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一个长山羊胡书生模样的人走进来,对着李贤作揖。他便是在李贤手下管账的马仲秋,李贤口袋多少银子他都一清二楚。
这艾尔巴·疾到了洛城调查时动静大了些,马仲秋便一直尾随,没想到还反被艾尔巴·疾给绑了做人质,想到此,马仲秋是仇家见面分外眼红,只不过碍于李贤不好发作罢了。
“咕咕——咕咕——”船外一阵叫声,好似夜猫的啼叫。
艾尔巴·疾一听,两手迅速的将桌上的台布绑成包袱,一整个桌子酒菜都要带走,趁着李贤和马仲秋还在神游的时候,他打开窗子,对着他们招招手让他们回神。
“贤王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将一张羊皮卷丢向李贤,自己则跳下了商船,回到了渔船上。
李贤紧握这羊皮卷,看着他背着一桌子的酒菜在夜色中摇手再见,也真是苦了他这般离去。他将羊皮卷平铺在桌上,这可不是一张这么简单的,而是好几张地区版图,都标着名字。
沙城,洛城,进江,这三张图上都详细的标注着哪个地方有些什么,这是......殇阳郡王的钱财!艾尔巴·疾啊,你是真舍得给呢,还是来不及带走呢?
说到殇阳郡王......可是宫中皇太妃的侄子,不知道皇太妃有没有参与此事,不过还是先查查再说,疆域好不容易平静几年,谁敢打破局势,他就杀了谁。
他召出二影,道:“让人将艾尔巴·疾送出去,送到雷州人没死就成了。”他把羊皮卷丢给二影,“这里的东西全都给本王挖出来,顺带让人查查皇太妃的近况,速速去办。”
二影走后马仲秋不解,道:“王爷,你这可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放屁!如果我杀了他,谁帮我制约尼古,你不要老惦记着你的小仇小恨,你年纪都可以当我爹了,这种道理不必我再多说。”
他不想久留于此,燕镇那儿似乎有些状况,这些事情大影和二影会处理好的,但是鹿化不一定能处理好那边。
樊华的梦中下了一场大雨,淋透了他,醒来时窗外落着大雨,淋透了鹿化。他从青森的怀中醒来,睡眼迷蒙看见鹿化正在抖落身上的水珠,抱怨着变幻无常的天气。青森拍拍他的背,想让他睡回去,他却打了个哈欠从被窝里钻出来。
“发生了什么?”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
李贤下榻的客栈绝对不小,厢房这的多个,青森没理由跟他挤一张床,天色还这么早,鹿化又出去作甚呢?
“下雨了。”鹿化答道,他将窗子合上,腰间的双刀上被雨大湿,水滴了一地,粉色的雨水......
青森给鹿化使了个眼色,鹿化露出如蜜般笑容,便去厨子那拿早膳。这家客栈已经被李贤包下了,厨子也是自己的人,所以客栈空荡也是应该的,只是房梁上都飘着一股饭香味。细细一听,还能听到,“咯咯”的咀嚼声。
鹿化瞪了一眼,对着一个黑暗的角落道:“你们那边嚼萝卜的,还有那边吃大蒜的!动静小点!”
客栈瞬间变更加的寂静,如一滩死水,除了空气中飘着的早饭的气味。
樊华穿着选好的衣裳,坐在铜镜前,青森正替他梳理头发,还要编发,盘发,自从头发变成了金色后,一些发誓和衣裳再也穿不好看了,无法抵得上之前的花容月貌,为此樊华颇感头疼。
他从打开木质的首饰盒,里边形形**的首饰,不乏贵的,但也不缺美的。他拿起五福玉扳指,套到拇指上,凉意瞬间传遍整只手。青森替他从头到脚戴上了他所要求的,乍一看真的太夺目了,就怕进了本家出不来了。
羊脂仙鹤玉簪,还有一只藏在青森身上的梨花玉铃,需放在袖中的咬尾蛇鎏金香盒,脚上带着个小铃铛的红色脚绳。一一被青森佩戴在樊华身上,苍鹰耳饰樊华觉着不大相配所以并未佩戴,但是这几样就足够了。
香盒内放了几颗香丸,徐徐香味从樊华的袖中飘散出来,可是制香人已香消玉殒再也寻不见了,唯有清明时节坟头上的纸钱。
下雨天,路上总是大大小小的水坑,青森给他备了木屐,即便是这样但衣角不免还是会被打湿。
樊华撑着红色的油纸扇站在客栈前,望着乌云滚滚的天,轻笑一声,将青森拉进伞下,一脚踏出客栈的门,踩在积水上。
鹿化在他们身后一脸忧愁,李贤到现在还未回来,忙来忙去都到了正午,是不是遭遇了不测,这样放樊华与青森去本家是否太过放心了些。他想到角落里的影子,这些影卫应该够了,至少能屠尽本家的人,但不保证他们有备而来。
鹅毛小雨飘落山间,云雾升腾,一辆马车行驶在寂静的山间,车夫披着蓑衣,斗笠拉得很低,隐藏在阴影之中。崎岖的山道本就不太平坦,落了雨后道上一路泥泞坑洼,李贤在马车内坐得很不舒服。
半夜便赶着回去,按理说小江口离燕镇也就半天的路程,早时也该到了,怎么感觉这路长得很?
