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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为上 (禾九九)



他微眯着眼睛一口一口灌下闷酒,喝的越多心里越阴郁,想起自己在户部的遭遇便愤恨难当。

贺靖逸将他安排在户部,给了一个户部侍郎的职位,他与父亲姨娘高兴了好一段时日,心里俨然将自己当成了下一任尚书人选。

师宏骁倚仗他与太子妃的兄弟关系原想去户部作威作福,捞些油水,再利用职务拉拢人心,做点成绩再让师道然向皇上请示封他为韶国郡公的世子,却不料户部无论职位高低,各个给他下脸子,使绊子,时常弄得他下不来台,更不用提户部尚书对他百般刁难,架空他的职务不说,整日对他冷嘲热讽,一点小事就要借题发挥克扣他的俸禄。

师宏骁在户部孤立无援,整日度日如年,但又不能随便请假,想要请辞又恐遭其他贵族公子耻笑,更怕师道然对他失望将世子之位传给师宏勇,只能苦不堪言的挨日子。

他抬头看了眼对面正在弹琵琶的碧衣女子,忽的将靠在他怀里的两名女子推开,大步向前走到那女子身边,压住那女子就要解她裙摆,吓得她连忙奋力挣扎,“公子请别这样!奴家卖艺不卖身的!”

原先敬酒的两人连忙上前阻拦,“师大公子,翠如她卖艺不卖身,你若要泻火,还有其他姑娘呢!”

“滚!”

师宏骁一把将两名女子挥开,眼神凶狠拉着翠衣女子衣襟就要扯烂,那两名女子见状连忙走出门去找人相助。

不消片刻,门口陆陆续续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几名壮汉将师宏骁一把抓住,让他离开翠衣女子的身体,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抓了起来。

站在壮汉身侧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看着垂泪不止的翠如胸中火起,快步上前狠狠得打量了师宏骁两眼,忍着怒气道:“师大公子!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火气?!”

那女子话虽如此脸上显然已是十分不悦,方才两名伺候师宏骁喝酒的姑娘连忙扶起翠如用衣裳将她包裹起来。

师宏骁本就喝多了酒,被人一把拎起脑中更是昏昏沉沉,只顾挣扎也不管来的是谁就大声辱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拦我!知道我是谁吗!”

那女子胸口起伏,微眯起眼睛,“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但不管你是谁,断没有在烟柳居闹事的理!”

说着挥挥手,对几名壮汉道:“师大公子喝多了,送他回府去!”

几名壮汉领命就要拎着师宏骁出去,师宏骁摇摇晃晃几乎呕吐出来,身心难受仍旧不断怒骂:“臭娘们!你算什么东西!”

中年女子冷笑着看他一眼并不予以理睬,任由师宏骁逞口舌之快。

此人便是烟柳居的老板孟芳华,她年轻时是长平都内的花魁之首,许多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只求买她一笑,孟芳华深知红颜易老的道理,久经欢场存够了钱便在长平都内开了这家烟柳居,专门招待达官显贵光临享乐。

孟芳华虽然出身风尘之中,却颇有狭义心肠,烟柳居内的姑娘卖艺卖/身全凭自愿,她从不逼迫,若她手下的姑娘遇见了良人想要赎身,她也不多为难,所以烟柳居越做越大,长平都内稍有姿色又不慎沦落风尘或被人欺负无家可归的女子大多请愿投靠她。

因着孟芳华的行事为人和多年积攒的人脉关系,一般无人敢轻易在她的烟柳居内放肆,得罪她便是得罪整个烟柳居的姑娘,也就是得罪她们背后的男人。

师宏骁在重目睽睽之下被人拖出烟柳居,人虽在酒醉之中,仍觉十分难堪,怒骂不止,孟芳华也不理会他,招来小厮让他找辆骄子送师宏骁回韶国郡公府。

轿夫抬着轿子,几名壮汉将师宏骁一把推进轿中,孟芳华点点头,几名轿夫也不管师宏骁叫喊,抬起轿子就往韶国郡公府方向走。

几人走至半路,突然一道身影“唰”的一声在黑夜中一闪而过,几名轿夫慌忙停下脚步,此时夜深人静,整条街上空无一人,几人只觉阵阵妖风吹得后颈生凉,不由汗毛耸立,手上的劲也软了下来,几人听见身后有响动,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觉后颈一痛,晕了过去。

此时轿中的师宏骁骂累了正自昏昏欲睡,突然手臂被人一拉,整个人瞬间离开了轿子中。

整条街上顿时只剩几个被打昏的轿夫和空无一人的轿子。

师宏骁虽是昏沉之中,但他从小习武,身体的失重还是让他有了感觉,他努力睁开双眼,整个人被人架在肩膀上面朝地面,架起他的人轻功颇好,不时在半空中上下跳跃,师宏骁本就酒醉,被他一颠更是难受,怒道:“你是谁!放我下来!”

