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深露出明显的失望,撇了撇嘴:“大概吧,疼得麻木了,都感觉不出来了。”
凌深说得随意,然而于狁听着到底不是无动于衷的,扯开他的衣服,瞧见那绷带底下又见血色,也是心疼的。他轻手轻脚地解下绷带,边还说道:“我给你换绷带,这几天待在船上了,你就乖乖的别乱跑乱跳了。”
凌深享受着当家的温柔,倒也显得乖巧得很,让他抬胳膊就抬胳膊,让他不动就不动的,只是嘴巴没闲着,说着想被调戏的话。
于狁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简直想被调戏想疯了,最后待他将绷带绑好了,想了想,到底说道:“等你把伤养好了再说吧。”
凌深眼睛一亮,揪着他的衣领子将他拉到跟前:“这可是你说的。”
于狁顿了下,却还是说道:“嗯,我说的。”
凌深得了答复,之后果然乖乖待在房间里,致力于快点把伤养好了。
凌深安静养伤期间,这艘楼船也以稳定的速度向南行进着。这艘船的目的地是上京的东城码头,本只需六天半左右便能抵达上京,但因沿途会停靠几站,便需整整十天的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
凌深以前也是坐过船的,不过那都是轮船,此次却是第一次坐这种古老的划桨船。说起来这种划桨船自然是比不上轮船稳当,起初几天,凌深也着实有些不习惯这种偶尔晃晃悠悠的感觉,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仿佛自己浮在水面上一般,随着海浪一沉一浮的。
同样不习惯的还有习惯了山林陆地的大猫仔,不过它的情况显然比大当家的严重多了。自从被关在马厩里以后,大猫仔的胃口每况愈下,就是由于狁哄着,把肉递到它嘴边,也不见它吃多少的。
当家的知道这小畜生估摸着是晕船了,却不知道适用于人类的晕船药对这小畜生有没有效,也怕它吃坏了,于是只能一拖再拖。好在船行三日后,便到了一处停靠码头,这艘楼船会在这码头停留半天时间。这段时间里,若客人有需要,也是可以下船自由活动的,不过必须得在开船之前赶回来,否则过期不候。
于狁本是只想带着大猫仔下船去找兽医的,没成想已经躺得快要发霉的大当家的表示也要去,无奈,他只好拖家带口地下船去了。
此次楼船停靠的城镇规模颇大,因是湘川江的所经之地,所设码头颇多,这也使得这地方的商业特别发达。
两人下了船,在询问了几个当地居民后,便带着大猫仔直奔城中的兽医馆。
大猫仔其实本就没什么毛病,就是晕船,在踏上地面后,症状就减轻了不少,精神也回来了些,就是之前没吃饱,便显得没什么力气。兽医馆的老大夫了解了情况,给大猫仔配了不少针对晕船的草药,叮嘱最近主要负责大猫仔伙食的于狁,让他将草药混在肉类里面让它吃下去,便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了。
老大夫的话好歹让于狁放宽了心,而凌深则觉得这猫仔被他养得有些娇气了,坐个船都能坐出病来,不好不好,回去要好好锻炼才行。
两人出了兽医馆,凌深对于狁的第一句话是这么说得:“你不能太宠它了,会把它给宠坏的。”
于狁愣愣地望着身侧的人,好半天才领悟过来这人说的“它”是谁,一时就有些哭笑不得。
凌深瞧着他那模样,直觉这人是误会了什么,虽然大当家的的确是有些嫉妒没错,但这并不能否认他的确也在为这只小畜生着想来着。
“我可没吃醋,只是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但大当家的还是要执意解释这么一句,不管怎么样刷点存在感也是好的。不过后半句话他却忘了说出口,就在他抬头之际,正巧看到站在对面小巷口那一抹高大熟悉的身影。
于狁没察觉到他的停顿,还自然而然地接话道:“我知道你没吃醋,只是觉得没必要对它这么严格……你看什么?”
