不错?直接跑,一般人也追不上。”
“确实。”教主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骑着驴子跑?”
教主刚注意到自己情急之下随手抓来的坐骑,就是先前村民借给他用来扮小媳妇的小毛驴,难怪跑得那么慢:“你说驴子认路吗?”
“不知道。”
“一头驴子,也不值几个钱。”
“你怎么能这么说?”大侠义正言辞,“虽然只是一头小毛驴,对贫苦人家而言,也是一大笔财产了。”
“那么你送回去?”
“是你带出来的,要送也是你送。”大侠远远地望了一眼还在鸡飞狗跳的村子,“再说要是我折返回去,你还得来救我。”
“这个我还真没信心能救你出来。”教主以前一直以为绝大多数女人都还是挺可爱的,只有左护法特别可怕,现在看来,其他女人不是不可怕,只是不太会像左护法一样坦率,在他面前轻易暴露可怕的一面而已。
驴子不能不还,但是两个人谁都没勇气回村子,最后在附近兜到太阳下山,才遇到一个牧童赶着牛回家,能顺便把驴子带回去。山大王已经醒过来了,于是女人混乱的喊叫声中又多了他的哀嚎声。落日勾勒出土地庙前旗杆的剪影,只看到一个人影三两下爬到旗杆顶,就巴拉在上面死活不肯下来。
“我的美人……”山大王的衣服早就被扒得凌乱不堪,下面还有一群如饥似渴的女人扒着旗杆,吓得他打死都不敢松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侠和教主的背影渐行渐远。
“你的头上还有一根草。”教主示意大侠低下头,从他的头发里把草剔出来。
“你脸上的东西也没擦干净。”大侠用袖子给教主擦脸,越想越觉得好笑,“那山大王真是有眼无珠,抢我回去有什么好?抢你回去才有意思呢,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那么开心。”
“你不会真的有龙阳之癖?想和个男人在一起。”教主和大侠拉开距离。
“其实刚才亲你的感觉还挺不错。再来一下。”大侠不依不饶地粘到教主身上,作势要亲他,“你不躲?我真的亲了啊。”
“我被你亲的还少吗?”教主拍开大侠的脸。
“诶?什么时候?”大侠完全不记得。
多少次了?喝醉酒的时候,昏迷不醒的时候,睡着的时候……躲都躲不开。以至于大侠意识清醒地亲过来时,教主都忘了要躲。
“既然都亲过了,我就要对你负责。”大侠搭着教主的肩膀,勾过他的下巴,“从了我吧?”
“真打算和我过一辈子?你就不怕我真的是魔教教主?”
大侠笑倒在教主身上。
“我和你说认真的。”
“好,说认真的。”大侠直起身子,假装板下脸,“如果你是魔教教主,我就跟你回魔教给你压寨。”
“我对男人没兴趣。”教主推开大侠。
“我不管!抱都抱过了,亲都亲过了,你要对我负责!”
“你有病!”教主赶紧逃开。
“你有药!”大侠在后面紧追不舍。
“我的美人……”山大王看着两个人打闹着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吸了吸鼻子,抱着旗杆欲哭无泪,“明明是我的美人,你们魔教欺负人……”
第十三章
鬼医给马吃的药里面不知加了什么东西,马匹吃过药后,跑起来像疯了一样,每天拖着马车跑上千里都不知疲倦。右护法在外面赶马车,整天吹着风,没觉得有什么不适,鬼医更不会有什么不适,只可怜左护法每天在马车里被颠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下马车,就扶着车轮干呕不止。
右护法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你有了?”
“你才有了。”左护法好不容易才止住呕吐的欲望,白了他一眼,随即扶着车轮继续吐。
“如果有了就告诉我,我一定会负责。”虽然桃花谷中对女子的贞洁看得比不外面的世界重,女子未婚先孕,总不是光彩的事。更不用说左护法贵为魔教护法,即使看不惯她的行事作风,右护法也不会听任别人在背后戳她脊背。
“有了才会负责?”
右护法没想到左护法会这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前面有个村子,我们过去休息一会儿,讨点水喝?”被左护法一打岔,他已经完全忘了车上还有个鬼医。
前面确实有村子,村子里的人还不少,但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围着土地庙前的旗杆,对进来的陌生人理都不理。旗杆上抱着个人。
“员外,下来吧。”村长在下面喊,“你都在上面抱了一天一夜了。下来喝口水,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身子会熬不住的。”
“我不下来!”被称为“员外”的男子听声音还很年轻,嗓子都哑了,发软的手脚几乎抓不住旗杆,就是死活不肯下来,“要是下来了,我还有命吗?”
“员外,你先下来,其他的事好商量。”
员外看了看把旗杆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女人,死命摇头:“这事没得商量,我不要就是不要!”
“员外!”下面一个女人扯着嗓子鬼哭狼嚎,“我已经是员外的人了,怀了员外的骨肉……”
“放屁!”员外才想哭呢,“我都没碰过你。”
“员外,爹娘说我坏了名节,若是不能嫁给员外,就要浸猪笼。”妙龄少女哭哭啼啼得文雅一些。
“你把我浸猪笼算了。”员外一下一下地用额头撞旗杆。
“员外,我夫君说我不守妇道,要休妻。若是不能跟了员外,我就唯有死路一条了。”年轻少妇可怜巴巴地抱着旗杆,“员外,就收了我吧,哪怕是干粗活也行,就当是救我一命。”
“你老公就在你后面求你回去,你当我看不到?!”
左护法拽过一个看热闹的小伙子:“这是怎么回事?上面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