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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江湖人真会玩 (凉蝉)


  唐鸥闻言接口道:“大哥倒是博闻。”
  “我就是灵庸城的人。十几年前灵庸城出过一桩怪事,死了许多人,唐少侠可知道?”乞儿说,“除了我之外,家中所有的人都在那时候死了。我只好离开灵庸城,四方流落,最后成了个乞丐。”
  见唐鸥没什么兴趣,乞儿依旧说起了十几年前灵庸城的旧事。
  “当时立冬过了,快到大雪,天很冷,一整天都下雪。雪积了有一尺多,早晨起来,大家伙儿都在扫雪。”他比划着说,“扫着扫着,从雪下面就扫出了好几个死人。都僵了,蹲在雪里,可吓人。”
  唐鸥听了一半,随口问道:“蹲着?”
  “蹲着。”乞儿做了个姿势,“就这样蹲着。从那一天起,一直到大雪那天为止,每天早晨都能从雪里扫出死人。”
  唐鸥皱了皱眉:“你的家人……”
  乞儿脸上并无太多悲戚之色。因已过去久了,他只略略沉下声音:“我爹娘与哥嫂都没了。大雪那天我从床上起来,发现原本与我一起睡的爹和大哥不见了,院子里积了很厚很厚的雪。他们就在雪下面。”
  两人说着,眼前已看到灵庸城的城墙。
  唐鸥只当听了个怪奇的故事,并不在意。那乞儿跟他告别,顺口问了他一句:“唐少侠跑那么远,是来给少意盟办事么?”
  “来找人。”唐鸥皱着眉,没什么兴致地说。
  时辰到了,灵庸城南北两处城门同时打开。
  木制的大门上绞着数圈铁索,城墙上头站满了兵士,每一个经过的人都要被严格盘查。
  唐鸥亮出少意盟的信物,很快便过去了。他走入灵庸城,看着眼前人群,有片刻的茫然。呆了一会儿,他抬腿朝着城里最热闹的大街走去,那里有唐老爷的一位旧识。找到了那位叔伯,唐鸥才能方便地再去寻找自己要找的人。
  他是来找沈光明的。
  少意盟大火重创了少意盟,同时也令辛家堡一蹶不振。少意盟折损了许多人,辛暮云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只是他的目的达到了:林少意这个武林盟主的位置,岌岌可危。
  唐鸥寻遍少意盟都找不到沈光明。他和救火的沈晴会面之后沈晴告诉他沈光明藏身的地方,两人打开了暗道,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暗道尽头是郁澜江边的一处私人码头,沈光明用于包扎伤口的布条落在石滩上。
  私人码头上的船工最后受不了少意盟的手段,终于说出辛家堡人口买卖的事情。沈光明随着船一路往西,最后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少意盟元气大伤,需要重整,唐鸥辞别了林少意,只身一人往西行,去寻找沈光明。
  在郁澜江上游的一处浅滩上他发现了正在日头下腐烂的尸体,包裹尸体的麻袋正是船工供述的样式。他忍着恶臭与恐惧将那些麻袋一一拆开,没有发现沈光明。等到唐鸥终于探问到那些买卖奴隶的狄人去往何处,郁澜江两岸的连绵群山已经渐渐由绿转黄。
  他站在山顶,眺望着北方。两只落单的候鸟孤零零从林间飞出,在苍茫的天地一线中,渐渐远了。
  唐鸥突然想起十年前的白露。那日张子蕴带着他从山上走下来,看着远去的鸟群问他是否能看清。
  他现在已经能看清了,看得清清楚楚。
  秋风撩动树上枝叶,瑟瑟作响。唐鸥靠在一株大树身上,紧紧抿着嘴唇,将那两只孤鸟一直看到没了影踪。
  人们从南门涌入灵庸城的时候,商队正通过北门离开灵庸城,前往狄人的地界做生意。
  第二日,一个骑马的人离开商队,穿过了东原王木勒的领地边界,停在东原王的帐外,下跪求见。
  那年轻的骑士进入东原王的帐篷时,与一个提着水桶与抹布的走出来的人擦肩而过。
  “沈光明!”
