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悰神色冷静,看着面前相距不过两寸的人,任明泽可惜的摇摇头“不过,就算告诉了你,你也不一定能猜到,毕竟,他把你玩弄在鼓掌之中。”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一个说了远行却又突然出现的人?”顾云悰眸色漆黑,他的内息凝滞,这任明泽用的什么药。任明泽耸肩,坐回原位,“我不过是看不惯顾启渊,不想让他替你揭露真相。毕竟,你也是当事人。还有就是,你这副身子,没有吃到手就走实在是不甘心。只可惜,你被碰过了。”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顾云悰语气平静,丝毫没有受到任明泽话语的影响。任明泽耸肩,“只求个痛快。顾启渊和燕王联手,灭了文渊庄,铲除了淮南王,扳倒了郑国公,到头来燕王做了皇帝,抱得美人归,顾启渊却只能落得一个仓皇出逃。而我,则成了弃子的弃子,却还要被皇上的人盯着,有些不甘心。我知道早晚会有一个人遭到报应,只可惜我看不见了。所以,在我被灭口之前,我要将这件事告诉你,你可以选择不信,毕竟这样对你有好处。”
“你费尽周折进宫,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顾云悰语气嘲讽,“就算你被灭口,真相也不会被永远湮没,同样,假的也永远成不了真的。”
“啧啧,”任明泽从袖中掏出玉骨扇子,轻摇两下,“我本来想冒险进宫享用你,却无奈,”顾云悰躲闪着凑过来的脑袋,任明泽眼角泛着粉色,呼吸粗重。却忽而一笑“别人碰过的,我不碰。反正皇上已经送给我一个美女,知道她是怎么暴露的吗?她被我破身的时候,眼中闪过杀意。可惜了,一个绝色美人,为皇上守身如玉,却被弃之如敝。”
说完,任明泽便从窗口消失,顾云悰眼睑微合,两行清泪落下。
午后,陈笒从城门处回来,勤政殿内顾云悰正在整理奏折,“今天这么清闲啊?”陈笒挥手让周成吉在外面等着,进殿后卸下朝服,拿起一边的常服换上。“突厥的几个皇子快要到了,过几天要安排人去迎接一下,还有曦儿的满月宴就顺着在宫中办了吧。”揉揉手腕,陈笒提笔“到时候就有的你忙了。”
“说到突厥,我记得你以前的手下刘琦是专门负责边关的,把他借我用几日如何?”顾云悰转头,“前一阵匈奴的探子一直没有回复,我看郑国公也快要坚持不住了。”毕竟,他走的这段时间,几乎所有曾经属于郑国公的势力都被替换了,而换上的,正是燕王的人,却留着一个国公的位置,不知要给谁。
“我手下的人,你都可以用,直接找钟悌要人就行。”陈笒顿了顿,将审阅写完。“至于郑国公那,也不用他再坚持多久,南缅事了,我就将齐思明调过来出任国公。”
“齐思明?他不是济源庄的人吗?”顾云悰看看陈笒,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陈笒点头“是啊,不过现在济源庄也愿意听命,齐思明又是个人才,何乐而不为。”陈笒说的自然,笔下不停。事实上他早就有安排要找机会将齐思明调任,只不过南缅的事发生的太巧罢了。
“那宫洺彦呢?”顾云悰随口问道,宫洺彦一开始似乎比齐思明的态度要好点。
“洺彦还在江南,毕竟那边不能没人。”陈笒拿起下一份展开,抿唇微笑“这些文官每日还真是清闲,上表祥瑞也能写成锦绣文章。”
“哦?什么祥瑞?”顾云悰走过来和陈笒一起看,陈笒轻声“是轩儿在洪河那里挖出了一个通体金色的大龟,甲盖足有脸盆大小。当地官员以为是地里的山神,想要停止施工,结果被轩儿和侯文清给说成了是上天有感于当今造福,特赐神龟监督进程。”
“这番胡编的功夫,有你三分水平。”顾云悰轻笑,奏折上的文章用词华丽,语言却是精炼。显然写折子的人很有功底。“这种奏折,言之无物,上表来做什么?”
