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衣物叠好,顾云悰并未对明日的仪式有什么期待。现在一切已成定局,只要静观其变便可顺势而为。
第二日清晨,期待着两位皇子大婚的京城百姓打开自家屋门的时候发现,不少店家门前都挂上了红色的绸缎,而从燕王府到淮南王府的路上更是红布铺就,绵延数里。比邻燕王府的民众看见一夜之间燕王府似乎焕然一新不仅结婚的喜字已经贴上,更是将流水宴席准备妥当。竟是比诚王府门前的热闹程度不差,甚至有些人觉得自己一觉醒来被搬家了。
淮南王府门前,黑桑并没有装点红花,只一匹骏马站在门前便以足显神气。眼见吉时已到,淮南王府的大门却丝毫动静都没有,门口的司仪心中叫苦,这娶男妻的礼仪该是如何?若是按正常大婚仪仗这燕王只派了一匹黑马前来可是对淮南王府极大的羞辱,但是这淮南王府若是吉时到了还不开门,就是抗旨不尊。这两下里都不情愿的事怎么就让他摊上了。
时辰已到,司仪咬牙,侍从立刻点燃鞭炮,按理说这鞭炮一响,新娘起轿,锣鼓声起,但是眼前这情景,连黑桑都没有动静。
“你看!”周围围观的百姓发现淮南王府内院突然出现一个红色的身影,仿若游龙一般旋身,顾云悰落在黑桑背上,此时鞭炮还没有响完,顾云悰拍拍黑桑,骏马扬蹄,沿着红布铺就的道路稳步前进。
“淮南世子,好生俊俏。”京城中人对这个深居简出的世子不算认识,今日可以说是第一次见到,顾云悰五官不是阴柔而是温润,看似毫无棱角却气势凌人,骑在战马上也不显弱势,偏偏身上自带一股文人的风流,让第一次见到他真容的人惊叹不已。
一些之前对燕王此次大婚竟然娶一个男妻的人也纷纷闭了嘴,只要对燕王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燕王坐骑黑桑的骄傲,如今却服服帖帖的在顾云悰坐下,此人若不是和燕王气势相当,如何能驯服黑桑。
在经过第一家商家的时候,店铺中突然响起礼乐的声音,同时大门打开,两个乐手出现,跟着黑桑前行。这一现象让周围人啧啧称奇,如此看来,这燕王对淮南王世子并不像众人臆测中的那样啊。随着乐手和仪仗的不断出现众人心中的赞叹越来越膨胀,不少尚未出阁的女子看着前面任马前行的人,竟有一种代替他的感觉。
等黑桑停在燕王府门前的时候,顾云悰身后已经是整队的礼乐仪仗,甚至最后的几人就站在离淮南王府不远处。司仪点点人数,心中一个突突,这燕王竟然用了亲王的仪仗!这,这可是僭越了。但是,司仪看看周围的百姓和仪仗队中明显带着军人气息的一些人,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公主成亲的时候还会给她提一个等级的仪仗呢。
站在燕王府门前,顾云悰看见和他身上礼服相似的陈笒,心中毫无涟漪。陈笒站在府门口,眼神扫过后面的仪仗,然后向顾云悰伸手。顾云悰翻身下马,陈笒看看顾云悰身后,“你那个书童呢?没有陪你过来吗?”
“他没见过世面,我怕他出什么岔子,午后他从淮南王府过来。”两人的交谈声音极小,连跟在身后的司仪都没有听见。
“你对你那书童倒是上心,往日也听他提起过,说你那书童颇为唠叨。”陈笒轻声,言语中却是在试探。顾云悰淡笑“唠叨的是青桐,是跟在我父亲身边的,我身边的是凤梧。”
“便是我记错了。”陈笒和顾云悰携手前行,燕王府的礼堂就布置在正厅。由于是娶男妻,两人甚至连进宫请安的步骤都省了,说起来也是可笑。这燕王娶男妻的风头,硬是压过了诚王的两国联姻。这其中也有纯妃和诚王以及那突厥公主特意操作的结果。
惠妃端坐在主位,看着自己的孩子拉着一个男子进门,指节发白。一边的司仪再次为这个差事叫苦,这惠妃娘娘虽说被接回王府恩养,但是宫中位份未去,这男妻进门,婆母是宫妃,天哪。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淮南王不出席,高堂之上缺位一人。陈笒挑唇,就算淮南王怕给皇帝落下话柄,他也不敢进他这燕王府。
“新人对拜!”这司仪也算是有些急智,陈笒莫名的觉得欢喜,看着对面的顾云悰,两人正过身。剩下的本该是司仪喊送入洞房,但是,陈笒的管家可不是吃素的,当先冲外面喊“礼成!王爷赐宴!”