  刚从东原王帐子里走出来的沈光明闻言抬头,十分疲倦地看向来人。
  那日前将他买下了的年轻狄人肩上负着弓,正大步走过来。
  “干完活了么?陪我去打猎。”他笑着在沈光明背上拍了一把,“瞧你瘦得,汉人的饭菜吃不饱。”
  “是是是……世子,我先把这些东西放好。”沈光明乖巧地笑着。得到首肯后,他立刻拎着水桶往回走。
  走是走不脱的。沈光明放好了水桶与抹布,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那位英俊得让他顾不上害怕与愤怒的狄人是东原王木勒的儿子,他的狄人名字十分拗口,沈光明只记得他的汉人名字叫舒琅。舒琅说自己花了六百文买下沈光明,用处就是找个有趣的人陪他母亲唠嗑。可没见几眼王妃,舒琅见沈光明为人机灵,便将他收到了自己身边。
  沈光明满心以为,东原王的世子应该是个征战杀伐的英雄,自己跟着他至少能多见识些世面,谁知道舒琅不是拉着他去打猎,就是让他去放羊。沈光明一边为了舒琅奔忙,一边还要时不时被东原王那头的人叫去干杂活。
  偏偏他是个奴隶,没工钱没假期。若不是王妃见他可怜,偶尔会给他一些休息时间和银子,沈光明早就揭竿了。
  ……揭竿逃。
  但逃跑的前提是他必须要有一匹马。狄人的地盘太大,没有马的话沈光明确信自己根本就跑不出几里地。
  因而他现在花浑身解数去讨好舒琅,就想让舒琅给他匹坐骑。
  舒琅骑着马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沈光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走吧!”舒琅双脚轻踢马腹,马儿欢快地扬起四蹄,哗啦哗啦往前跑。
  沈光明:“……”
  他跟着舒琅去打多少天的猎,就这样跟在舒琅身后——马后跑了多少天。
  沈光明脸上带着卑微讨好的笑意,心里将舒琅、舒琅他爹、舒琅他爷爷、太爷爷都骂了个遍。当然不包括东原王妃。
  东原王的领地有多大,沈光明没有概念。东原王是什么,他也没有概念。偌大的地方,他走过的不过几十个帐篷,而这几十个帐篷里能和他讲话的,只有舒琅和他娘。
  其余的狄人不懂汉语,对沈光明也没有兴趣。他不似其余狄人那般强壮高大,看上去怯懦畏缩,自然无人关心,有时甚至还会招致各种嘲笑。
  舒琅跑够了,长笑一声,回头找沈光明。
  沈光明正穿过枯败的牧草,慢吞吞地跑向他。
  “沈光明!你是娘儿们么!”舒琅大声道,“中原男人难道个个都像你这般,跟个兔子似的?”
  “是——啊——”沈光明扬声回答,“舒琅大老爷给匹马让小娘子骑骑啊!”
  舒琅哈哈大笑,调转马头,继续往前跑。
  沈光明又在心里复习了一遍前几天刚刚理清楚的舒琅家的族谱。
  好不容易跑到了猎场那头,舒琅已经架起了他的大弓。沈光明的用处是帮他看马,顺带收集他射杀的猎物。那马很烈,只服舒琅,沈光明被他踢过几回,站得远远的。
  舒琅射了两只兔子,跑回来扔给沈光明。
  “兔子,跟你一样。”舒琅说。
  沈光明笑眯眯:“世子说得对,世子说什么都对。”
  舒琅看着他的狗腿模样,皱眉斥道:“你没骨气,不会有女人看上你。”
  沈光明依旧笑眯眯,语气无比诚恳:“只要世子看中我就行,我愿为世子肝脑涂地。……世子知不知道肝脑涂地的意思?”
  他想,这是他知道的为数不多的成语,也不知道是否能用在这里。
  舒琅说不知道,沈光明立刻道:“就是特别忠诚的意思。”
  舒琅将手里的箭掂了掂,盯着沈光明问道:“沈光明,我不明白,中原女子为何会喜欢你这种脊梁软趴趴的男子?”
  沈光明奇道:“此话怎讲?”
  舒琅露出个笑:“我可看到了,你悄悄在包袱里藏了一块板子。那是你们中原人说的灵牌?林澈是你妻子?”
  他话音刚落,沈光明脸色就变了。
  “你翻我的包袱?!”沈光明大怒,“你乱动了什么!”
  舒琅从未见他有如此狂怒之时,吓了一大跳:“我未动……我知道那是动不得的东西。”
  沈光明瞪了他片刻,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
  舒琅:“……你去哪里?”
  沈光明:“回去睡觉。”
  舒琅未见过他这般狂怒的模样,一时也忘记了沈光明是自己买来的奴隶,愣愣站在原地看沈光明走远了。
  沈光明包袱里确实有一块林澈的灵牌。
  那是他在营地里找了木块,自己做的。他不懂写“澈”字,还寻了个借口去问王妃。王妃给他写了,他照着誊在木板上,用刀子一刀刀刻的。
  他在这儿呆了这么久,少意盟当夜的事情仍记得一清二楚。
  夜里无法入眠,练完大吕功之后他就蜷在席上发呆。林澈的灵牌放在他枕头边上的包袱里,几乎是他所有勇气的源头。
  他只愿意做林澈的。至于沈晴、方大枣、柳舒舒,还有别的其他人,他是不相信他们会出事的。
  把少意盟的事情过了一遍,就开始想唐鸥。从他在唐府门口吃洋柿肉末羹开始,想到子蕴峰,想到船中对坐的一夜,想到辛家堡里,唐鸥从阴影中走出来,厉声让辛暮云放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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