“这些人多事进士出身,专门编修典籍,编写书本,写文章就是他们每天做的事情。”陈笒写了几句批语,将奏折放到一边。回手将顾云悰拉到怀里,和他一起批阅。
各地的施政,检举,弹劾,请安,还有最要紧的军情奏报,陈笒揽着顾云悰不时和他商量。有意在让他看见朝堂上的门道,毕竟顾云悰现在收集的消息多是朝上的。
过了近三个时辰,陈笒看看在怀里睡熟的顾云悰,摇摇头,将人搂紧一些,把灯挪远,手中毛笔不停。
轻轻的叩击声传来,陈笒看看没有动静的人,心下生疑,往日就算是累的狠了也警觉的人,今日怎么毫无反应。放下毛笔,陈笒握住顾云悰的手腕,脉息不稳,经脉有些凝滞,再测鼻息,微凉,口气发苦,是中了毒。
“云悰,云悰。”轻唤两声,并无动静,陈笒拧眉,手腕寸劲,袖中的绢带弹出,击打房梁。绢带收回,陈笒看着出现的人“叫钟悌,将辟毒珠取来。”
来人不敢耽搁,迅速离开。陈笒将顾云悰放到内室的床上,他于毒之一道并不擅长,但是显然顾云悰中的毒不是他见过的,而且,竟然没有引发他体内的呤蝉。
打开殿门,陈笒看着在门口恭候的周成吉“今日不必传膳,下去吧。”周成吉不敢多问,带着人退下,他知道现在这位主子不喜欢多嘴的奴才。
不出一刻功夫,钟悌便赶到。陈笒将辟毒珠给顾云悰挂上,看着辟毒珠开始起作用,稍稍松了口气。“你来看看。”
钟悌上前,静静把脉,半响,“回……”陈笒挥手,示意出去说。外殿,钟悌想了想“皇上,这毒不是江湖常见的毒,倒像是十几年前采花大盗任炳昌的独门麻药。”
“任炳昌?”陈笒拧眉,“这人现在在何处?”
钟悌沉吟“这人现在化名任福耀,原居徽州,一年前被发现死于安定河。”如此明显的证明已经不用多说,陈笒神色冰冷“既然知道,为何不早做禀报?”钟悌下跪“属下也是有人发现他的尸体才确定这人的身份,属下一时疏忽,望皇上恕罪。”
有罪?陈笒冷眼看着钟悌,心中无力“起来吧,这药对呤蝉可有影响?”钟悌缓了缓,“本是有些影响的,但是君后之前有用压制的药粉,所以并没有惊动蛊虫。”
“你便是发现了这个,才如此欲言又止?”陈笒语气有些轻嘲,随即不愿再多想“我且问你,今日宫中怎会让外人进来。”
钟悌摇头“属下不知。”
“去查。”从牙缝中挤出,陈笒醒过神,“之前跟着任明泽的人,统统回来,还有,马上把所有可疑的人抓起来。”
“皇上,小心打草惊蛇。”钟悌一惊,这样一来他们之前做的准备就白费了。
陈笒冷笑“打草惊蛇?咱们都要成了他人眼中的驴子了,还怕这些吗?”
诚王府,陈诚看着再次被确认的消息,面色惆怅。想了想,拿起书房中的玉笛准备进宫。
勤政殿内殿,顾云悰看着身上的辟毒珠,伸手握住,触手温润。珠子中的黑气渐渐消失,整个珠子再次变回之前的玉色。他想到当时将这珠子赠与陈七之时,自己便已经失了心了吧,却没想到还能在陈笒身上再次失了分寸。他想到任明泽对他说的,或许,自己就是个贱/人吧。嘴角泛起自嘲,顾云悰身上难以抑制的轻抖。
“怎么了?”陈笒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进来看看,但是看见顾云悰挂着嘲讽的笑容,手中还握着那颗珠子,他抑制自己不去多想,回神便看见那人身上轻抖的羽被。将人扶起来,再次诊脉,脉象已经平和。
“好些了吗?”眼神中的关心如此真诚,顾云悰微笑,摇摇头。陈笒摸上顾云悰的额头,“还有哪里不舒服?”顾云悰伸手,环住陈笒的腰,龙袍上的草木香是他熟悉的味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着了道。任明泽来过了。”
陈笒眼神闪烁,点点头“我知道。”顾云悰抬起头,“他将我麻痹住,说,不用我这身子一回,走了也不甘心。”
陈笒眼中闪过杀意,随即压制住,目光灼灼的盯着顾云悰,“你想说什么?今日宫中失守,我已经让钟悌去差了,很快会有结果,相信我,好吗?”顾云悰转头,“你不怀疑我?我当时什么也做不了。”
“若你真的出了事,断不会在我怀中力竭昏迷,我会在怀中发现一具尸体。”陈笒吻上顾云悰的额头,顾云悰愣神,陈笒便是如此信他,“你不觉得我,先是陈七,后是你。”陈笒轻笑,“你只说,和我在一起,心中是否安定?”
见顾云悰点头,陈笒微笑,将人拥住,“再歇息一下,我让御膳房备着宵夜,一会儿可要用一些?”
“我,以后和你一起可好?”顾云悰的声音轻轻,陈笒收紧手臂“求之不得。”
勤政殿外,陈诚看见急匆匆离去的钟悌,拉住他“出了什么事?”
“今日宫中让人闯进来,君后中毒,皇上情绪不好,王爷若无急事,明日再奏吧。”钟悌心急,也忘了陈诚的身份,“什么人闯进来了?”
“任明泽。”
第 97 章
尽管听了钟悌的话,但是陈诚依旧选择上前。殿内,陈笒听见属于陈诚的叩门声,微微皱眉,“你再休息一会儿,还是和我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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