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鼻子走开,我先问。”人群中走出一个和尚,正是那日在靖王府中与他打过照面的少林叛僧惠度,他大踏步上前,一把推开道人,那道人忌惮他武功了得,只是讪讪退下,并未恼羞成怒。
惠度面露凶相,声如洪钟,双目死死盯着荣喜问道:“几年前有人在你荣家当铺当掉过一本《华严经》,你可还记得?”
“什么《华严经》,我怎么会知道。”荣喜大怒。
“当年我带着这本经书逃出少林寺,不小心中了明空那老东西一掌,滚落山崖,昏迷后醒来经书就不见了,我按着原路返回去找,却听到有两个低等知客僧谈论在草丛中捡到一本经书,他们见那书做的华美精致,居然拿去山下荣家当铺当了十八两银子,但是我偷偷潜入,找遍了当铺仓库,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本经书。”
荣喜呆楞,半晌才慢慢抬手,颤抖着指尖指向惠度:“原来……原来你真的偷了经书……”
“放屁。”惠度恶狠狠地骂道:“当年我师父救驾有功,这本《华严经》乃是先帝赐给我师父的,是天竺传来的真品,我师父圆寂后,这本经书自该归我所有,少林寺凭什么要收到藏经阁里去,你既然不知道经书下落,那我就卸你一条胳膊,你荣家那么多掌柜,总有一个知道的,我拿你的胳膊去跟他们换便是了。”
“你们……邪魔外道……邪魔外道……你们统统都该死。”荣喜悔不当初,若是那时能听得进赵管家一句半句劝,在看见赵熙招揽了那么多恶形恶状的江湖人士时,断了他的供给,自然就不会有今天的场面了,只可惜猪油蒙了心,急于求成,这才导致今日自食其果。
第53章 第53章
“啊……”随着一声长长的惨叫,荣家最后一名随从也倒在了血泊之中,赵熙仰天长笑,鞭梢直指荣喜,赵管家纵马挡在荣喜身前,紧紧将他护住。
此时,远处山道上忽现一片尘土飞扬,十来骑青衣人拥着一辆马车正急速往这里赶来。
“不——不要过来——”荣喜瞳孔骤然放大,他猛地往坡上冲去,却被赵管家死死搂住。
“锦绣——锦绣——不要过来,快跑——”他拼命地呼喊着,一边在赵管家怀中挣扎不休,双手用力去扳赵管家的手臂,以至于指甲深深掐入了对方肉中。
赵熙冷笑数声,手中马鞭向天一指,霎时无数事先埋下的檑木滚石顺着山坡滚滚而落。
“啊啊啊啊啊啊!”荣喜长声嘶吼,眼睁睁地看着坡下惨叫连连,那十来骑荣家好手竟是连人带马车一起被压成了肉泥。
赵熙挥了挥手,身边几个邪派江湖人士笑眯眯地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靠近了那辆马车,他们合力抬起车顶的大石头,从破碎的马车中拖出了一具不似人形的少年尸身,接着又是几个起落,轻轻松松回到了坡上,将一块染血的玉佩递给了赵熙。
赵熙将玉佩高举过头,就着日光赏玩了一番:“好玉,好玉,哈哈哈哈。待本王当上了太子,定将这块玉佩镶在袍带中间,以此来纪念贤弟为我做出的这番牺牲。”
荣喜半弯着腰,双手紧捂胸口,似对赵熙的嘲弄充耳不闻,半晌,缓缓抬头,那双眼睛竟是血红血红,他猛地挺身,“噗”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紧接着耳鼻眼中同时汩汩地流出了血线。
“啊啊啊啊!”赵管家老泪纵横,拼命用袖子去擦,却怎么擦也擦不完。
“赵熙,你想做太子,哈哈,不要做梦了。”荣喜终于笑了起来,惨笑声中夹杂着七分绝望与三分幸灾乐祸:“你还不知道吧?太子的肺痨马上就会好,用的正是你所看不起的民间土方,一旦他痊愈便是你的死期到了,这件事红绡早就从太医口中探知,不过看来她并没有告诉你们……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赵熙猛地在马背上坐直,随即向身后的赵元祁使了个眼色。
赵元祁下马,慢慢踱到红绡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冰冷:“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红绡犹有一息尚存,她努力睁大了眼睛,深深地望着面前那个自己曾经妄想过的男人,忽而咧嘴一笑,用早已没有舌头的嘴巴做了个口型:“活该……”
“噗嗤”地一声,赵元祁手中的长剑贯穿了她的心口,一代佳人就此香消玉殒。
“哈哈哈哈……”荣喜拍手大笑:“千般算计,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我……”他指指赵熙,再指指自己,接着环指四周:“还有你……你们……咱们都一样……谁都跑不掉!”