☆、第七十七章 那虎那马
凌深的视线并没有停留过久,就在那人跟着别人进了小巷后,他就收回了目光。而对于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南梁,就凌深个人来说是不在意的,所以在于狁问起后,他耸耸肩,也没多说什么。
于狁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并不见什么特殊的景象,也不见任何熟悉或可疑的人,又见面前这人耸耸肩,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也就没放在心上。
因着船只只在这城镇停留半日,两人的时间并不是很宽裕,便也没在路上没买什么东西,一路直奔码头而去。又因他们身边始终有腓腓这只黑虎存在,旁人是不敢轻易靠近的,更甚至两人所过之路,皆能见到退避三舍的路人,一路过来倒也算畅通无阻。
两人到了码头,就见那船工在船下清点一些小件的货物,而那船主则站在甲板上,招呼着乘客回船准备了。
准备什么?自然是准备开船了。
凌深仰头看看那日头,却是也不早了,盖因这城镇颇大,两人是走过去又走回来的,路上所费时间着实不少。
一上船,于狁便熬了草药打算混进肉里给大猫仔加餐去了,大当家的不甘寂寞,便屁颠屁颠地也跟去了。
大猫仔是一上船就在船主的监督下,被于狁关进马厩去的,见不到凌深和于狁,身边只有一群呆呆傻傻的马儿为伴,而敏感的嗅觉更是被马屎马尿的臭味占据着,这让大猫仔整个虎身都不好了。此刻,它一如没上过街一样,继续蔫了似的趴在地上,尾巴一甩一甩地抽打着地上的茅草,也时不时波及到身边那匹枣红色的马儿腿上。
凌深走近那马厩,一眼便看到这小畜生没精打采的样子,本来还有些心疼来着,可一看它尾巴精神地抽打着他的马儿,原先那份心疼瞬间烟消云散了。
“呵,你看这不是还挺好的么。”凌深哼了声,在大猫仔前蹲下|身子,隔着栅栏赏了大猫仔一记板栗。
大猫仔被打了下,顿时委屈地呜咽了声,用那双金色的大猫眼望着凌深。而方才一直被波及到的枣红色马儿,在大猫仔停歇之后,不甘示弱,抬脚就蹬了下那垂落在地的尾巴。而这尾巴许是所有动物的软肋之一吧,突然被踩了下,还是那么狠的一下,大猫仔登时疯了一样得发出凄厉的虎啸。
这虎啸震天,一瞬间传遍了整座楼船,吓得好些原先在甲板上的人都四散而去,而原先就在房间里的,更是躲在里头不敢出来了。
凌深也被吓了一跳,倒不是被这虎啸,而是被一跃而起的大猫仔给吓到了。就见近在咫尺的大猫仔猛地跃起,一头撞在那木栅栏上,发出“咚”一声闷响……看着都很疼的样子,凌深不免有些担心这小畜生会不会因此就撞傻了。
大猫仔在撞到脑袋后,终于安静地趴回到了地上,两只前爪捂着脑袋,身后的尾巴一甩落到身侧,然后就见这小畜生侧着眸子,一瞄一瞄地检查着自己的尾巴,而身旁的马儿斜着马眼颇为鄙视地瞧了大猫仔一眼。
这一眼凌深也是瞧见了,心中默默为自己这匹胆大的马儿点了个赞,连猛兽都不怕,好样的。不过他到底顾虑着自尊心太强的大猫仔,刚想让这马儿去一边避避,没成想这马儿也是个坏的,看一眼还不够,竟然冲受伤的猫仔打了个响鼻,在这分外安静的环境中尤为明显。
凌深听不出这响鼻中是不是含着不屑之类的情感,只晓得这猫仔在听到以后,虎躯一震,随后尾巴也不看了,站起来怒视着身边这匹枣红色烈马,浑身毛发倒竖,张嘴冲它怒吼一声。
这次的虎啸有别于方才那惨叫,是充满威吓的,顿时吓得马厩里其他马儿都闹腾起来,嘶鸣的嘶鸣,蹬腿的蹬腿……好些还折腾着地踢着栅栏,俨然是想要逃出这个马厩。
整个场面显得失控极了,于狁本还站在后头看着,这下也站不住了,将手中加了料的肉放一边,上前一把拽住自己的那匹准备帮着自个同伴踢大猫仔的马,并将它拉到一边。
“我的祖宗喂,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船主带着几个船工从甲板另一头穿过来,一眼看到眼前这混乱的场面,没差晕厥过去。他抬手扶着额头,看着那只仿似暴怒的黑虎,不经瑟缩了下,但很快他便寻上站在一边的于狁,冲上去便说道,“当初不是说好的,你当时可说这只黑虎很乖的,现在是要闹哪样啊,弄得这马厩乱七八糟的,要知道这里可还有好些客人的马匹啊,吓坏了可怎么办?”
于狁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眼下这局面的确是他们造成的,只是他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被看不过眼的凌深给打断了。
“大不了就赔钱呗,还能怎么办?”凌深本来是准备阻止大猫仔的,眼下也不干了,站起来走到于狁身边,冲那船主继续道,“这种事你找我就行了,干嘛找他?左右这小畜生是我的,它惹得事自然也该由我处理。”
船主被凌深盯着,浑身一凛,下意识地又瑟缩了下他那略显圆润的身躯。船主是觉得眼前这人长得颇为凶相,虽面容好看得跟天神似的,总觉得是个不好相与的,这才一出事就找一看就好说话的于狁。他又偷偷瞧了眼凌深,发觉这人还看着自己,马上又敛了偷瞧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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