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从后边追上。将她摁倒在地。从身后一箭穿心。死在了青砖道上。其他宫人见到。吓得魂都沒了。能跑的赶紧跑。救人定是不敢的。
这场屠戮维持了一日。那尸首足足堆成了小山丘。影卫连夜运出了宫。忙完了。大影还是觉得空落落的。少了点什么。
似乎漏了一个叫相如的人。那是李宏的近身侍卫......他们会在玉泉关停住就是为了去杀掉相如的。只是沒想相如竟沒去玉泉关。那么如此。便是还在京都了。可今日在宫中晃悠了一圈都沒见。
他随手拉來个宫人。欲要问相如的消息。那宫人看见影卫那身黑衣就吓得两腿发软牙齿直打架。
“李宏走前早已安排相如解甲归田了。给的银子。他这辈子是吃喝不愁的。”二影将那宫人从大影手中拉出。丢到一侧。
“在哪。”
“城东的一个小院内。”
“嗯......你去解决朝臣罢。我去找相如。”大影漠然道。
他动身前往城东。只要知道一个城东。他总是会找到相如的。他去紫萱殿那寻他的马儿。不料。看见两名影卫正抬着覆了白布的尸体从紫萱殿出來。
行至他身边。他看到一只玉手从里边滑落到外边。那玉手内还紧紧的握住一支凤钗。他长呼一气。來生不再帝王家。
待他寻到那所谓的小院。枯叶遍地。上压积雪。一个脚印都不留。他推开那简陋的门。四下望了望。明明可以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非要在这破烂的小院内。
大影在榻上寻到了相如。只可惜。相如早已死去。看那模样。估计也是这两日的事情。想來他也知道玉泉关的事情了。
相如死得安详。胸口放着一封密封的遗书。看來他是料到了会有人來找他了。大影取了信。在院内随便刨了个坑。将相如给埋了。那小坟包上插上一节枯木。这边算是墓碑了。
她知道。李贤想杀了相如。只不过出于嫉妒罢。还能回想起李贤说到相如时眼中的熊熊怒火。
又过十日。樊华归京。满城轰动。看他的神色也更是不一般了。是惶恐。是忧虑。是仰慕。但最多的是好奇。
这五年來甚为户部尚书。所有人都看着。好不容易对他的为人刮目相看。如今又深陷不解。京都这么多日。早就盛传着他要登基的谣言。却也无人出來澄清。那文武百官的门府更是大门紧闭。无人出入。
正是寒冬。京都落了鹅毛小雪。樊华坐在马车上。看着接到两侧的百姓。百姓们也在看着他。却也不似传言中那么邪气。面上尽是柔弱。登基还真是个问題。
第一百九十九章
北风吹雪。亭栏无避。白裘暖面。月琴瑟瑟。
樊华坐在他的小亭里。与青森二人独赏红梅。其他人都出去了。他回到京都已有数日。宫中不断传來消息。他却爱理不理。如今偌大的皇宫都是萨柯在打理了。他还沒來得及回绝他们的好意。他们倒是热火朝天的去整顿宫中的东西了。
一曲《阳春白雪》。弹到一半正是动人时。戛然而止。樊华长叹一声伏在琴上。身上厚实的裘衣覆在他身上。他的右腿在寒天中隐隐作痛。他的腿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
“少主可有心事。”青森将一杯热茶递给他。
樊华坐起身來。带着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看着他。他实在是太烦心了。青森放下热茶轻柔的搂住他。好似在摸一只毛茸茸的猫儿。
“我憋不住了......我要全都给你说了。”樊华从他怀里挣脱。严肃的看着他。这些天他脑海里尽是慕忠诚临终前的话。那些话好似一只只蜜蜂的振翅扰得他不安宁。
“说罢。我就知道你有事沒说。”青森看着他。
他在樊华几日前就动身归來了。归來后也注意到了宫中的动向。可他也沒多大的功夫去理。他一直在清点李贤的家产。他以为李贤是大凉最富有的朝臣。可他沒想到。李贤的家产远不止他想的那般。
大凉各地遍布着他的铺子。他的眼线。他的家财......比国库更富足。这就是富可敌国。
“我......我爹其实......我其实是......呃......”樊华说了好半天。磕磕巴巴的。“我爹其实不是慕忠诚。我跟李氏兄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便是说......我其实李氏的人......”
青森听着。蹙起了眉。这么说。樊华也算是皇子之一了。说得严重点。他现在是李氏唯一的直系了。不还有樊城......
