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皇上累了。”陈笒轻笑,“但是握笔的力气还是有的吧。”陈煜眼色阴沉,“你这是弑君。”
“弑君之人,史官笔墨就可以掩盖,只要,父亲不当儿子是弑父便可。”陈笒打开御案上的的圣旨内衬,顾云悰神色有些担忧,但是当下并没有说什么。
“两件事,一,易储。二,平文渊庄之冤。”陈笒冷冷的盯着陈煜,神色间没有一点动摇。陈煜看看后面的顾云悰,突然哈哈大笑,以至于另一阵呛咳。
“陈笒,陈笒,你们兄弟俩,被这个顾云悰,迷了神智了。”咳喘声将这句话打断,陈煜有意看着顾云悰的神色变化,眼神微眯,突然觉得一阵痛快,他被自己儿子逼到这个份上,相信不远的将来,陈笒就会遭到报应。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陈笒丝毫不在意陈煜的嘲笑,便是知道的再多,也想不到真相,又有何用?不过是个傀儡,果然成不了气候。陈煜眼神转转,“好,朕写。”
顾云悰下手很有分寸,陈煜不能动用内息,但是提笔写字却是无碍,笔下不停,一封圣旨已经写好。陈笒看看一边的周成吉,嘴角轻挑,“劳烦周公公,给中书令大人送去。”
“嗻!”大局暂定,周成吉也不算是背主,陈笒看着周成吉出去的身影,回转身“皇上,你看,连周公公都不相信,您还能有回转的余地了。”此时,陈煜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被陈笒口中之人感到不可置信。“季,季伟胜是你的人!”
“被蒙蔽至今,皇上,还很是老了。”陈笒凑近,“季伟胜,苏雁卿,金陵的才子佳人,别人眼中的天作之合,皇上真的是忘了吗?也是了,当年您看重的是苏家,不是我那母妃。却不想,苏家根本就不看好你,将母妃逐出家门,也是因此,你任由皇后败坏母妃的名声,却不想给了我这个便利,若是没有外祖家,我在金陵只怕也很难立足啊。”
陈煜瞪着眼睛看陈笒,陈笒微笑“报应不爽吧。”身后,顾云悰过来,“走吧,还要让他撑到明日朝会。”他是在担心,若是再让陈笒说下去,他会失控。
“我还当是,你心软了。”陈笒抬头时,已经神色自如,半点也不复刚才的阴邪。顾云悰看见他神色变化,心下一松,暗笑自己庸人自扰。“倒不如让朝会上的人,告诉皇上,也能让皇上歇了心思。”刚才陈煜眼中的含义他看见了,若是顾启渊配合了陈煜,他就让皇上看看,到底,谁是赢家。
陈笒注意到顾云悰的神情,只当他是想让陈煜和他一样,失去所有希望。这种感觉,会让刚当上帝位几年的陈煜发疯也不一定。
“走吧,顺便,将刘太医叫来给皇上请平安脉。”陈笒看看已经喘息不匀的陈煜,“你这药粉下了多少?”
顾云悰轻笑“不小。”如果陈笒没有看见顾云悰嘴角的轻笑,会以为自己真的败给了陈七。如今看来,倒是至少落了个相当。
回府的路上,马车内分外安静。“此间事了,留下吧。”陈笒的声音打破宁静,清楚的传到顾云悰的耳中。
顾云悰睁眼,“幕僚谋士,本就该等着新君册封,我自然留下。”
“留下。”陈笒近身,凝视对面的人。“是因为你心中有我。”陈笒执起面前的手掌,十指相扣“做我的君后,与我为伴,可好?”
顾云悰神色微楞,片刻,嘴角恢复弧度“好。”放下了,或许早就已经被他占据,顾云悰眼神有些悠长,那种宁静的样子让陈笒心下不定。微微凑近,吻住那还有着弧度的唇瓣。顾云悰回神,眼睛瞪大,陈笒看着他眼中的倒影,舌尖探入没有闭紧的牙关。
感觉到唇中的青涩,陈笒知道,自己拥有的顾云悰,是完整的。
顾云悰被吻上后便有些呆滞,直到舌尖早于他的心开始迎合,顾云悰难以抑制的开始轻喘。马车上狭小的空间让这唇齿间的咂摸声愈加清晰,陈笒心中一阵热流,搂紧怀中的人,只觉得此刻他从宫中出来之后的不安已经褪下。
回到燕王府,顾云悰唇上的红肿痕迹尚在,来接两人的郑管家看见这一幕,神色一怔,随即躬身“王爷,王君。”
陈笒点头,“钟悌可回来了?”陈笒指的,是钟悌从钟冥楼回来,而顾云悰则想到,陈笒身上还有伤。
“已经在书房等候。”郑管家知道王爷要找钟悌,便早早的将钟悌叫了回来,左右,现在也没什么大事了。
拉着顾云悰,陈笒径直走向书房。里面,钟悌正在等候。“见过王爷。”钟悌行礼起身,看见顾云悰,微微一愣“见过王君。”他自是知道王爷找他来是何事,连东西都带上了,但是没想到王君会一起出现。
“药粉可带来了?”陈笒开口,顾云悰一个晃神,药粉,待看到钟悌拿出一个白玉瓶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了。原因无他,那味道他太熟悉了。
“这是我让钟悌配出来的,你且看看,是否有效。”陈笒将茶水和药粉递过去,点了一点在茶水中,顾云悰闻到香气,摇摇头“并不是一类。”
陈笒眉头略松,看看钟悌,钟悌会意,拿出另一瓶,药粉入水,香气溢出,和寻常顾云悰喝的茶并无二致。“是,”那味道太过熟悉,以至于在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就能分辨出其中的几种成分。但是,陈笒,什么时候得到的药粉,还是说,他知道了什么?
