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冬雪,复春归。
☆、第3章 明月楼
时值初春,暖风熏人。
木城为湘水上游水陆转运之地,向来繁华。恰逢天光明媚,游人来往,络绎不绝。景明湖胖,明月楼上,亦是一派热闹景象。
眼中景,杯中酒,赏了这景明湖,不可缺流霞酿,而两者同得,更是快哉。这一时,天色将晚,余霞如绮,众多酒客斟的是壶中之酒,听的却是说书之人。
明月楼内的说书先生惯会卖弄唇舌,在酒客里也颇有些名气。朝着堂上大马金刀的一坐,捡起来沧陆上一众旧事传说,听得众多酒客目不转睛。偏偏又是个眼睛钻到铜钱眼子里去的,就喜欢停在关键那一处,吊足众人胃口。
这时候正巧说到紧要关头,说书先生嘴巴却闭的跟锯嘴葫芦也似,任你抓耳挠腮,他自岿然不动。
半空里不知道谁砸了一记碎银,好巧不巧落在说书先生茶碗里。那说书先生登时回头,却被半敞的雕花木窗挡住视线,只隐约瞧得见是个白衣身影。
虽瞧不见打赏的人,但银钱已入手,说书先生皱的跟苦瓜似的脸就舒展开,锯嘴葫芦嘴巴也跟着回来了:“……接下来将有件江湖盛事,不知道诸位是否知晓?”
“嘿嘿,莫不是那稷下大比?”有人便接了一句,一言既出,四下皆是惊动。
稷下大比二十年一次,乃是灵修、武修划分势力最好时机,门派世家、各族诸国手段齐出,只为夺得鳌头,且并不禁常人平民参加,乃是沧陆上一等一的盛事。这说书先生一提,众人一想,算算日子,竟是快要到了。
说书先生捋了一把胡子,一把羽毛扇摇得慢慢悠悠,却只顾摇头:“错矣错矣!”
“诸位未免太急,须知离前次稷下大比,不过才十九年光景,少说也还有一年要等……我要说的,却是另一件盛事。诸位可知晓,这小镜湖将开的辛夷花会?”
堂内一个黑脸大汉急性子,立时便嚷起来:“我只知晓那稷下大比,这劳什子辛夷花会,却从没听说过!”
说书先生橘皮老脸转过来,嘿然笑道:“嘿!诸位只知道稷下大比是各派俊彦出名之时,却没想过,那些错过了稷下大比的,却要怎么将自己名气给闯出来?”
黑脸大汉垂头不语,显是被难住了。说书先生见状,也只羽扇轻摇:“若说辛夷花会,不若说是少年英杰大会……除却稷下大比这般十分重要的,总要有其他供少年英才们切磋的机会。这小镜湖辛夷花会,广邀沧陆少年英雄前往,赏花是假,论道是真……我却听说了一传闻,这小镜湖主的位置,恐怕也会变一变呢!”
一语既出,众人皆惊。
小镜湖位于沧濛江支流澜水之畔,与云泽一西一东遥遥相望,且虽为武者世家,湖内苏家却擅长医术,因此在江湖中颇有几分地位,便是几大灵修门派,也愿意卖它一个面子。
“据我知晓,小镜湖少主苏暮遮,年纪轻轻,已经到炼气巅峰,一身医术可活死人肉白骨……此次又有东道之利,啧啧!”
言下颇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意味,当下酒客中就有人嚷道:“不过是小镜湖罢了,难不成没有人胜过他吗?”
先前那黑脸大汉却插嘴道:“我却听说,这个苏暮遮武功其实没那么厉害,在稷下学宫里也是输过的……”
说书先生慢悠悠瞟了他一眼,不疾不徐道:“苏少主输自然也是输过的,只是他输的那人嘛……”
这时候他却卖起关子来,黑脸大汉等的不耐,从袖子里掏出一记碎银子扔过去,登时说书先生绵长的尾音就是一断,话语也是一转:“……最后一次消息传来也是在两年前,这两年都没听过踪迹了。”
那黑脸大汉奇道:“……两年没有消息,你说这人,莫不是失踪了么?”
说书先生一脸孺子可教:“自然,这人失踪也有两年了……不过若是他在,想来苏少主,说不得还是要吃一场败仗的。”
这小老儿可真敢说!
须知苏暮遮已经是近年来武修里顶尖的一拨儿,在沧陆上名头极大,这说书先生却敢断言他失败。
当下便有人不服气道:“苏暮遮可是武修,谁都知道炼神之前,武修决计不是灵修的对手……你若是拿灵修来比,他当然是比不过!”
说书先生却是一笑:“我自然不会拿灵修来说……这点我还是省得的。”
那黑脸汉子听这俩磨磨唧唧拉扯半天,都还没有说到正事,心中不耐,饮过一碗酒,大声嚷道:“你却说这人究竟是谁!”