可他被人扛着脑袋朝下,加上本就难受不已,虽是愤怒之中却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放我下来。”师宏骁又努力说了一声,可架起的那人仍旧不为所动,师宏骁再也忍受不住,“哗”得一声,将胃中翻腾倒海的酸水悉数吐了出来,酒臭和被胃消化的食物的腐臭味一结合,顿时臭气熏天,架起他的那人只觉背后湿热,身体一顿停下了下来。

师宏骁一经放纵,索性吐个爽快,那人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呕吐声,额上顿时冒起条条青筋,手一抖忍住想要将师宏骁扔出去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继续在街上纵跃起来。

师宏骁不管不顾的吐了一路,直到被人放下又吐了些酸水,在地上滚了滚才好些。

他半睁开眼睛,看不清绑架他的那人,只听一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说:“把师公子扶起来,伺候他喝点水。”顿了顿又道:“你速去换身衣服。”

很快他被人扶起坐在一个柔软的靠垫上,又被人喂了几口水,才觉得舒适许多。

师宏骁缓了缓,慢慢睁开眼睛,瞧见一个身着褐色衣袍,胡子花白,脸色蜡黄暗沉的老者。

“你是谁?”师宏骁警惕的问道,转了转头,扫见四周尽是堆砌的砖墙,只有墙角点着油灯,室内昏暗也没有什么家具,只有面对面两件坐榻和一张案板,师宏骁凭着人生阅历推测他此时应在某个地下密道之内。

那老者沙哑着嗓音笑了两声,道:“我是谁不重要,只是师公子整日被人欺辱,难道不想报复吗?”

第六十六章

师玉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昨夜贺靖逸闹到很晚才放过他休息,所以今日他睡得有些沉,若不是身下感觉阵阵颠簸,只怕还不得醒来。

“这是在哪?”师玉卿瞧见身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之内,再瞧着将他搂在怀里的贺靖逸兀自不解。

“醒了?”贺靖逸瞧着他迷蒙的眼睛笑道。

师玉卿坐直了身子,恍然发现他正坐在一辆马车之上,茫然朝贺靖逸道:“靖逸,这是要去哪儿?”

贺靖逸还未开口,马车的床帘被人掀开,“玉卿醒了?”

师玉卿朝窗外一看,瞧见骑在高头白马上的那人惊讶道:“白先生?”

白独月朝他笑笑,身子一闪,还未等师玉卿反应过来,人已经进了车厢之内。

师玉卿没见过白独月的功夫,暗自赞叹他轻功出神入化。

“我这点轻功不算什么,你还未见过你夫君的,那才是当世无双。”白独月最是善于察言观色,元烈刚认识他那会才十岁,被他唬得以为他有读心之术,硬是央着非要拜师傅,白独月见他一个小孩天资聪明、骨骼惊奇,是个好苗子,破例收了他当徒弟,将自己毕生所学都悉数教给了他,元烈好学勤恳,转眼五年,已学了他五六成本事,让白独月非常得意。

师玉卿惊讶的看着贺靖逸,他是见过贺靖逸用过轻功,但却未见他使出过这般出人意料的身法,便道,“可是如此?”

贺靖逸微微一笑,“休得听他胡说。”

此时,马车门帘被人掀开,元烈坐在车沿驾马,瞧着师玉卿道:“玉卿,你可醒了,表哥都不让我们说话,憋死我了,我师父没胡说,表哥的轻功才是一绝,尽得我师叔祖真传的。”

师玉卿瞧见元烈也是一惊,“咦?这是要去哪?为何白先生和元烈都来了。”

贺靖逸不理元烈,笑道:“去漳州。”

“漳州?!”师玉卿惊道,“怎么好端端的要去漳州。”

白独月双手悠悠挥扇笑看两人不答,贺靖逸道:“前日我与兰君提过南锦和叶琮信中所说,漳州之乱确实与紫金教有关之事,兰君可记得?”

师玉卿忙点点头,贺靖逸道:“根据南锦与叶琮来报,紫金教行踪诡秘,他二人数次暗中调查失败,恐难查出什么线索,我昨日已经禀告了父皇,父皇同意让我们去漳州调查。”

贺靖逸亲昵的揽着他道,“此去危险,我本不愿兰君一同前往,但若放下兰君一人在宫中我更是不安,遂将你一道带了去。”

“原来如此。”师玉卿恍悟的点点头,又道:“那靖逸昨日怎不告诉我?”

贺靖逸笑道:“若告诉你明日早起,你夜里哪还肯依我。”

师玉卿瞧见他不顾白独月和元烈在场便直言房事,忙捂住他的嘴,急道,“好好,我知道了,别说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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