“药粉是我让刘琦从清月身上盗来的,配制是钟悌研究,只可惜,不知道这药粉针对何毒。”陈笒面带期待的看着顾云悰,只是,顾云悰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蛊虫是何物,何况,这中蛊和中毒不同,总是会惹人怀疑。
“文渊庄是他一手创建,我是他一手教导,他手上的东西,我并不完全知晓。”顾云悰有些疲惫,但是神智无比清醒,他说这话,并不是撒谎,只是隐瞒了一些事实。
“既如此,这药粉你便随身带着,等擒到了顾启渊,自有办法让他给你解毒。”将瓶子递给顾云悰,陈笒笑的自然。
门外,郑管家的敲门声响起“王爷,纯妃娘娘来了。”和王爷前后脚,显然是早就有所监视,看来,纯妃娘娘也是真的急了。
“请到东厢稍候。”陈笒说完,便打开书房门出去。将书房留给顾云悰,他知道,顾云悰一定有话要问。
书房内,顾云悰握着手中的瓷瓶,“王爷受的伤如何?”钟悌此时已经知道金陵始末,毕竟那药用了,他总要再配置。“王爷是被毒龙油所伤,已经痊愈。”
“毒龙油?”那是西域的□□,做暗器使用的时候可以灌注在内,顾云悰回想着江湖上使用毒龙油的门派,回到书桌前,提笔书写“钟悌,明日朝会之后,你将信送到苍云老前辈那里,他住在点苍山。”
“是。”钟悌拿着信,暗道要不要和王爷说一声,毕竟,王爷好像对那苍云,颇为忌惮。
第 83 章
钟悌离开,顾云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心中竟然觉得有些安宁,或许,是燕王出现的时候,或许,是比之陈七更相合的脾性,或许,是自己心性不定。想罢,顾云悰又自嘲的笑笑,何时起,自己也顾及起这许多了。但是,明了心意,有些事就不好再瞒下去了。
顾云悰在书房的时候,郑管家就在外面侍候,而东厢房内,陈笒在安抚着有些焦急的纯妃。“纯姨,稍安勿躁,我这刚回来,什么消息也还没有收集全,老侯爷的位置我只扫听出了大概,最近宫里的消息是真是假我还没能闹个清楚。”
转身,给纯妃倒了杯茶,“我刚回京,就听说宫中有消息传出说是皇后薨了,但是刚才向皇上复命的时候,我看不像那么回事。”
“皇后前几日病重,已经有些日子不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但是,肯定还在人世。我看着宫中的架势,是皇上在给皇后的蛊虫想法子。”纯妃心下稍定,知道陈笒此时若是大动反而会引起皇上的反击,只是父亲进宫十日,自己就在宫中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实在是不能心安。
“他哪有那么好心。”陈笒轻笑,将手中的茶壶放到一边,心中却是在想,若是皇后的蛊毒解了,那唯一能给皇上提供方子的就是淮南王,若是皇后的蛊毒没解,那皇上是在做尝试?“皇后如何已经无关紧要,郑国公手下的官员已经被任明泽收了个七七八八,郑国公也是黔驴技穷,只剩下扶植任明泽上位,还能保住郑家。”
“皇上是想?”纯妃似乎明白了,皇上让自己父亲入宫,不是想挟制明瑞,而是想要借着忠信候的势力,去对付任明泽。只要郑家不保,郑国公必然鱼死网破。世人皆知,皇上有意将位置传给宣王,不仅在宫内敞开宫禁,宫外甚至任由他培养势力,人人都道郑家屹立不倒,没了一个太子,又有一个准太子。就连父亲手下的官员都说,若是侯爷再没有消息,就要洗了郑家,扶持燕王上位。
“郑家虽无兵权,但是要想撼动极其不易,郑国公家,五代阁老,二十几任的六部尚书,枝繁叶茂,更有不少愿意为了郑家歃血之人,要是一个不稳,就会毁了大半的朝廷。”陈笒慢慢的分析着,看见纯妃的脸色,转身坐下“不过,我这次从江南带上来的人中,已经足以替换,故而,郑家,只在翻手之间。还要有劳纯姨,安抚一下侯爷手下的兵将,若是他们还愿意相信我这个怀化将军,就暂且忍耐,我保证侯爷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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