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金手指与众不同/朝间速报 番外完结 (云岁意)
但是谢承宸是这般容易被料中的人吗?而且像是这般神鬼莫测,有些奇怪本事的人,谢承宸看了一眼手中捧着的《朝闻速报》,轻哼了一声,有那么一个就够了。不过,现在他也不能排除那人纯就是误打误撞,为了引导两个徒弟走上“正途”,而随意敷衍陈见明两句,到得今日,纯就是巧合,这种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谢承宸左右为难,斟酌半晌,还是做出了决定,把陈见明外派出去当官,把江敏留在翰林院里,一甲进士本就需要再好好培养两年的。过得两三年,再看看结果就能知道这两人的老师,是不是有真本事了!
他做出这个决定,当然不能说是因为想要避免被某个怪物料中心思,明面上当然得给出个过得去的理由,因为陈见明入宫见驾时,表现出众,对答如流,被谢承宸看好,这才给他安排了个官职。
要放在平时,这点理由一点问题也没有,元朔帝曾经还启用过一位一直没考上进士的老年举子为官呢,就是因为那老人奏对十分合他心意,对答起来,也是有真本事的,那老举人为官十年,勤政爱民,从个小县官一直升到知州的位置上,最后因为劳累过度,积劳成疾,病死于任上,身后仅仅留下了当年的俸禄作为遗产,两袖清风,不外如是。
元朔帝当时启用他,可以说是顶住了不小的压力的,科举取士,可是多少年来的传统,没有进士身份,也就没有那条上升的路子,这是众人公认的传统,那老头子一路拔升,要不是年纪到了,还不知道要往当时反对的人脸上甩多少个巴掌。
但谢承宸这次的选择,却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一来陈见明是堂堂正正的二甲进士,之前一直没有做官,只是关系还没有到位罢了;二来谢承宸给陈见明选择的位置,虽说不是什么穷山恶水的地方,却也不是什么热门的肥缺,周围不算太平静,也是个如果愿意,就能做出成绩来的地方。往日是并没有什么人在意的。
事实也是如此,谢承宸并没有受到什么压力,绝大多数的反对,全是在陈见明身上。官场就像是一棵树,同年、同乡、座师、门生,就像是联通这棵大树的经脉,把这个庞然大物从上到下的全都串通到了一起。
也正因为这个关系网络的牢固,当有人想要挣脱它,办一些其他的可能有损这个网络的事情的时候,原本牢牢将它固定在树杈上的经脉,带来的反弹也就越强烈。
陈见明遇到的,就是这样的大麻烦。原先都是等待授官的进士,结果一个被剥夺了功名,成了永不能再度起复的白身,一个往日只说自己研究书本古籍就很愉快,对做官并没有太多渴望的人,却就此一飞冲天,这对比之强烈,极少有人能够用平常心来看待的。更何况原本与陈见明同租的友人,就是极其热衷于功名利禄之人,不然他哪里会因为诽谤江敏而被下狱呢?
这些人怎么可能相信陈见明所说的,他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而已。他们看到的,只有陈见明明明知道事实,却没有提醒他那些心怀怨尤的同年们,反而在事情闹大了之后,借此面圣,踩在原本把他当做利益共同体的人身上,打了个翻身仗,换得了原本不属于他的利益!这就是个卑鄙小人!
对他怨气最大的,就是原本跟他同租的友人,出狱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陈见明从那处虽然是他们两个合租,却是由他定下租约的宅院里赶了出去,反正他也要收拾东西回乡了,这房子单独租上两个月的钱他也有,反正不要与那小人同住了!
租契在对方手中,这就是人家的宅子,陈见明也不愿与他相争,收拾被那人砸出门外的行李,就想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在他去到客栈之前,就碰上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等在路边的江敏,在对方三言两语之下,就搬进了江敏如今租住的宅院。
这下更是捅了蚂蜂窝了一般!那几个反正也没有了功名的人,尤以他原本的友人为最,像是个疯子一般,整日写些“剥开这小人面目”的讨伐文章,散放在他们两个如今居住的街区,更有不少弹劾送到了谢承宸面前,想要把陈见明彻底打入深渊。
谢承宸哪里会理会这些败犬的狂吠?默默的把掺和进这件事的人,记在了内心的小本本里,按照参与的程度,扣上不等的分数,不过还没等谢承宸出手整治,另一个人就跳了出来,挡在了陈见明身前——当然了,这人除了江敏,还能有谁呢?