“这是哪了?”
车夫答:“快了,就快到了!”
李贤的桃眼如猫般眯起,利剑出鞘,穿过帘帐刺在了车夫的心口上,他将帘帐拉开,嘴靠近奄奄一息的车夫的耳朵小声嘀咕,“你骗谁呢?”
他阔袖一挥,车夫便被他推到了车轮下。影卫绝对不会这般回答他的话,他问什么他们便会答什么,这般的含糊不清,即便是影卫也是致命的错误。说来自己也大意了,竟没发觉车夫什么时候被掉了包。
李贤将马刹住,让车分离去,自己骑着马吹了个哨,几名影卫从树丛间窜出。他心中冷笑,谁那么大本事,竟然将他算计了一笔,影卫也少了几个。影卫反应极快,杀人也不留情,不知道是何人如此手笔削掉了他的心头肉。
“阁下还不肯露面?”李贤对天一问。
淅沥沥的小雨拍打着树叶,几颗小树如有了生命,左右晃动。
“装神弄鬼。”
李贤手势一挥,影卫如同魑魅穿梭在树丛间,泥土的气息如同一道屏障,掩住了透出的丝丝血腥味。他才要朝着马儿走去,脸上突然裂开一道口子,血一下便涌出来,与雨水落在地里。
他站在原地,用袖口轻轻的将面上的血吸干。这玩意......他拔下发丝,向四周丢去,发丝竟拦腰截断。果真是蚕丝阵!
这些人可真是厉害,竟在他与影卫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布下了蚕丝阵,如果自己再多走一步,想来整个脑袋都会被这些天蚕丝削下。自己的行程就是连樊华也不曾知道,这些人竟能设计他到这般田地,图的到底是什么?
为民除害?莫要说笑了,若是没了他,半壁江山都会被纳兰连山纳入囊中,他绝不相信是为了什么正义而投入如此人力。如果他们舍得,自己早就没入黄土了,还等他们来围堵自己作甚。
李贤看着树丛中间的动静,也该结束了,这场激烈的厮杀。雨越下越大,冲刷得李贤脸上的伤口发白,但他只是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雨水汇成水流,从草木丛间流出,丝丝的......细细的......带着血的雨水流到泥土中,草问是何人的骨肉将长眠于此。
无人回答。
两个如熊般的身影出现在草丛间,二影拽着一个男子的衣襟拖着脚步到了李贤面前,三影靠在大树上,脸色发白,他的手死死的捂着肩部......
“还以为你们两会死呢,挺争气啊。”李贤打趣着他们两,差点就全军覆灭了,若是全死了,自己就在这等死了。
男子站在蚕丝阵外冷笑一声,气息微弱,却也还是想要讥讽一顿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他们两不死,你也走不出来!哈哈哈哈——”
“蚕丝也不难解,刀虽然斩不断,用火一把就能烧尽。”
“可是下着雨!”
“雨总会停......”
“但你也来不及赶回去了!李家就要灭亡了!”男子在二影的手中挣扎,冷哼一声,“我们死也不会让你如意的!”
男子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二影的控制,双臂张开,陷进蚕丝阵中,身体被天蚕丝划开一道一道的伤口,腹部被一根天蚕丝卡在其中,肠子流了一地。
李贤摇摇头,何必这么想不开呢?这人皮可是上等的画纸,粗人就是浪费。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将金黄的液体浇到尸体上,给二影一个眼神,二影在无雨的地方生了火丢到尸体上。
这可是长明灯的灯油,这点小雨。火势顺着男子的尸体一直爬到天蚕丝上,蚕丝的结构一目了然。
李贤迈出蚕丝阵,朝着林中望了一眼,对二影冷然道:“我先走了,这里交给你们两处理,该埋的埋了,该剔骨的剔骨。”他翻身上马,马鞭狠狠抽打在马儿的身上,迎着雨驰骋在小道上。
樊华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第六十五章
“铃铃铃——铃铃铃—”
红灯笼,红衣裳,红缎带,本家整个都浸在了欢快愉悦的红色之中,只可惜唯有带着铃儿的一位来客一身白衣,好不吉利。他的出现使整个本家的宾客都寂静不语,那一双一双瞪得比铜铃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来客的脸儿与腰间的坠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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