.
他一嚷嚷出,楼内竟是静了一静,众人翘首以盼,皆想知道这说书先生口中,苏暮遮决计敌不过的那人是谁。
偏偏这时候说书先生却端起来架子,捧起茶盏撇去浮沫,老神在在地啜起茶来。
黑脸大汉面色稍沉,蒲扇似的手掌紧紧按在桌案上,眼见着就要捏拳,斜刺里忽插入了一喑哑声音:“太初之南,陨星川下……你说的,可是他?”
说书先生闻言眉峰轻扬,面上微露诧色,却是抚掌而笑:“不错,正是他!”
.
他二人一来一往,皆未说出名字,座中有那机敏的,心念稍动,却已经窥住真相,忍不住“呀”了出来。
这真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偏偏众人却不知。
“陨星川下,两年前……这般明了了,也还猜不着么?”
说书先生一脸叹息,有那性急的抓耳挠腮直接问出来,这时候那黑脸大汉终于明白过来,惊呼出声:“你说的是渊山傅少棠么!”
渊山,傅少棠。
满堂喧哗,此刻也为之一静。
一时真相大白,先前不服之人,无一人出声,尽皆偃旗息鼓。
说书先生端起那接了银子的茶盏,一双眼却朝后瞟去了,想找出那喑哑声音的主人。此处有人能如此快答出,也着实出乎他所料,却只瞧见一灰衣人朝着酒楼后去了。
说书先生心知他多半就是自己要找那人,见状他也不阻拦,反而悠然说起来:“都说‘剑起渊山,灵始沧涯’,渊山与碧空涯,各自为武修灵修中执牛耳者。这一代碧空涯传人还未听说过,渊山传人却已为人所知……不错,我说的正是他。”
“七年前正是他前往南荒取石铸剑之时,当时傅少棠在太初内盘桓数日,与诸多太初门人切磋,也正是那时成名……据传他那柄剑名唤‘春水别’,乃是风挽裳亲手所铸,倒不知究竟是什么样子。”
说书先生说到此处,满意的看到四下皆是期待眼神。这种场面他原已见惯,此时接下来要说何更是轻车熟路。
孰料外面突然爆发出惊人动静,声势惊人,直叫他上下嘴皮子还没掀开,一口气便生生堵在嗓眼儿里。
随即,少女清脆声音遥遥传来,还未进入楼内,却压下了楼下所有热闹。
“方既白,你跑什么跑,给我站住,喂!”
☆、第4章 心上人
明月楼内众人纷纷侧首,便见一朵白云从天际陡然飘来。那白云被狂风吹卷也似,速度极快,初时还觉得很远,眨眼便到了近处。
在那白云之后还坠了片桃红影子,紧追不休。马上少女穿着件桃红衣裳,与骏马火红毛色相得益彰。那少女似乎是急了,扬鞭不住追赶,骏马嘶鸣声不绝于耳,却仍是追不上前方白云。
四下里一片人仰马翻。漫天烟尘里,长街上有一垂髫幼儿似未知晓外界动静,犹自拿着串糖裹山楂。不知是被谁碰了碰,幼童身体一晃,手中裹着晶亮糖衣的山楂串儿便直愣愣地掉在地上,滚落的一圈尘土。那幼童嘴一瘪,眼见着明艳艳的山楂串儿裹得脏污不堪,眼里含了泡泪,蹲下身体,白胖小手便朝着那山楂串儿伸去。
那桃红影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霎时间便到了幼童身前。长街上惊呼声不绝于耳,隐隐带着妇人哭嚎,眼见着便要上演一出马踏幼儿的惨剧,斜刺里忽滚出来道瘦小身影,堪堪在那骏马到前挟着幼童,迅速滚到长街边缘。
也就在那一刻,马上少女一声轻叱,忽的一提缰绳,那火红骏马知晓主人心思,登时便是凌空一跃。长街上红云一展,忽的一收,骏马落下时却已经避开了那一处。
众人这时惊魂甫定,有些人便瞧出来,先前担忧原本是多余。原来那少女骑术了得,就算无那灰衣人冲出,她也会避开街上幼童。
那少女猛地挥手,斜刺里一道银光窜出,不偏不倚磕在灰衣人额角上,打的他一声痛呼。少女扭头似想要啐那人一口,然而一番耽搁,先前那白云又去得远了。此时她回头又忙不迭地追去,惊得四下一片烟尘。
这一白一红两道身影都朝着明月楼而来。楼内众人初时还只是瞧着两人动静,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待得看到那白云停在明月楼前,登时叫苦不迭,纷纷起身退让,生怕自己惊动了这两尊煞星。
那白衣青年才初初定住,身后骑马少女也跟到了楼前。她一鞭子扬手挥出,卷上两侧大门,登时一根软鞭横在门前,生生拦住,阻止那青年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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