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萧菁菁正做着女红,被这戾声给惊着刺破了指头,显得极为不悦。
身旁的容嬷嬷出门瞧了一眼,道:“是二房的丫头,正在门口叫骂呢。”
“哦?”萧菁菁笑了,她倒是要看看这聂萍的院里头怎么出了这么个泼妇,容嬷嬷扶着她到院门前。
阿柔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上没有血气,像极了疯子。她被两个男丁架在院门口,使劲想要闯进去,胸口春光外泄也毫不在意,如此的歇斯底里。
萧菁菁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这聂萍从进府开始就装得小鸟依人的样子讨老爷欢心,后来被自己罚跪天井左脚有些坡了就一直暗里跟自己斗,想不到她的心腹也有这么一天。听说是欺负到了慕樊华的头上,被修理了一顿,真是大快人心。
“哟?阿柔?你怎么在这?”萧菁菁缓缓凑近她,看她那憔悴的样,“怎么......这般?”她打量着她全身上下。
第二十八章
阿柔没理会她,只是咬牙切齿的道:“你让慕樊华那个小人出来!”
“这......这可不成。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二少爷见你呢,出了岔子可是我的过失呀。”
阿柔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一个巴掌扇到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蠢货!”竟是聂萍来了,“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啪——”聂萍又是一个巴掌过去,阿柔嘴角都渗出了红色的唾沫星子,这手段和力度也不比慕樊华的差到哪去。
阿柔看见聂萍,泪水夺眶而出,怎么也停不住。她噗通跪在聂萍跟前,将袖子挽起,臂上的青紫完全呈现在大伙面前,众人一看皆知。
“小姐......你要为阿柔做主啊!慕樊华这个野种,竟然这般对我!您好歹也是前朝礼部尚书之女,你怎么能任人这么作践阿柔呢!”阿柔哭得撕心裂肺,气都要哭没了。仿佛她受了天大的委屈,错是他人在先。
聂萍看着大伙都在看自己笑话,被气得没话说,摆摆手让人把阿柔拖下去了。
“小姐!为阿柔做主啊!”凄凄呼喊声一路而过。
萧菁菁心里窃笑,严肃道:“妹妹,倘若我是你,这么丢人现眼,我绝不会绕过她的。”她摆手一转身,脸上是怎么也盖不住的开心。
聂萍在原地气得脸色发白,没走出几步,又被人叫住,乍一看原来是这罪魁祸首慕樊华。慕樊华摇着纸扇,懒散的靠在院门前的杏树下,道:“姨娘,樊华人给你还回来了。”
看着慕樊华那逍遥的样,再想想阿柔臂上的青紫,她只能青着脸挪步回了桥雨阁。慕樊华......萧菁菁......以后她定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慕樊华在聂萍走后,去往了荷花苑,路上青森匆匆赶上他,告知阿柔跳井自尽了。他没有过多的情绪,这也是意料之中,不管是真的自尽还是被自尽了,这效果是达到了,就算是慕忠诚这个老头听了事情的缘由也不过是说他两句。
聂萍已经不复昔日光彩,没权没势,就算她父亲曾是前朝礼部尚书,人都死了。比起她人,聂萍是个更好捏的软柿子,可是对自己的帮助不是很大,而且慕馨现在对他越来越有用了,总得要慕馨安心才是。
“稀客......”
微风扑面,苏烟儿手摇绢扇,盘坐在荷池边,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茶水都沏好了,还有几碟解暑的冰镇点心,若不是此事,慕樊华没准真会跟她赏花喝茶,只可惜......
“啪——”荷花苑传来破碎声。
炎炎酷暑,荷花苑里的人眼神却冷得让整个园子声音冻结,房内陶与瓷碎了一地,缠着流苏的绢扇也破碎不堪。
慕樊华,你究竟何人,这般能耐!
那人将手用力拍在桌上,却不想手上的玉镯碎成了几瓣,划破手腕,吓得旁边侍女也不敢凑近去包扎。
“少主为何不直接下手?”青森走在慕樊华一侧,问。
“不急......”
“曼姨问起来怎么说?”
慕樊华看看周遭荷,风将他黑色的衣袋吹起,他无言叹息:“不知道......说实在,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干嘛。”
“不是为了知道身世吗?”青森为他遮住大风,遮不住的是他神里的倦意。
“身世,我是很想知道,可我知道后呢?我已经太久未杀人了......说我心里没感觉,都是假的。”
他还记得,他十四岁那年,正在练剑......身子未似现在这么壮实,单薄羸弱之相,提着映影的利剑随风舞动,即便自己累得两眼发昏,亦要装得盛气凌人。红姑姑提着一个相貌极其丑陋之人丢在他面前。
“杀了他。”
他停下了手中的剑,痴痴的站在他面前,红唇微颤。手中握着长剑,不由的收紧几分......他下不去手,哪怕这人丑陋不堪,身着破烂,堪比乞丐。
可是那人却是只白眼狼,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在他的肩头。他脑袋空白,本能的用剑反刺回去,当他回神,那人的喉头早已插着一把细剑,血如泉涌,没了动静......