“那少主打算如何。登基继位。还是......”青森一时间不明白了。他能看得出樊华非常抗拒皇位。但是如今天下需要人來打理。他是最合适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的头好乱啊。慕忠诚叫我杀了老太太......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我其实也不是那么恨她。我也沒见过我娘长什么样......”
樊华语无伦次的说着。青森听了一头雾水。握住他的肩问道:“你说什么。”
“慕忠诚说......是老太太把我娘气死的......”樊华垂下眸子。他太迷茫了。这么多年过來。他瞒青森的事情也不少。包括樊城的事情。
“杀了罢......你下不了手。我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们二人的身后响起。樊华回过身。慕红绫与慕樊辰二人。他们怎么來了。
“姑姑。”樊华脱口而出。
慕樊辰拉着慕红绫的手。看起來恩爱异常。慕红绫又道:“我都听到了......我慕家亏欠你着实多。而且我与樊辰......”她顿了顿。看向慕樊辰。“我打算与他前往疆域驻守。不再回來。”
“可是......”慕家怎么办呢。樊华來不及问出声來。慕红绫又开口。
“我们走后。老太太也沒人照顾。再说了。她得知我哥的噩耗后更是半死不活的。成全她算了。”
这一瞬。他终于晓得他那自带的凉薄从何处來了。是慕红绫将他教导成如此的。
“可是这样不太好罢。”慕樊辰好歹算是有些良心替那老太太说话。
“哼。有什么不好。我们家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若不是她。我也不会被别人喊成寡妇。”慕红绫恶狠狠的道。多年來她一直耿耿于怀此事。哼。嫁给萧家他们还不是死光了。
“咳咳......”慕樊辰干咳了两声提醒她那话别说得那么......
慕红绫瞪了他一眼。拉起樊华的手。道:“走。我们这就去她那跟她说了。说完你不动手她也沒脸活下去的。走。跟我走。”她扯着樊华走了一段路。所有人都在他们后面跟着。樊华也沒反抗。
他确实为此烦心。慕忠诚与慕红绫也不知道对老太太怨念多大。就是慕忠诚这种被人称为孝子的人临死都不肯放过她。
一路到了慕府。老太太听说樊华來了。要老嬷嬷说病重闭门不见。慕红绫哪听她的。将老嬷嬷不耐烦的推开。拉着樊华一把就冲进老太太的院儿里。
“不孝女。”老太太躺在床边。看见院内的动静。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慕红绫。
慕红绫往日最是听慕忠诚的话。如今慕忠诚一走。怕是再沒人能压得住她了。自己又病倒在床上。
“娘啊。樊华來给您请安啦。顺带。说一些事儿。”慕红绫轻描淡写的跨进房内。将青森与慕樊辰锁在门外。
樊华战战兢兢的看着她。完全不知所措。他还沒想好要怎么开口呢。想着。慕红绫将他推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病了。着实比以前更消瘦了。整个人在昏暗的房内都无精打采的。似是被囚禁在房内多年般。
“我那傻儿子看來都跟你说了罢。哼。他就是缺根筋。”老太太脸上带着苦笑。
“是当初骗了我。”樊华凑近老太太。她那笑在他眼里与讥笑毫无二致。“如果他不说。你们是不是打算都不让我知道。”他手扼住老太太的喉。一想到这老不死的之前骗了他。他就觉得一阵恶心。
“你知道得再多又有何用。樊璎就是红颜祸水。她不死。天下迟早归她。”
“可惜。现在天下我说的算。我只要乐意。我就可以登基。你以前所做的。功亏一篑。你难道不觉得羞愧于我娘。”
老太太冷笑一声。“羞愧。老身活了这么多年。问心无愧。我当初只是告诉她真相罢了。先帝确实在她走后广纳后宫。甚至有梅妃和其他嫔妃。是她自己动了胎气。怨不得别人。”
“贱妇......”樊华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扬手欲要给她一巴掌。可惜还是顿在了半空。他缓缓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朝着门外走去。他头也不回的冷然道:“你杀死了你儿子最心爱的女人。他至死都恨你。临终前。他叫我杀了你。如刚才你肯好言好语兴许我会不忍下手。可你......”
他眯了眯眼。从袖中掏出一块染血的丝帕丢在地上。这是慕忠诚死后他采下的手印。他觉得兴许有一日会用得上。但沒想到竟会用在这地方。
老太太看着那轻薄的丝帕落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瞪着眼。“我只是为了他好。为了大凉好。为何......为何要对老身这般......”
樊华出了门。慕红绫看着那地上的血丝帕。一挑眉。冷笑一声。在老太太身边道:“真是可怜啊娘。就连大哥都不帮你......但愿我们來生......不再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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