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顾靖悦露出一个极小的笑容,“劳烦……大家了。”
“劳烦什么。”四千看她这幅样子,眼圈一涩,眼泪差些流出来,“夫人和主子受难,我都没能跟着保护你们,夫人,您骂我吧。”
“傻姑娘,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了,不能永远跟着我们啊。”顾靖悦摸摸她的头,“谢谢你来照顾我,天色都这么晚了,你快回家去吧。”
“我不走,我想留下来陪着您。”四千撇着嘴,拼命摇头。
“有侍女呢,你不必担心我。”顾靖悦推了她一下,示意她离开,“明(日rì)你再来看我,好不好?”
知道顾靖悦是不想自己插手太多,以后脱不了(身呻),四千只好点头答应,吩咐侍女一顿才离开。
她心里憋了太多(情qíng)绪,回去的路上闷闷不乐,零怎么会背叛主子?谁都可能背叛,唯有零不可能,她可是为了主子能连自己的命都不顾的,为了主子……把自己从她(身呻)边赶走……
她今(日rì)着实不想回医馆住,脚步踏的快了些,准备和关荆南说一声,今晚就在顾靖悦房间的房梁上过一夜。
走进医馆,她却顿觉奇怪,大厅里的摆设好像变了一番,桌子上的算盘、称都不见了,似乎是被谁打扫过一样。
怎么回事?她掀开门帘,走入后院,后院里停着一辆马车,大大小小的包裹摆了一地,关荆南正指挥小雨将东西收拾起来,放上马车。
皱眉看着,四千走了进去,疑惑问道:“这是要走了?去哪里?”
“去更北一点的地方,我要去游诊。”关荆南冲她一笑,道。
“要去多久?”
“这一去,怕是不会再回东九沟了。”
“啊?”四千一愣,想到这几(日rì)发生的事,赶忙对他道:“能不能先别走,出了这么多事,我想多陪夫人一会儿,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咱们再走。”
“不,不是咱们,只有我和小雨。”关荆南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你,你这什么意思?”四千更加奇怪,“你不准备带我一起走?”
“嗯。”关荆南点点头,“你我本就是假意成婚,如今顾姑娘(身呻)边需要人陪着,米顿大师的伤也好了,正是咱们把这场闹剧结束的好时候。”
“闹剧?”四千眼睛一瞪,“你现在才知道是闹剧,那当初还非要来这么一出干什么?”
“这可真不是我非要强迫你,而是……”关荆南犹豫片刻,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道:“是零姑娘,那(日rì)零姑娘叫我出去,说有话要告知与我,说的便是,让我以米顿大师的病为要挟,((逼逼)逼)你嫁给我,还说你一定会同意的。我起初也不愿意,觉得这般做太小人,可零姑娘说这是为了保护你,你和她们一起走得越远,越有(性性)命之忧,只有离开她们,才能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零?”没想到是零((操cāo)cāo)纵了这一切,四千脸色一白,“你说是零让你这么做,可,可她这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可我觉得,她是真的为了你好,因为零姑娘还请求过我,说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希望我能放你自由。”关荆南叹了口气,“这段时间来,你确实过得不开心,所以现在,你也该去过你想过得生活了。零姑娘本不让我告诉你这一切,可我觉得,你有知道的权力。”
“为,为什么,零,你究竟在做些什么盘算?”四千低声自语,心乱如麻,不是为了主子,为了她们的大业,而是为了自己,才让自己离开吗?
