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鲜嫩的小玩意儿,洛天的鼻子蓦然一酸,“蓝果……”之前他们数人从都城赶往塞北,蓝果正是在那片草药生长的地方追上他们的。草药即使被采也有能力继续繁生下去,可是蓝果的一生却永远被时间停留了下来。
席空本想让洛天暂时不去想季经臣,免得不开心,却不曾料到这草药竟让他想到了蓝果。席空暗自叹息,一切只能怪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假死未能及时处理各类事务,蓝果和紫川本不会失去性命,橙颜和黄锦也不可能武功尽失,赤狂与绿修更不会依旧不见踪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不对?我们的处境再坏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坏,对不对?”洛天握住席空的手,感受着彼此体内的力量,“席大哥,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席空承诺道,“我会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不是‘我’,是‘我们’。”洛天握拳,气势汹汹道,“我是要和席大哥并肩作战的男人!”
“说得好!”席空自然不会给洛天的豪情壮志泼冷水,纵使洛天热血沸腾的样子依旧像是一个因被抢了吃食而生气的奶娃娃,可爱极了。
洛天很认真地问道,“席大哥,回到都城之后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席空也很认真地在考虑,“回宫。你的妹妹瑕儿不是即将临盆了吗?”
“……”洛天掰着手指算了算,“还早呢。果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关心呐,明明尚有数月之期!等一下,皇宫不是被顾凌寒占了吗?我们要怎么回去?”
“光明正大地回去。”席空捏了捏洛天的鼻子,“朕乃天子,回宫还需要向顾凌寒禀告吗?”
洛天不屑地哼哼两声,“说得好像你一进宫,顾凌寒就会畏罪潜逃似的。”
“有可能。”席空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语气却十分决绝,“他逃,我便留他一命;倘若我回宫时他还在……即使君儿拦着我也决不轻饶!”
洛天突然伸出手啪啪啪鼓了三下掌,“席大哥真霸气!我一直想拥有此等男子气势,可惜自己这身材实在是不争气。”说罢,洛天捏捏自己的小胳膊细腿儿,又艳羡地捶了捶席空结实的胸膛,唉,人比人果真得气死人!
席空大笑,“你年纪尚小,急什么?等到时势稳定之后,我便领你勤加锻炼,终有一日能成翩翩少年郎。至于气势,也不是问题。之后你跟着我上朝,万人之上的位置还历练不出你想要的气势吗?”
“上朝?”洛天的眸色沉下几分,颊边笑容瞬时不见了,“席大哥的意思是,我以后也要生活在皇宫里吗?”
席空反问道,“不喜欢?”两人之前因此事而争执过,如今旧事重提,席空也想知道洛天的意愿是否有变化。
洛天只犹豫了片刻便回答道,“不,我很喜欢。”退让这种事,总不能一直让席空来做吧?
席空突然揽过洛天的身子,紧紧地拥着他,轻轻地亲吻着他的额角,却始终不再开口言语。
洛天有些不安,席空的反常让他认为自己大概是说错话了。可是究竟说错什么了,他不知道。
起风了。大风吹动车帘发出似女人嚎哭的声音,戚戚哀哀,让人心惊。
洛天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于是往席空的怀里拱了拱,“冷……”
席空紧了紧揽在洛天腰间的手臂,顺便把一旁的大氅披在他的身上。行动依旧关切,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洛天不生气,也没感觉委屈。相反,他知道席空一定在考虑什么大事,关于他的、关于自己的大事,而他考虑这件大事的初衷定是因为自己刚才无意之中说出的某句话。
但……到底是哪句话呢?
第一卷
一八二、相见甚难
世事难料,人这一辈子难免在某个时刻因措手不及而被老天的坏脾性整得狼狈不堪。在马背上折腾了一日一宿,不仅冒着大风雪、且饿着肚囊的顾花君如此安慰自己。身上的衣衫湿哒哒的,衣襟处显然已经结了冰。顾花君叹了口气,如小兽般无奈地抖了抖身体,几片冰被抖落在地面上。
前方已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冰雪原野,这一事实给了顾花君少许的希望。刚想催动内力温暖被冻得僵硬的手指,顾花君便觉得腹中空空如也,难受至极。罢了,顾花君沮丧地拍了拍身下的马,“还是赶路吧。若是午时便能赶到都城,我就让顾凌寒把皇宫里最好的粮草喂给你。”
那千里马似是听懂了顾花君的言语,长嘶一声便如箭般在冰天雪地里驰骋了起来。寒风瞬间灌入衣袍之中,被冻到极限的顾花君反而大吼了一嗓子,“快哉!”
