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音希终于忍不住了。
扑上去抱着闵珺,她不管什么大街上什么丢脸,放声哭了出来。
第22章 1.1.3.22
杨音希一路憋着眼泪, 想的只有三个字:不准哭。
可是, 当她发现找不到一个适合倾诉的人、把手机放回去决定藏起来自己哭的时候, 一抬眼, 闵珺就在那里,不顾形象大步大步跑过来, 按上她的肩膀,低低问一句, “发生什么事?”
温柔,耐心,是她此时此刻最想要的安慰。
杨音希撑不下去了,不管路上有多少人,张开手臂抱了上去, 眼睛一眨泪水落下,划过嘴角泛出咸涩的味道。她张张口, 想答闵珺的话, 无奈一出声是哭腔,不管她怎么咳嗽怎么清嗓子,无济于事。
“呜……”她有个破罐子破摔的臭毛病, 既然已经哭了, 就哭个痛快。
闵珺愕然片刻就回抱她了,手在颤抖的背上轻轻抚着,不发一言地由着她哭。
杨音希本身没有闵珺高,加上她是特别矮完全没有鞋跟的平底鞋,又垂着头, 这么一抱算是靠在怀里了,她一边哭,一边怕打湿了闵珺的衣服,用衣袖默默在擦。等衣袖湿答答差不多了,她觉着不能得寸进尺弄脏了闵珺的衣服,便吸鼻子退开抽噎道,“有……有纸巾吗……”
不是她不客气,是堵塞的鼻子和哭到干哑的嗓子没有给她多少说话的机会。
“来。”闵珺递去了纸巾。
杨音希已经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低下头把纸巾往鼻子上一按,用力擤鼻涕。
等鼻子通畅了,她闻到了从闵珺身上闻到一种隐约的香味——起初是惊艳的清香,而后再细闻便显出温和,慢悠悠地,不着痕迹地给你带来安宁的味道。
杨音希的心情,也随之平静下来,“谢谢。”
她知道自己一哭,眼睛鼻子脸颊全是红的,湿答答的泪痕沾着头发肯定很狼狈,不怎么敢抬头,暗搓搓拿了手机想照一照……
这一看,她发现自己哭到了六点三十二分。
平时这个时候,学校里头差不多散会了啊!
生怕别的老师出来看见,杨音希草草擦了把脸,硬着头皮看向闵珺,“我们走吧。”
“来。”闵珺不嫌弃地牵了她的手走向车子。
杨音希怕司机小哥冒出来开门然后看到她狼狈的脸,一直低着头,走到跟前听到闵珺解锁的声音,才发现停放的车里没有人,愕然,“你自己开来的?”
“嗯,”闵珺替她开了门,“上车吧。”
杨音希乖乖进去,系上安全带坐定了,理一理思路才记得闵珺说“来接你”,歉然问,“你等很久了吗?”
“不久。”闵珺看了她一眼,蓦然伸手捏她脸颊让耷拉的嘴角上扬,“笑一笑,我就给你吃好吃的。”
这种动作在杨音希看来是亲近的人才做,要是在11分钟前,她会不要意思。
然而10分钟前,她已经在闵珺前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哭,完全没有形象。
杨音希自认为,与闵珺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了。
“嘿嘿。”她给面子地傻笑两声,“吃什么?”
闵珺不语,伸手从后座拿了袋子递给她。杨音希打开一瞧,先瞧见的是大大的保温瓶和透明的保鲜盒,约莫猜到是闵珺自己做的,瞪大眼睛,“哇。”
“先喝点东西吧,那是罗汉果花茶,养嗓子的。”
杨音希乖乖拿了瓶子,打开后一阵浓郁的花香,芬芳四溢却是她觉得新奇的味道,眨眨眼,“罗汉果和什么花?”
“是罗汉果的花。”闵珺笑了,“罗汉果泡茶可以缓和喉咙疼痛,但是用罗汉果花也一样具有润喉功效。”
杨音希恍然点头,试着喝了一口,茶水正是温和不烫,从舌尖到喉头漫出暖洋洋的热流,之前哭得声嘶力竭的嗓子都被好好滋润了,舒服抿抿唇品着沁甜的余味,“好喝。”
“还有冰糖炖萝卜,吃着垫垫肚子吧。”
全是养嗓子的菜单,杨音希心里一阵感动,含情脉脉瞧着闵珺认真开车的侧脸。
“嗯?”闵珺一愣,无奈瞧她,“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杨音希感慨,“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啊。”
闵珺若有所思点点头,看她抿着唇一副想说的样子,这才问了问题,“为什么哭?”
