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树丛,高高的枝桠上,一个矫健而庞大的身影趴伏在上面,隐匿在黑暗与枝叶之间,只露出了一双泛着点点荧绿的兽眼,紧盯着树下那个缓缓移动的猎物,利爪在四肢肉垫中若隐若现。
忽如其来的夜风一阵急过一阵,吹得密林间的树叶不断飒飒作响,那身影动了动耳朵,压低身体,瞅准时机猛地窜了出去!
上钩了!
听得异动,江意铭猛地一个转身,眼睛正对上一双荧绿色的惊讶兽瞳,一式“月映湾流”使出,手臂曲张间,手中的残月就完全没入了它的咽喉之中。
野兽喉间的最后一声哀鸣尚未吐出,就已经失去了生命,腾在半空中的身体失去支配掉到地上,原本尖锐强大的爪子还只来得及刚刚搭上它“猎物”的手臂。
第三只猎物……应该够了吧,再多他就得分两次搬回去了。
江意铭揉着酸痛的手腕,默默盘算着。这最后一只跟豹子有几分相像的东西跟踪了他好久都没露出过一丝踪迹,灵活的身体出人意料的庞大,自上而下十足十的冲击力让他应对的非常吃力。
不过,这一顿酣畅的狩猎杀戮让他几日来因为小心翼翼、处处谨慎而倍感压抑的心里实在是舒服了很多。
半抗半拖着三份猎物,江意铭慢慢沿着来路往回走。
他身上还未散去的血腥气和杀意缠绕在一起,气势迫人,倒是让这一段路程相比于他来时,清静了不少。
“阿爸,我去阿铭那里了。”狩猎队的兽人们最近出门狩猎的时间越来越早了,阿冬被他阿父早起的动静吵醒后,赶紧趁着他阿爸把弟弟丢给他之前溜出了家里。
“阿铭,阿铭——”
“嗯?”江意铭最后仔仔细细擦完了一遍残月的血槽,把它收进鞘中,才抬头看向一大早就过来了的阿冬。
“什么事?”
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阿冬就看到木屋后面的木墙附近堆了三只一动不动的野兽,奇怪之下脱口而出——
“……阿铭你这儿怎么会有两只分角兽?还有一只黑影兽!”说道最后,阿冬的尾音忍不住直往上跑,吃惊疑惑的意味都快要从他的口气中漫出来了。
江意铭顺着阿冬直直的眼神看过去,是昨天晚上他搬回部落的三只猎物。
“我昨天晚上去森林里猎的,怎么了?”
“你猎的!?”听到这句话,阿冬的注意力终于转向了坐在不远处的阿铭,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在昨天晚上聚会结束后一个人跑到森林里面,猎到了黑影兽?”
“没错……它算是很厉害的野兽么?”江意铭有些不解,按他的眼力估算,这部落里面不少人……不少兽人都应该可以对付它才对。
“好吧,确实不算。”阿冬见他一副真切疑惑的样子,走到黑影兽的尸体旁,耷拉着肩膀蹲下身,用手拨弄着它,“但也算是比较特别的一种野兽了,在部落里,只有猎到过它的兽人才能加入远行狩猎队,才算是一个成熟的猎手……我要找个时间再试一次。”
“……原来如此。”江意铭点点头,“我去想把这些猎物分一分,送给昨天来帮忙的阿血、可可他们,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啊,不错的主意。”阿冬想了想,表示赞同,他阿父和阿爸也常常会这样做,“要我帮忙么?”
