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金手指与众不同/朝间速报 番外完结 (云岁意)
不管这画作的本意是什么,但只要是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画上的女主角,跟如今的吕夫人,完全就是两个人。最为决定性的证据之一,是其中一张画上,作为陪衬画上去的青衣小丫鬟,跟如今的吕夫人长得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跟吕涵也非常相似。
经由各种画师鉴定过,确实都是二十年前的画作之后,绝大多数人都已经相信了这一个结果——这吕夫人并不是真正的吕夫人,而是恶奴背主,冒名顶替来的。可是这到了京中才采买的奴仆不知道吕夫人原本是什么模样,两个孩子还很小,也不清楚真相,这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吕主事,总不可能不知道这妻子换了人当了吧?
吕夫人被关进大理寺的当天夜里,吕主事也被一起请了进去。欺君加上很有可能的谋财害命,奴仆背主,几项罪名,没一样是能有好结果的。
这事情实在太过骇人听闻,又是在徐太后慈安宫里被发现的,关注宫里情况的人不知道多少,自然很快就传播了开去。搜寻证据的速度自然只有更快的——等待已久的裁缝,出面旁证,这吕夫人不是原来的那个钱氏了!
没有人怀疑也就罢了,想要证人,在吕主事他们的故乡,那是要多少有多少,一眼能辨认真假的事情,确实没办法抵赖,就算想辩解,这原本的主妇去了哪里?要是死了,尸身又在何处?一个问题就够让人难以回答了!
但吕夫人不愧是当年那个异想天开的主意的创作者,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为自己开脱:“奴婢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夫人留下来的那个孩子啊!”十分不要脸的,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美化了一番,为什么要顶替钱氏的身份?当然是要为了钱氏和她的孩子,守住钱家的基业,担心吕主事后娶的妻子会待这个可怜的孩子不好,才在钱氏的强烈要求下,跟吕主事不得已被逼发誓,才这般做的。
“谁不知道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呢?”她看起来十分的楚楚可怜:“还不是姐姐临终之前苦苦相逼,老爷也不至于配合她这荒谬的决定。”至于钱氏的尸骨为什么没能入吕家的祖坟,如今不知所踪,也是钱氏自己要求的。
总之,她是无辜的,吕主事也是无辜的,所有的问题都是钱氏那个死人造成的。
这个故事看起来似乎也有那么一丁点的道理,如果听她说这些的人,不知道吕广彦从小过的是什么日子的话。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堪称猪队友的同伴,吕主事。吕夫人还在这边深情款款,力争将自己跟丈夫一起洗白呢,那头吕主事已经忘记了这些年来两人串通好的台词,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脑的全推到了吕夫人头上——都是这个坏女人害的,他还有官位,还有名声,还有大好前程,怎么能给她陪葬呢?
刻意把吕主事的口供透露给吕夫人知道,看着那女人发红的双眼,连见多识广的狱卒都觉得十分恐怖。
只可惜,这两人狡辩再多,也不如仵作对从钱氏生产的那处庄院发现的尸骸的检验来得清楚明白,这女人不是死于难产或者大出血,而是被人闷晕之后,并没有死,在抛尸过程中又清醒了过来,接着又被人敲碎了头骨,彻底毙命——根据伤口判断,动手的人是个左撇子。
整个吕家只有两个人是左撇子,一个是吕主事,一个是吕涵。
这下子吕主事自己也逃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明天一定能把他们家搞定,小吕也要出口气o( ̄ヘ ̄o#) 握拳!
☆、48|3.12首发
吕家这件事情,因着知道的人实在太多,根本没办法瞒下来——更何况谢承宸自己,也并不想为了吕主事这样一个人的名声,而遮遮掩掩的。
因着这事被揭发的时间实在是不巧,恰好在谢承宸生辰前不久,又事涉藩王,着实叫人觉得有些棘手——应当是要重判的,但具体要重到什么程度,还是需要研究一番。
也是因着这个时间段,甚至还有人上书,称最好将这审判的时间推后,等到谢承宸生辰后再处理,一来证据显得比较充足,二来也不至于影响到这寿宴的举办。
谢承宸毫不客气的否定了这个建议:“若民生之大事,岂能为朕一人而延后乎?”你们难道会因为要给我庆祝生日,要有一个好兆头,就不肯把紧急的民生大事上报了吗?该处理的,就应该要马上处理掉。
这点表态,倒是为他赢得了那么点好名声。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在大理寺苦恼要怎么判这个案子的时候,另外一个上书递到了礼部手中,来自于本案中处境尴尬的另外一个苦主——吕广彦。作为国子监监生之一,他们读书的进度、何时入学,何时毕业等等,都是由礼部负责的。
吕广彦的这封上书,内容也很是简单,他得知母丧,请求服丧三年。因为身上戴孝,就不能继续在国子监的学业了。
从表面上看,这是个非常简单的问题,答案也非常的简单。这学生刚刚知道了自己母亲已经死了,给她服丧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这学生愿意补,证明他有孝心啊,当然值得支持。
但随之衍生出来了另外一个问题,也就是吕家伦理关系的问题。吕广彦的生母钱氏,当然是吕主事的元配夫人,正室主妇,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被吕广彦他叫了十几年母亲,不管待遇如何,有抚养之实的,是吕涵的生母钱巧穗,她具体的身份是什么呢?
