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巨响,宋轲就从马背上栽了下去,他被甩出老远,连声儿都没出,就栽在地上不动了。
郑长春一赶过来就看见这么副光景,立时吓得魂飞魄散,他想从马上下来,谁料浑身都软了,脚没踩稳,一下从马蹬上出溜下来,也一头栽在地上。
随他一起赶过来的几个教头和小太监们,也全都吓得面如土色。谁都不敢动弹,只是呆愣愣地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阮云卿也吓得不轻,宋轲突然发难,先是抽了他好几鞭子,后来举枪就刺,压根也没给人说话的机会,只是一个劲儿的骂他。
宋轲堕马,此事非同小可,这事让皇后知道,他们谁也别想好过。
阮云卿冷汗直淌,脑子里木了半晌,才咬牙叹道:“事已经出了,躲也躲不过去。如今他只好将此事一力承担,千万不能连累了宋辚。他们母子的关系才刚缓和,如今的朝堂上,宋辚还需要皇后父兄的支持。刘同致仕以后,朝中能为宋辚说上话的,也就只有以魏瞻为首的言官们了。宋辚不能与皇后交恶,宋轲堕马一事,若皇后怪罪下来,就算舍了自己一条命,也绝不能让宋辚受了连累。”
心中打定了主意,阮云卿也立刻冷静下来,他先问宋辚道:“殿下可受伤了?”
刚刚宋轲举/枪/刺过来,宋辚便挡在自己身前,宋轲也是怕伤到宋辚,这才突然勒马,以至摔下马来。
这片刻的工夫,宋辚心里也翻腾了好几个个儿,他脸色煞白,听见阮云卿问他,这才回过神来。
“我无事。你呢?可伤着了?”
阮云卿连忙摇头,他勉强露出个笑脸,安抚似的拍了拍宋辚的手臂,二人的目光碰在一处,阮云卿展颜笑道:“殿下放心,今日之事,云卿一力担着,定不会让殿下因此事受了连累。”
阮云卿一语说罢,宋辚脸上便骤然变色,刚想伸手拉他,阮云卿已经迈步上前,去看宋轲的伤势如何。
宋辚愤恨交加,他盯着阮云卿的背影,心中狠道:阮云卿,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若是连自已的人都护不住,那这个太子不当也罢。
两人不再多言,一起到宋轲跟前,查看他身上的伤势,伸手一探鼻息,见他胸膛起伏,呼吸微弱,连忙招呼郑长春等人,让他们速速请太医过来,给宋轲诊治。
众人全慌了手脚,丽坤宫的奴才谁不知道,宋轲是魏皇后的心头肉,平日里磕着碰着,哪怕是手指头上的一点小伤,魏皇后都能心疼上几天。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眼看着宋轲从那么高的马背上栽了下来,半天都没动静,跟着来的奴才都要吓死了,这要是宋轲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这些人,可就都别想活了。
宋辚一句话,众人全都惊醒过来,郑长春也缓过劲儿来,急忙强打精神,让人去请太医。
马场管事听见消息,也急忙赶了过来,他闻言立刻派手下的教头飞马去太医院里,把宁白等几个医术高超的太医们全都请到马场里来。
第78章 杖毙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太医们才赶到马场。郑长春领着小太监们,七手八脚地把宋轲抬到马车上,郑长春一个劲儿的叫唤:“手轻点,手轻点,千万别再把十皇子磕碰了。”
小太监们小心翼翼,抬云彩似的,飘着把宋轲移到马车上,郑长春赶在前面,让马场管事找来几床厚被子,垫在马车里面,又拿枕头倚住两边,铺设停当,这才把宋轲抱了上去。
此时太医们也赶了过来,先与宋辚见礼,宋辚忙让众人起身,不必拘礼,先给宋轲诊治要紧。
宁白一张大脸沉得锅底似的,他悄问宋辚究竟怎么回事。宋辚苦笑一声,瞧了阮云卿一眼,只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宁白叹了口气,忙跟着太医们上了马车,看宋轲的伤势如何。
先捏了手足脖子,四肢脑袋,确认宋轲头上并未有瘀伤血肿,四肢手足也没有断,应该只是受了惊吓,一时闭住了气,才晕了过去。
众人听了太医们的诊断,全都松了口气。郑长春念了几句佛,这才吩咐道:“快回宫。”
小太监们惴惴不安,马场管事心里也直打鼓。宋轲这一回去,魏皇后看见,还不知他们要落个什么结果。
让太医们跟着随行,宋辚也重新上了马车,其余人等跟在后面,一行人回了皇城。
郑长春提前派人给魏皇后送了信儿,他们还没进丽坤宫的大门,就看见皇后的凤辇已经等在一进皇城的大路上,阮宝生也在随侍太监之中,他听说今日阮云卿也跟着去了马场,眼皮就开始蹬蹬直跳,凡是跟这些皇子公主们扯上关系的,特别是像这样让皇子们受了伤的,不管与跟着的奴才有关还是无关,挨一顿狠罚都是少不了的。