江意铭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
没一会儿,阿震阿血来帮忙的就到齐了。
黑影兽的尸体在他们之间所起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尤其是可可几个纯人,明显不再仅仅把江意铭当成一个“孤身一人加入陌生部落,急需呵护和帮助的可怜幼崽”了。
这对江意铭来说,倒是意外之喜。
这座不大的木屋总共就剩了两面墙尚未完工,其中一面还得剩个属于“门”的地方出来,已经有了些粗浅经验的几人没花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完成了任务。
“还缺了门,也是用木头么?”阿血退后几步,看着这座由一根根紧密排开的圆木构成的,四四方方的房子,皱起眉头,“这房子的墙比不过用泥土造出来的,冬天可能会有冷风透进来。”
“嗯,我试试能不能用什么东西遮住。”两根木头并在一起,不可能全无缝隙,这木屋的墙面有几处就隐隐透出光来,江意铭也不是很满意。
“用那些撘成房顶的树叶就不错啊,我还有不少黏黏树的汁水,我们可以把它们贴上去。”可可拉着另一个纯人里里外外稀奇的转了几圈,突然提议道。
“黏黏树?”江意铭见阿冬几人都露出了赞同的神色,不由得好奇的重复道。
“嗯,这种树流下的汁水会把所有碰到它的虫子和野兽都黏在树干上,然后慢慢把它们都吃掉。非常危险,不过也很好用,它可以把很多东西都黏的牢牢的,只有黏黏树树叶上的绒毛可以把被它黏住的东西分开。”阿震细细的同江意铭解释道。
“那确实很好用。”江意铭饶有兴趣的想象着,“多谢你们了。”
“如果接下来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的话,我和阿震就先走了?”阿血站在一边,听了会儿他们几人的讨论,想了会儿,突然说道。
剩下边角零碎的事情他们能帮上的忙不大,倒还不如去森林里狩猎来的痛快。
“当然可以,多谢你们。”江意铭反应过来,忙应下来。
“唔,有事可以来找我。”阿血冲他点了点头,带着侄子阿震离开。
江意铭几人也不再浪费时间,兽人负责去采摘叶片,纯人准备好黏黏树的汁水。
一时间,几人又开始围着这房子转起来。
☆、山林
眼前一片漆黑。
身下的“床铺”有些硌人,鼻尖萦绕着一片草木清香,江意铭摸黑从床上爬了起来,套上鞋子摸索着走到门的地方,解开那小小的机关。
丝丝缕缕明亮的光线从外面漫了进来,江意铭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拉开覆盖着层层树叶的木门。
早晨沁凉的空气让江意铭还有些浑噩的脑袋为之一醒。他不太习惯的拉了拉身上用粗麻织就,露出四肢的,原本属于阿冬的衣服,仔细打量着已经住了一晚的房子。
很明显,虽然它在众人的层层加工下难看了不少,但真可算是牢不透风,密不透光了。
——还是得像阿冬家里那样挖一个火塘才行。
琢磨着今天要做的事情,江意铭回到房子里抓起团成一团的脏衣服,向昨天阿冬跟他指过的部落外小河处走去。
秋季是所有成年的兽人纯人们最忙碌的时候,而作为一个刚刚成年,已经迫不及待要承担起成年兽人责任的兽人,阿冬觉得自己缺席了两天的狩猎活动,实在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了,亟需弥补!
这条大约一、两丈宽,清澈见底的河流是平日里厚枝部落人取水洗漱的主要水源,现在只剩下三两成堆的未成年幼崽或趴或坐在河边,嬉水打闹。
江意铭靠在上游处的一块石头旁仰起头,拧了拧湿漉漉的头发,把它拨到背后。
洗干净自己对他而言轻而易举,但洗干净衣服……他看着被石块固定在水流中的一身锦衣,颇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毕竟,浣衣房这种粗使之地可不是他从前会踏足的地方。
江意铭自嘲的摇摇头,探手抓住衣服。
“阿铭?你一个人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令江意铭心中一动,他转过头去,出声的是在篝火夜那晚喊他去见族长的少年,叫……什么来着?
部落里的大人们最近都忙的很,像储储这样半大的兽人纯人少年就自动承担起了巡逻警戒、看护部落里的老人和不懂事的幼崽之类的事情。
储储看着他有些迟疑的眼神,眨了眨眼,“我叫储储……嗯,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江意铭眼睛一亮,点点头,“这些衣服……你能教我怎么洗么?”
“好啊。”
储储本来就是因为看到这个新来的小兽人正对着泡在水里的衣服发愁,才想着来帮他一把的,自然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而且……这些衣服软软的白白的,能摸一阵也很好。
从小就失去了阿父和阿爸,作为部落遗孤被养大的储储对这种纯人的活计很是驾轻就熟,没一会儿功夫就解决了这堆东西。
“好了,你回去以后把它们晾起来就可以了。”储储把拧干的衣物放到阿铭手里,冲他笑了笑。
江意铭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多谢。”
“没什么。”储储犹豫了下,抓抓头发问道:“你有空么?我们今天想到部落南面的果林里收集些食物,可是找不到足够的兽人一道去……”
事实上,相比保护小纯人们去果林里面无趣的采果子挖草,部落里的小兽人们都更喜欢结伴在部落周围巡逻,还可以趁机抓些小型的猎物什么的。可是,如果没有足够的兽人陪着,真正留守部落的那几个战士们是不会同意他们小纯人结伴出去的。
“可以啊,我陪你们去。”江意铭扬起嘴角,很快就答应了,他还正考虑着在厚枝部落附近转一圈多了解一下附近的地形,找找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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