当然不可能是正室,但按照户籍上的记录来说,她当年顶多也就是个通房,连个能在户籍上留名的良妾也算不上,更不用说能当得起吕广彦叫她声母亲了。有人认为她该属于妾室的,毕竟她给吕雁生了个孩子,按照当时的规矩,应该抬为妾室。也有人说就应该是通房丫鬟,毕竟户籍上就是没有她这个妾室,估计日后也没人会给她补上了。
还是谢承宸最后拍了板——就是个谋财害主的恶毒丫鬟,难道还能给她多少名分吗?就是通房罢了,按照户籍上登记的来。
这样的定论,对于某一个人来说,生活简直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她从六品京官的嫡女,成了两个罪人苟合生下来的只比外室生的孩子地位高上一点点的庶女。对于一向自傲的吕涵来说,这个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
原先吕主事夫妇下狱,她还以为是有了什么误会,吕广彦不肯去大理寺见父母,还被吕涵举着花瓶扔差点被砸了头:“怎么会有你这般不识好歹没心没肺的人!”
但谢承宸的论断一出,等于说这件事情已经定下了一大半了,也不会再更改。
在这身份方面的讨论,引起的争论并不大,但很快,吕广彦的另外一份上书,却引起了极大的争议——他想改为母姓,不再是吕家人。在情理上,这并不是不能理解,只要略对他从小到大受到的待遇有所了解,就很容易理解他的决定,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吕主事跟钱巧穗,可以说就是他的杀母仇人,还从小虐待他——要说父子母子之情,可能也就吕主事自己以为有吧。
但从道义伦理上,多得是迂腐书生朝他吐口水——那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那血缘关系是说断就能断掉了吗?你这是嫌弃他不再是六品官员,成了阶下囚,对你的前途不利!你就是嫌贫爱富,就是人品有问题!按照孝子的标准,你不肯表示原谅父亲,为他脱罪奔走呼吁,你就是不对的!
对于这些风言风语,甚至还有当面骂他的,吕广彦对此只有一招,但是确实还挺有用的。
只要有人说,他就能在瞬息之间痛哭流涕,不顾形象得哭得一抽一抽的:“我的娘啊,孩儿生下来没有一日给您尽过孝啊,都没能亲眼见您一面,没能好好的叫您一声娘。”他哭得伤心极了:“娘啊,我收了您的骨骸,却不知道该给您葬在何处啊!娘啊,你死得好惨啊!”
偶尔还往里加上点内容:“昨晚得母亲托梦,她看着我笑笑,就口角流血的跟我叮嘱,她死得太冤屈了,她心里好恨啊!她不顾家人反对,嫁给父亲一个穷小子,一心一意待他,拿嫁妆供他上进,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她心里好恨啊!”
不管人家用什么理由说他不孝顺,吕广彦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我没有亲妈,后妈是杀母仇人的同谋,父亲是杀母仇人,我妈死得冤哪!”最后简单的说一句就是:“我妈死得冤!”
对父亲孝顺是孝顺,对母亲孝顺难道就不孝顺了吗?更何况,杀人,而且是杀妻子,本就是不容轻判的罪过之一,吕广彦这么说,至少是没有人当面跟他说些什么了。
而且不知道哪里流传出来的消息,如果听吕广彦哭得久了,夜里真的会梦见一个口角流血的美貌妇人前来找他“讲道理”,有那么一两个人现身说法,白天夜里都是一副惶惶然的模样之后,连在背后提起这件事的人都少了——都这么多年了,那钱氏的怨气还这么重,被误伤了可就不好了。
在这个关头,谢承宸终于给出了最后的判定,让钱氏与吕雁和离,带走全部的嫁妆,都由承嗣的改名为钱广彦的吕广彦继承。除了和离这点,在财产分割上的内容,倒是没有人有意见。正室带来的嫁妆,理所应当该由她的亲生孩子平分继承,没有亲生子,娘家强势一点的,也能全部把嫁妆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