大笑声中,他一个纵身,反身投向了坡后的断崖,衣衫飘散,犹如一只风中飞舞的蝴蝶。
“少爷……”赵管家奋力一扑,却没有抓到荣喜的一丝半毫,他用力向前爬出数丈,直到扒住断崖边缘,随即转身瞪着坡上的众人,目眦欲裂:“你们……你们会有报应的。”说罢向前一滚,亦是追随着荣喜跳下了山崖。
赵熙身体僵直,面色凝重地凝望着前方,身边众人亦是面面相觑,有那精明的江湖人士已在慢慢后退,似是迫不及待要与赵熙划清界限。
一名侍卫上来抱拳问道:“王爷,要不要派人下去搜?”
赵熙身体一颤,双目瞬间清明,他双手握紧马缰猛地向后调转:“回府,速速派人前去东宫打探消息,本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众人快马加鞭回城,一路上风尘仆仆,还未到到靖王府门口,便见一辆宝顶华盖的八抬大轿停在路边,轿子两侧,数列金盔银甲的内廷禁军手持明晃晃长兵严阵以待。
一名衣着华丽,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正倚在轿边,低头隔着帘子与那轿中人说话,见众人回府,抬头冲着赵熙抿嘴一笑,一刹间风情万种。
“太子……”赵熙冷冷地望着那顶轿子,缓缓开口。
“本太子身体尚未大好,就不下来跟皇兄寒暄了。”轿中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轻咳:“从父皇那儿听说,本太子缠绵病榻的这些年,多亏几位皇兄为他老人家分忧,故而本太子一能下地就赶忙出宫,挨个儿上门跟各位皇兄皇弟们道谢。”
“太子殿下客气了,为父皇分忧乃是我们做儿子的份内之事,何须言谢。”
“这礼数嘛还是要的。况且这几日父皇还有件烦心事,我琢磨着也只有能者多劳的五皇兄能帮的上忙了。”轿中之人轻笑数声,顿了顿又道:“咱们的四皇叔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抱过你我的。当年父皇登基。他自请去了西北驻守边关,如今年事已高,几次三番奏请回京养老。虽说辽国与我朝曾定下“澶渊之盟”,百年之内互不侵犯,但辽人狡诈,始终不可不防,这主帅之位非皇室宗亲不可胜任也。”
“你想要我去西北替四皇叔的位子?”赵熙目光骤然收缩:“这是父皇的意思,还是……你的?”
“呵呵,五皇兄何必这么紧张?男子汉大丈夫,血战沙场青史留名,也不失为一条英雄之路,若不是本太子身子骨差了些,倒还想跟五皇兄你换换,自去那西北建功立业一番呢,也免得五皇兄苦心经营这许多年,白白叫那些选了你的大臣们寒心。”
“噗嗤”轿边伺候的小太监一个没忍住,掩口笑了起来。
“如意,不可放肆。”太子呵斥道,随即自己也没忍住笑了一下,又轻咳数声以作掩饰。
“赵祯,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对付我?”赵熙胸中憋气,却是敢怒不敢言,只是放缓了态度:“你我好歹也是手足兄弟……”
“天家无兄弟。”太子蓦地打断了他,声音清冷而决绝:“我躺在床上等死的时候,你们个个害怕被传染,没有一个人踏足过我的东宫,哪怕远远看我一眼。你们买通太医,每天扳着手指头计算我的死期,你们拿我当手足兄弟了吗?赵熙,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只是赶你去西北,够仁义了,比起你们天天盼着我死,难道还不算顾念手足之情吗?”
太子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一时间气息难平,在轿内重重地喘了起来。
“回宫,太子该吃药了。”如意连忙抬手示意。
“等等……”赵熙猛地一提马缰,纵马上前几步,围侍两侧的内廷禁军见状齐刷刷转身,同时将枪尖对准了他。
赵熙全然不惧,只是颤声问道:“二皇兄呢?赵慎,你把他怎么样了。”
太子静默片刻,半晌,悠悠道:“他入滇治理苗民,比你尚且不如,往后,你们都好自为之吧!咱们兄弟……”顿了顿,自嘲般笑了数声:“呵呵,今世怕是无缘再聚了,唯盼来生,能如寻常百姓家一般手足情深,围炉夜话,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赵熙语噎,久久说不出话来,只是目送着太子一行人渐行渐远。
众人见太子带着大队人马离开,再看看呆坐马背,神情恍惚的赵熙,知他大势已去,竟都一窝蜂散了,尤其是那些江湖人士,连告辞都欠奉,直接隐没街道中消失不见。
“元祁,你跟我去西北吗?”赵熙转头望向自己胞弟,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赵元祁抿紧下唇,想想京城的繁花似锦,再想想四皇叔一生中难得的几次回京述职,那沧桑的面容,干裂的皮肤,最后终于低着头,艰难却也无比坚定地答道:“去我肯定是想去的,只是留母妃一个人在京城,我委实放心不下,她若是想儿子了,咱俩一个都不在身边,恐怕有所不妥!”说罢,还小心翼翼地抬头瞟了赵熙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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