几日以来的郁闷之气皆被放出,顾花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快马加鞭地奔向都城。
顾花君的坐骑是许久前席空赠与他的,宝马良驹再加上好友所赠,实乃千金不换之物,自是被他当做宝贝来珍惜。因此当顾花君终于骑马来到都城城门口却被告知任何马匹不得入内之时,顾花君下意识地卸下腰间的佩剑,用剑柄打伤想要夺走他身下坐骑的官兵。
把人打伤了之后,顾花君在心里直叫后悔,本来想小心翼翼地进城,然后再偷偷摸摸地入宫,如今计划全毁。唉,不允许马匹进入都城的规矩到底是何时被何人定下来的,又有何目的?
顾花君侧耳听到百米外一队官兵正在往都城方向赶来,骑马横闯城门定是不行,目标太大,况且那些官兵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顾花君不想再伤及无辜。
思及此,顾花君猛扯缰绳,宝驹长嘶一声便往东面奔去。守城官兵料想顾花君定非凡人,且恨他打伤自家兄弟,又怎能轻易放过他。然而顾花君已乘宝驹远去,留下那些守城官兵相顾左右,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弃城门而逐这“歹人”。
待众官兵回过神来,只听守长道,“想来我们也不是那高人的对手,还是先将此事上报,其他事皆等上面发下话来再议吧。”话音落,刚被顾花君打伤的几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妨才那人明显手下留了情,若真是硬碰硬起来,他们受的伤恐怕就不止“疼痛”二字可讲清楚的了。
这厢,顾花君正在马背上一筹莫展。话说席空那日只允诺他七日之期,如今两日将尽,他竟仍未进入都城、得见顾凌寒,这可怎么办才好。席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虽然朝中如今看来已经顾凌寒一手遮天,但只要席空一声令下,也许顾凌寒身边的亲信就是他席空的人。想要留得那人一命,还需抓紧时间才行。
“阿嚏!”顾花君只觉阵阵冷风入体,吹得他神志不清。定眼一看,这马俨然已经把他带入一片丛林之中。林子很密,然而叶子在冬日里也掉了多半,光秃秃的甚是难看。
突然一声声钟音入耳,顾花君恍然:这良驹竟是把他带到了青山上!
青山可是一年前洛天与东陵逸比试的地方,后来也听洛天提起,姜癸这贼人曾把季经臣藏在青山之中。也便是说,即使不入城门,只需从这青山中穿过,顾花君也一样到得了皇宫,找得到顾凌寒!
安抚性地拍了拍身下的宝驹,顾花君道,“马兄啊马兄,再辛苦你半日,带我穿过这青山吧!”
顾凌寒对外宣称他只是暂管朝政,至于怎么个“暂管”法,且看他近几日的做法便知。朝中大多官员皆处不惑之年,正是为朝尽力的好年华,然顾凌寒一道“归乡养老”的命令,硬是削了他们手中的权力,空缺职位皆有顾凌寒之亲信替补上。
朝中各派势力攀枝错节,分歧离合,表象是一盘散沙,然而局中人言局中事,其中复杂岂是顾凌寒一道命令便能解开的?昔日散沙顿时汇聚成一只猛虎,大有撕碎顾凌寒之意。谁曾料想,正当双方针尖对麦芒之时,这只老虎竟被人削掉了头颅——整整十位朝中大臣于同夜被刺杀于各家府邸。
外言传道,这十位大臣皆为被开膛破肚而亡,死相之惨连看惯了死尸的仵作都不敢再看第二眼。而那些发现尸体的仆人,大多被吓得只剩下半条魂魄。
此事既出,不只朝中上下,就连市井之间也皆是惶惶之气。没了领头之人,大多官员存着明哲保身的想法,领着顾凌寒的命令便真的“告老”还乡去了。
顾凌寒听到探子说到这里也只是嗤笑一下,顺道起了捉弄之心,“传令下去,一月之内城中街道上不许出现任何马匹,违令者格杀勿论。”那些个冥顽不灵的东西,现在怕了才知道要还乡。没了马匹,本王看你们怎么搬家?一想到平时与顾家作对的官员这会儿兴许只能乘坐驴车,顾凌寒便觉得心里很是痛快。
顾凌寒只顾着自己的心里痛快,所以他哪里能想到自己的这道命令也给顾花君带来了诸多不便。况且在他看来,父亲已亡、顾花君已逝,这世间本就再无他可挂念之人了。
青山之路不易走,特别是在山路被大雪覆盖的情况下,连顾花君身下的马都时不时地驻足,不敢走。
最后牵着马,千辛万苦爬上一个陡坡之后,顾花君才发觉自己竟已走到了青山的另一面。山路愈加陡峭,往下的路就不是马能走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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