陈笒看向顾云悰,两人都知道是做戏的时候到了。外面坐在流水宴席上的百姓见到两人亲自出来敬酒,纷纷起身回敬,其中别有动机之人此时却摸不到头脑,若说两人是商量好的,这两人直接看不见一点默契,若说两人心有不甘,又怎么也看不出。唯有一个解释,逆来顺受。
皇宫,陈煜时刻注意着两边的动静,等到燕王府礼成之时,他的桌上已经摆好了整场婚宴的细节。从亲王仪仗到两人的礼服,甚至是顾云悰骑的那匹马。陈煜心中的忌讳越来越深,他此刻突然觉得,放惠妃回去恩养,让自己失去了唯一能控制燕王的桎梏。
第 45 章
入夜,王府中的喜宴已经撤下,燕王府恢复一片肃静。府中人甚至连做戏都不用,因为就在今日早些时候,他们已经把太子和陆家送来的暗桩毁了身份印记和容貌扔到了太子府的鱼塘中。就算是除掉他们,也不能让他们察觉是谁家发觉的。
陈笒换下喜服,穿上便装,一边早有人将晚膳准备妥当,“这府中记着这些琐事的除了郑管家,也就是惠妃娘娘了吧?”顾云悰坐在桌边,手中把玩这一个玉质的酒盅,整桌的膳食,竟然都是清单寡味的,惠妃是有多不想让他们出点什么事?
听得出顾云悰语气中的调笑,陈笒从屏风后走出,“她的事你不用管,横竖也影响不了什么。”
“你那日暗示,司空元帅府上有淮南王的人,他们已经抓到了踪迹,并没有动手。”陈笒坐在另一边,看看桌上精美的素斋,嘴角冷笑。也不动筷只取了一杯酒慢饮“你是不是有些怀疑,司空家的儿子,死的蹊跷?”
“难道燕王就不觉得吗?”顾云悰将酒杯放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复又摇头“燕王能从我只言片语中得出结论,又何必我多言。”
“不,”陈笒下意识的否认,但是语落极轻,点点头“明日我让人将府中事务交给你,顺便,咱们要去一趟金陵。”
“金陵。”顾云悰轻轻咀嚼这两个字,随即反应过来“去金陵参加诗会,不能忘了取两把火画绫绢的扇子,顺便绕道陕川,那里的世风俗话质朴真实,若要游玩,少不得去一趟云州。当下的时节,从云州回来就要过年了。”
一点即通,陈笒点头,“准备一下,两日后咱们出发,快马加鞭,还能赶得上金陵的诗会。”季伟胜等人虽然已经提前一日离开,但是文人官队骑马行车的速度,比起单纯骑马要慢上许多,或许,还能在大会之前把事情办完。
第二天清晨,顾云悰看着郑管家送上来的府内账册,说是账册,里面密密麻麻的记载着这些年燕王在金陵做的调查,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燕王何故如此信任他?若不是那在济源庄埋着的人,燕王怎会轻易将信任交托。
府门口,陈笒看着送来的贺礼,让徐三娘一一登记造册,这些东西,以后只怕是惹祸的来源。门口传来车马声,陈笒觉得他听见了此刻他最怕见到的人的声音,看看两边,似乎一时没有可用之人啊。
思虑间,马车已经到了门前,纯妃从上面缓缓下来,表情厌弃。身后的侍女抱了两匹锦缎,脸上的表情和她家主子一样。
陈笒出门相迎,“儿臣见过纯母妃。”
“本宫昨日无暇,故而今日过来看看。”纯妃嘴上冒着酸气,她的明瑞大婚,次日晨起敬茶是要敬给皇后和皇上,却没有她这个母妃什么事。
“母妃操劳六弟大婚,想来甚是辛苦,还请府内休息。”陈笒一副文人腔调,然后侧身请纯妃进府。纯妃低声嗯了一声“本宫自然没有惠妃姐姐清闲。”迈步进府。身后的宫女随即跟上,陈笒轻笑,身后府门慢慢关上。
正厅内,陈笒脸上带着苦笑,看着眼前一脸怒意的纯妃。“你,你,跪下。”纯妃气的鼻眼都有些歪了。陈笒撩起袍子下跪“纯姨息怒,这一切都是措手不及啊。”
“措手不及?”纯妃撇嘴“那你说,昨天早上太子府中的事和你无关?”今早听见明瑞派来的人说燕王给了太子好一个反击,她就火上心头,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忍不住了。
“确实是措手不及,要是早有准备明瑞的人根本不会知道。”陈笒微笑,他知道纯妃这是为了他在娶男妻这件事上大张旗鼓惹人怀疑的事。但是有些事不能总忍,便是让皇上猜到了他和顾云悰联手又如何,在皇上眼里,他们已经是夫夫,在朝臣眼中他已经是与大位无缘的人了。纯妃面色纷杂,最终还是长叹一声,若是这孩子不被怀疑,只怕他父皇也看不见他。
“纯姨,这次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笒从地上起来将纯妃的茶杯续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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