宋辚他们的马车才进皇城,魏皇后就带人赶了过来,还未到车前,她眼中就带了泪光,哆嗦着下了凤辇,宫女们搀扶着魏皇后到了马车跟前,张嘴喊了一声:“儿……”
魏皇后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把儿子抱在怀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看了好几遍,魏皇后摩挲着宋轲的脸颊,哭得泣不成声:“轲儿,娘的儿啊,你睁眼看看娘,你睁睁眼啊……”
太医们避之不及,忙都退到马车外面,躬身劝道:“十皇子并没大碍,皇后娘娘莫要惊慌,千万保重凤体才是。”
魏皇后哪里听得进去,她摇晃着宋轲,见他怎么也不醒,心里早就慌得什么顾都不得了,她哭一阵,叫一阵,搂着宋轲只是一个劲儿的流泪。
郑长春急忙让人将魏皇后和宋轲都送回丽坤宫去,好说歹说,才算把魏皇后劝住,把母子二人送进寝殿当中。
宁白再三向魏皇后进言,其他几个太医也都一再作保,说宋轲确实无事,过一时缓过劲儿来,自会醒的。
魏皇后这才放心,忙让人熬了参汤过来,让宫女在旁边扶着,她将宋轲搂在怀中,亲自喂他喝。
宋轲从马场挑的那匹黑马,身量也就半人多高,若换了平时,从马背上面摔下来,除非是窝了脖子,否则也顶多就是身上摔几块瘀青,什么事都不会有。可偏偏堕马前,宋轲正气得急怒攻心,他本就又气又恨,一见宋辚护着阮云卿,心里的火就全都顶在了肺管子上,猛然又再一摔,这才闭住了气,摔得晕了过去。
喝了几口参汤,宁白又给宋轲拿银针刺穴,过不多时,宋轲也就醒了过来。
“娘……”
宋轲声音微弱,闷闷的叫了一声,魏皇后听见,真仿佛听见佛音妙语一样。
“轲儿,你可算醒了,吓死娘了。”
宋轲撩开眼皮,一眼看见魏皇后,心里的委屈就全都涌上心头,他扑进魏皇后怀里,呜呜哭道:“娘……娘……我难受。”
魏皇后一听这话,又慌了起来,她忙问宋轲:“可是身上哪里疼?快告诉娘啊,到底哪里难受?”
宋轲不再言语,只是拉着魏皇后的手,眼泪滚滚而下。
魏皇后越发着急,她哄了宋轲几句,见他还哭个不休,不由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魏皇后心慌意乱,忙叫宁白道:“宁太医,你快来看看,轲儿不住地哭,可是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处?”
宁白躬身道:“十皇子只受了些皮外伤,擦伤,瘀肿的地方,下官和李太医也都上过药了。歇上几日,自然没有大碍。”
魏皇后怒道:“你说这话可有什么用?轲儿直喊难受,定是有什么地方你们没有看到。还不过来再给十皇子看看!”
宁白只好上前,要给宋轲重新诊治,岂料他才到床榻前,宋轲就扑棱一声坐了起来,把床榻上的软枕,矮桌上的药碗、参汤全都扫到地上,吼道:“都滚开!我不用你们看,我心里难受,就让我死了算了。”
屋里稀里哗啦一阵乱响,地上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摔碎的瓷片和药汤子。宫女、太监们忙过来收拾,宋轲看见又是一肚子的火,连摔带骂,把奴才们全都骂了出去,在廊檐底下跪着。他才刚刚醒过来,气虚体弱,本该静养。这会儿一顿折腾,又把自个儿折腾着心力交瘁,气喘不迭,一头栽在床上,再也没力气动弹了。
魏皇后好一阵心疼,坐在床榻边上,把宋轲搂进怀里,拍着他的后背,连声安慰:“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吓着了?轲儿别怕,娘在这儿呢。有什么委屈都跟娘说。”
宋轲的眼泪直流,伏在魏皇后怀里,想起方才一幕,心里越发难受起来。他抬起头往外看,宋辚就站在他床榻跟前,一双眼睛只是盯着阮云卿看,他闹了这半晌,宋辚都没有往自己这里看上一眼。
宋轲又委屈起来,他望了床榻前的宋辚一眼,就朝魏皇后哭道:“娘,你看我……”
宋轲说了半句就止住话头,他心中猛然一动,目光转向一边,阮云卿正与郑长春和今日随行的几个小太监,齐刷刷的跪在门口,等着魏皇后发落。
宋轲一见阮云卿,就想起马场里的情景,被兄长忽视的委屈和亲眼看到宋辚与阮云卿神情亲密时的嫉妒,此时又蹿上心头。宋轲心里涌上一股莫名恨意:阮云卿这个狗奴才,勾引他的皇兄,他是绝不会让他再活在这世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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