三天,他三天未进食,以水为生,闭门不见,出来时人消瘦不堪,桃木剑都提不起。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二次姑姑给他带了个壮年......之后每年一个。
他手上的人命越来越多,心里愈发的麻木起来,地上流淌的殷红血液在他眼里就只是大地披上了薄纱一件,风吹雨淋终将过。
若不是梨花谷被逼,他纵然不想滥杀。坏境越是残酷,他越是冷漠与冷静、冷酷,但是这不是他所喜欢的,他害怕自己有一天变得与姑姑一般喜怒不言语表,对事麻木不仁!事实上......他现在不正是越发的像红姑姑了吗?
树欲静而风不止......
晚膳期间,好似所有人的嘴都被封了似的无话可说。特别是聂萍和苏烟儿对慕樊华更是目不转睛。
老太太放下筷子,擦擦嘴,道:“本家召信。”她将一封信甩在桌上,表情很是不悦,“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明显是冲着樊华来的。忠诚,你如何看?”
慕忠诚听闻,也放下碗筷,表情凝重,“姨姥姥我从小便是不太喜欢,可好歹也是上官本家的,该来的躲不掉,还是会会的好。”
“哼,她以前就跟我争,没事便爱找茬。但此事非比寻常,我是不太想樊华去她那,总觉得会出什么岔子?”
“老祖宗,上官本家是什么?”慕樊华不解。
慕馨连忙解释,“便是老祖宗的娘家,姨姥姥是老祖宗的妹妹,老祖宗姓上官,是上官家的嫡女,姨姥姥是庶女,虽姨姥姥是县主,但我们老祖宗可是一品的郡主,还有封号的。”
这上官家也来凑什么热闹,最近这慕家是够乱的了,这上官家还使劲的来招惹。不过看大伙的样子,这个姨姥姥似乎混得不是很好,而且也不是很得人心,自古以来嫡庶相争,这两姊妹应该处的也不是很好。
老太太神游了一会,回过神来摆摆手,独自离去,喃喃:“真是的,我这老太婆跟你们说这些干嘛,真是的。”
慕忠诚看到如此,追上去,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慕樊华看看慕樊辰,些许天未见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问道:“大哥哥这些天未露面,在忙些什么?”
“最近在军营里带新兵,还要看兵书,忙得团团转。”他抹抹嘴,从下人手上接过披肩,看着是又要出门一趟。
“大哥哥等等我。”慕樊华追上他,“既然你出门,便跟你一起,有个伴总是好的。”
慕樊辰看看他,未说话,走出了门才问道:“你的侍卫呢?”
“他去办事了。”
“你为何出门?”
“没事,就出去逛逛,也不知道最近有什么好玩的。”
慕樊华戴上纱帽,腰间的牡丹羊脂挂饰行走间与蝙蝠玉佩相撞发出脆响。
“表弟的玉,很是不错,经常把玩?”慕樊辰被他腰间的玉吸引去。
慕樊华看看腰间,特别是那牡丹羊脂挂饰,他着实是经常抚摸,比那蝙蝠玉佩要润得多,“是。”
牡丹羊脂挂饰是最近他的挚爱,尤为喜爱上边用红宝石镶成的牡丹花瓣。曼蝶始终不肯告诉他母亲的身份,每每他问到,她都有借口推脱掉,说是天下第一名妓,可却不允许他张扬,什么天下第一!
“表哥知道最近京都有什么好玩的?”慕樊华在纱幔下问。
慕樊辰瞥了一眼,“我发现你进府之后,脑袋就开始不行了啊,我这几天都在军营,我怎么知道?”
“也是......”
路上人群过往,慕樊华隔着纱幔张望,看到路边有卖铜镜的,想到自己每日早上都不知道自己打扮成什么样,便凑近拿起一面铜镜。
突然手腕一紧,发现慕樊辰紧紧的扣住自己的手腕,他看着慕樊辰看着他,铜镜晃动,发现身后的摊位有几个人正鬼鬼祟祟的朝自己这边看。是那群人?
慕樊华用气声问道:“什么情况?”
“左边两个,右边四个。”
“六个?带刀?会功夫吗?”
“几个是带着的,剩下的不知道......功夫倒是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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