谢承宸几乎是震惊的看着这个,似乎有点少言寡语,像是高岭劲松,又像是深山翠竹般冷傲的状元,爆发出了跟他的相貌风格完全不一致的毒舌能力,考取状元的知识深度,为他开发出了无穷无尽的“武器”,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却像是说尽了所有。
偏偏他思路泉涌,下笔如神,一天能给谢承宸交上三四十篇骂战的文稿,几天下来就堆成一座小山,而且每本的内容还都不重复,同一个人都能被他找出五六本缺陷来,而且以他的文笔,若是看完他的骂战文稿,基本上都会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这才是最可怕的!
景炎朝十大名臣之一,号称“绝不主动使用的战略'性武器之一”,笔杆杀手江敏,初露锋芒,就取得大捷,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站江敏攻……以他的“战斗力”,在咳咳><的时候,一定超带……虽然清水文没有差别啦哈哈哈哈QAQ
☆、25|第二十五章 一支笔
这事情的走向,让一直冷眼旁观的谢承宸目瞪口呆,他终于深切的认识到了一点,当一个人在生活中,在感情上,在职场中,都显得有些呆的时候,并不能证明他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尤其是他为心中的意志而战的时候,原先有多呆,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就有多强大。再有考中状元的才华作为支撑,可以说在嘴炮的战场上,江敏所向披靡,几无一合之敌。
当然了,朝中的重臣们,当年也都是这样的学霸,论到言辞锋利,也有不少历经多番考验,自成一派,比起江敏更加成熟的。但这样的人,如今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身后支撑着他们的利益团体,也牵扯到了许多,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自降身份跟江敏吵个热闹,顶多是手痒的时候,自己在家独自比划一番罢了……
江敏的存在,也算是给谢承宸上了一课,叫他再不敢小看天下英才。
不过,就算江敏的威力再大,陈见明的名声受损是事实,他既不被同榜进士到底利益共同体所接纳,也不被新一代进士们所认可,这一点也是事实。但他身边还有战无不胜的江敏,自己也拥有着皇帝的“赏识”,更有着一处等着他“大有可为”的官职,与实际得到的利益相比,之前的损失,只能说是不疼不痒罢了。
江敏自然也有收获,他得到了一个不能说是好听,却让人对他多了不少顾忌的名声,将来也不至于小看他的能力,至于他三年翰林期满,被直接调进了御史台,并在那里大放光彩之事,也是后话了。在当前,不仅让他成功的走到了陈见明身边,最重要的一点是,京中稍微有些头脑的人家,再没把他纳入到女婿的考察范围中了,这一点算是他短期内最大的收获。
至于他骂得太狠,中间发散出来的言辞,一刀刀直往那些原本可能当他岳父的人身上戳的事情,自然也就陆续隐藏在了他之后彪炳的战绩之中了。
但说到底,这件事收益最大的,还是谢承宸,他一下子收入了两个属于他的臣子——虽然不一定忠诚,但却是朝中的孤臣,出身贫寒,与豪门大户没有任何牵扯,包括姻亲关系,将来也不会有,就连朋友的圈子,也相当单纯,差不多就仅只有彼此而已,这样的人,加上能力还不错这一点,比起其他人,就显得可靠太多了。
唯一让谢承宸觉得不安的,就是《朝闻速报》里提及的这两人的师傅,那句诡异的话,实在让谢承宸有些不安,但向江敏跟陈见明问起他们的师傅,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模一样:“师父教导了两个徒弟之后,就带着仆人出门远游了,除了三个多月会到来一次的信件,再没有别的联络方式了。没人知道师父去了哪里。”
谢承宸深深的怀疑,是不是那个老滑头已经预见到了这样一天,所以早早的跑掉了,但是现在,他也只能把寻找奇人异事的想法放到一边,如今还有别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首先,是安置好那家子无辜的妇人跟她的两个孩子,虽然他们是被人用来给江敏泼脏水的棋子,但他们本身是无辜的,既然已经摆到了谢承宸面前,还是应该得到应有的照顾的。于是这一家子,在京郊的庄园里落了户,两个孩童也跟着庄中的农户一起,学习简单的文字和道理。
其次,是分辨朝中当时跟着一起闹事的人,他们到底是在背地里受到了前朝余孽的怂恿呢,还是有些什么别的想法?这点甄别的结果,在景炎初年一点点细微的人事调整中,潜移默化的发挥着它的影力。
等到快五月份的时候,这件事情,总算得到了一个确实的答案,那妇人的丈夫,也被禁卫们在一处赌馆里揪了出来,他确实是江敏的同乡,甚至还跟江敏沾亲带故,算是远房堂兄,名字还叫江珉,因为两人长得有些相似,名字也是同音,借着这点在乡下没见过江敏的人家,仿冒江敏骗娶了家有余财,却被叔叔婶婶想尽办法谋夺的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