“也到时候了,我该出发了。”东西已经收拾齐全,关荆南被小雨抱上马车,笑着对四千告别,“小芸,再会。”
“我送你们。”四千回过神来,上前一步道。
“不必相送了,你快去吧,还有许多事(情qíng)要忙不是吗?记得我和你说的话,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关荆南坐在马车檐上,垂下头,又笑着扬起。
“再会……”四千楞楞地看着他们离去。
夕阳红光照着少年和男子的(身呻)影,伴着即将载着他们北去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天地交接之处。
☆、81.逢欢
寒去暑往, 一转眼过去五年。
天地之间, 大雪纷飞,眼前所见一切皆被鹅毛大雪掩盖起来,看不清前路。
顾靖悦将怀中的一块白毛毯子裹得越发严实起来,大雪天冷, 她又护了护脖子上的毛皮,扫去额前风雪, 看着前方路途, 愈发加快了脚步。
雪域中大雪不断, 她与四千、米顿一头扎进这暴风雪中, 行了两(日rì)路, 却不想在一处峡谷中遇到一群蓝冰蟾蜍, 大战过后,他们在风雪之中失了方向, 走失开来。
她冲破风雪,终于在一座山崖上找到一处洞(穴xué), 她一头钻了进去,抖落(身呻)上的风雪, 先找一处干燥地方, 从芥指中取出一(床床)又一(床床)厚被铺在其上, 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毛皮包裹放在上边, 轻轻打开一个口。
毛皮之中, 露出一张小小的脸, 带着点鹅黄色的细软头发贴在额前, 两颊上通红一片,额头上也冒出一串汗珠。
柳叶般细小的眉毛颤了颤,一双大眼睛睁了开来,望着顾靖悦,小嘴张开,软软糯糯地叫了声,“娘。”
“哎,娘在这里。”顾靖悦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
“娘,口渴。”小姑娘眼圈含了一层泪雾,“嗓子疼……”
“娘给你端水来,先等等,可好?”顾靖悦吻吻她的额头,起(身呻)从芥指里取出一堆木柴,摆好,用魔力点燃,又取出一袋水,用手温(热rè)了,蹲在女儿(身呻)边,扶起她,喂了几口。
自从与米顿他们分开之后,逢欢就发了高烧,她用了一些调养的药,却怎么也退不了她的烧,只好先进了这个山洞,比起赶路,她更担心逢欢的(身呻)子。
雪大,她找不到出去的路,更何况这雪域之中,并无丝毫人烟,凡行一步路,都可能会踏入一些魔兽巢(穴xué),带着逢欢,她实在是不敢走了。
逢欢喝了水,却吃不下东西,早早睡了。顾靖悦守在她(身呻)边,心里有些纷纷杂杂的,她伸手进去,轻轻握住女儿软软的小手,摩挲一下。
一出雪域便是中州大地,在那里,她无任何帮衬,要寻穆兰,也不知该从何寻起,诸多烦心事,让她心乱如麻。
洞外,本只有风雪肆虐的声音,不知何时,她忽地听到了一阵衣襟飞动的声响。
手指捏动,千峰出现,顾靖悦一手搂住逢欢,一手持千峰对着洞口,意指若有人进来,直取他的命门。
洞外之人似有感知,停下了步子,半晌,一道轻灵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身呻)边的那个孩子,中了蟾毒,若再不医治,怕就来不及了。”
“……”顾靖悦回头看了一眼被褥中的逢欢,沉声问道:“我又如何相信……你的话。”
“我无心解释,也无心打斗,你若愿意,我自可替那孩子看看。”
“……”轻轻扶住逢欢的(身呻)子,顾靖悦沉眸思索,轻叹一口气,道:“多谢……”
那人不再犹豫,缓步走了进去,一头白发垂地,却并没有落得风雪,(身呻)上披着一层白绒披风,披风之下,不过一层薄薄单衣。
一个消瘦女子,一入洞(穴xué),却是蓦地惊了顾靖悦一下。
她着实未曾见过这么美貌的人,眉眼如画,肤白如雪,一举一动,如同飘逸仙人,不留片刻迟疑。
顾靖悦侧(身呻)让过,冷眼看着她走过来,解开逢欢(身呻)上的小毯子,扶手上去,按在她的(胸胸)口,摸了摸。
“还好,毒未入心。”女子轻(身呻)起来,“你若要救她,还需的去蓝冰蟾蜍的巢(穴xué),取几颗寒冰树上的白果过来,才能解毒。”
“回那蓝冰蟾蜍的巢(穴xué)?”顾靖悦道。
“是,否则,不过一(日rì),这孩子必定毒发(身呻)亡。”
手指猛地一僵,顾靖悦低头看向逢欢,她已然睡熟,可睡梦中却也不得安宁,小小的眉头皱成一团,时不时咳嗽一声。
“逢欢……”顾靖悦低声唤道,逢欢却似没有听见一般,悄然睡着。
回那蓝冰蟾蜍的洞(穴xué)……她怎能把逢欢再次带入那个死地之中。
她沉默许久,将逢欢脖子上的一块金玉锁子拿出来,轻轻摸了一下,回头看向那位女子。
“您可否……替我照看一下逢欢。”
“你放心让我替你看着?”
“不放心又能如何呢,逢欢(身呻)中剧毒,我怎可将她再带去那巢(穴xué)。”顾靖悦苦笑一声,垂眉道:“不知您可否愿意?”
“你女儿只有一(日rì)生机,你要牢记。”那女子看她一眼,坐在了逢欢(身呻)边,算是答应了。
“多谢。”顾靖悦点头道谢,将逢欢(身呻)上的小毯子重新盖好,低头亲了亲她彤红的脸庞和额头。
“娘离开一会儿,寻欢莫要怕,娘会尽快回来的。”
逢欢在睡梦中轻嗯一声,听的顾靖悦苦涩一笑,狠下心来提起千峰,重又一头扎进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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