不想倒苦水,杨音希斟酌词句思索怎么拒绝最温和,恰好前头路口红灯,闵珺得了闲,转头看她,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瞧得人要化在里头了。
好像听她的倾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杨音希完全说不出一个“不”字,脑子懵了,自然而然把烦忧说出来了,“今天有个家长来找我,说我秋游不负责任,让她儿子摔伤了,说话很难听很不客气,一直问我要钱……其实我检查过好多次,她的孩子一点事情都没有,放学时还活蹦乱跳的。”
闵珺皱眉,“后来呢?”
“我请主任出面帮忙,主任先把家长打发走了。”杨音希想起主任跟讹人家长一样的黑脸和一样难听的责骂,颓然,“不过,他很不满意我的处理方式……骂了我一顿,唉,我已经够委屈了,他为什么要……”
话说到这里,杨音希顿住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那么气主任,无非是委屈得不到安慰反遭一顿骂。实际上,主任除了说话不好听,也算是帮了她。
“哼,主任还好,错的是那个家长。”杨音希思来想去,骂回罪魁祸首,“她的儿子自己站不好摔了,说我要负责人,这什么道理嘛!难道,我要一直抱着她儿子,不让他掉一根头发才算负责吗?”
气话发泄完,杨音希听车里安安静静的,发现自己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跟个泼妇似的,反观闵珺蹙眉暗忖,跟她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杨音希抿抿唇,觉得闵珺应当是在分析这件事情,准备告诉她其中利弊,和如何面对吧……毕竟,闵珺年纪轻轻开了餐厅当了管理层,跟她这种初入社会、没摆脱学生气的人肯定不一样。
谁知,闵珺启唇开口,说的是同仇敌忾的气话。
“就是,那个家长太过分了。”
“……”
杨音希目瞪口呆。
这种置气的话由一个向来淡定从容的女神嘴里头说出来好诡异啊喂!
不过……
诡异得挺萌的。
杨音希扑哧一笑,“你……你怎么……”
“嗯?”闵珺转头看她,一脸无辜。
杨音希也说不全这句话,支吾半天,“没什么,吃萝卜吗?”
说着,她用叉子戳了一块,抬手递过去。
闵珺不用手接,转过来低头要咬。
杨音希一愣,赶紧喂到嘴边,看着闵珺吃下去后脸颊鼓起一小块,乐呵呵说,“好吃吧~”
“好吃。”闵珺的声音也荡漾出了小波浪线,“你也吃啊~”
杨音希被萌得不要不要的,马上戳了一块吃下去,因咬下时萝卜汁水绽出的香甜满腔,满意眯起眼,而后再低头要吃的时候,回过神。
等等,她和闵珺用的是一个叉子啊。
——
团子家开业一个月,主要是上新品和各类活动。杨音希跟闵珺去了包厢,坐下来看了一眼全新的菜单,愣愣道,“哇,不过怎么变都是少女粉~”
“少女粉?”闵珺挑眉。
杨音希拿菜单在手边晃晃,“你不觉得粉色很少女吗?”
闵珺盯着瞅了半天,“难道我有一颗少女心?”
“噗。”一本正经太语气,杨音希没忍住,故意认真上下打量闵珺,严肃道,“很可能哦,你看团子家装修那么可爱。”
她以为自己终于能调戏一下闵珺了。
然而……
闵珺一手托腮歪头瞧她,眼眸晶亮,长长“嗯”一声,唇角噙笑轻柔说了句,“那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可爱的客人啊。”
杨音希傻眼。
救命,这撩得人心颤的道行啊!
“想到吃什么了吗?”闵珺不得寸进尺,收回腻人的视线有礼道。
一张一弛的,杨音希都以为自己产生错觉了,定定神,“要不试试新品吧?”
她们商量着,杨音希的手机不适时响起,她看了一眼陌生的来电号码,大概猜到跟工作有关,脸色立马暗淡下来,郁闷片刻才清清嗓子接起,“喂,你好。”
“杨老师吗?”那个人直接问。
杨音希不用问,也听出那个人是讹人家长,翟烨熠妈妈。
没办法,她听了足足半个小时的骂,那声音那语气实在是忘不了。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杨音希不怒反笑,说话跟主任一般假惺惺了。
翟烨熠妈妈不傻,听出她的讥讽也不客气,“杨老师,今天我们家翟烨熠检查用了674元,项目比较多,刚回来呢。”
杨音希瞪大眼睛:妈呀,这人到底扯着孩子检查了多少项!
“检查报告有的明天才出来。”翟烨熠妈妈说,“我明天拿单子去学校报销啊。”
报销说得理直气壮的,杨音希压着怒火,商量着,“家长,这事出了检查结果再说吧……”
“费用总要说清楚的嘛!”翟烨熠妈妈看她软就强硬,厉声道,“今天我又问了儿子一遍,他说他跑步才摔,你没说不许跑,也没看着他们,在和其他老师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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