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道冷漠不带有丝毫感情的声音自大厅外响起,而正杖责陆清秋的下人条件反射性的顿住了手,夙媪凤也抬眉向着声音处望去......
身着云纹黑袍,头发随意的披散着,冷峻的眉峰皱起,英俊的容颜上毫无表情,只见他不过两步便已走到了陆清秋的身旁,蹲身查看陆清秋的伤势,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手持佩剑的侍卫。
陆清秋看着忽然出现近在咫尺的容颜,眸中满是迷茫,下一刻他已无力昏了过去。
战不败扬手将陆清秋抱在怀里,不禁皱眉,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轻,对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夙媪凤,声音毫无起伏道:“陆清秋和这个下人从此以后,再也不是你们陆府的人。”说着便抬脚向着大厅外走去,而阿林也被跟在战不败身后的冷面侍卫扶了起来。
只是一眼,夙媪凤便仿如置身寒冰之中,冷的让人颤栗,但是她还是强装镇定的猛然一拍檀木桌,“陆府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们好大的胆子!”
战不败并未停下脚步,而是示意自己的侍从留下处理,自己则抱着陆清秋脚步匆忙的离开了。
夙媪凤正要派人追上去的时候,只见战不败留下的其中一个侍卫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令牌,厉声道:“见此牌如见圣上亲临,还不跪下!”
夙媪凤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这令牌普天之下除了李丞相有一块,也就只有那位了......
腿脚忽然有些发软,陆清秋怎么会认识他,“噗通!”一声,夙媪凤颓然跪在了地上,满头冷汗,“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战府。
战不败静立于门外,仰望着暗夜星空,眸中毫无波动,那身云纹绣金丝黑蟒袍与他身上冷冷的不带温度的气息相映得彰,远远望去,好似站立在雪山之巅,孤傲而冷漠。
“将军......”
战不败闻声转身,入目的便是满头汗水的老者。
“如何?”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自战不败的嘴中吐出,深沉的黑眸注视着老者,看不出喜怒。
老者恭敬的弯着腰,轻叹了口气道:“回将军,这位少爷的命是保住了,草民已为少爷涂了止血的良药,臀上的伤已无大碍,由于医治的时间早,所以并不会伤及腿部,可是...”说到这老者的话停了下来。
“说。”依旧冷冰冰的话语。
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老者如实禀告道:“这位少爷的身体本就先天不足,再加上后天也没有细细调养,故因此经常风寒咳嗽,不过这些并不会要了他的命,参汤丹药吊着也无大碍。但是...老夫在把脉的时候察觉这位少人居然中了长岁毒,性命堪忧啊。”
“长岁?”
“长岁是一种慢/性/毒/药,下毒之人只需要常年在中毒者的餐食中掺入即可,它并不会即刻置人于死地,而是慢慢折磨中毒者,每当子时中毒者的身体内就犹如万千蚂蚁噬咬,疼痛异常,非一般人可以承受,如若不是草民曾经诊治过这样的病人,今日可就察觉不到了。”老者抖了抖胡子,能下此毒者除非亲近之人便再无其他,叹了口气,这位少爷也实在可怜。
战不败听后微眯双眸,浑身气息更显冷厉,压的老者有些抬不起头来,半晌只听他一字一顿道:“可有解药?”
“这...恕草民无能,不能为将军大人解忧,还请将军责罚!”老者‘噗通’跪在了地上,他都一把老骨头离死不远了,怎么就在这节骨眼上医治了一个这样烫手的病人,这不是存心给他出难题么,面前的这位可是谁也惹不起的大将军,他啊今日恐怕要命丧将军府了。
“壹,给他些银两,送出府外。”
战不败的话音刚落,今日在陆府手持令牌的冷面侍卫便从暗处走了出来,就像是一阵风从阴地里冒了出来,老者不禁抖了抖身子。
本以为命不久矣,谁知将军不仅未责罚与他还赏了他,真是捡回了一条老命啊!随后老者感恩戴德的扣头谢恩,起身便准备跟着壹离开将军府,忽然,老者顿住了脚步,转身小声提醒着战不败道:“草民虽然无法解开那位少爷身上的长岁毒,但有一人或许可以,那就是离京城一百多里燕禄山上的毒医莫修离。”
战不败点头并未答话,随后转身向着房内走去。
精致的容颜苍白无血憔悴的紧,但仅仅只是侧脸却已惊为天人,眉头轻皱毫无血色的唇紧抿着,好似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脆弱的犹如一张白纸,随时都有破碎的危险。
战不败坐在床榻旁,动作中透着小心,这人怎么就这么脆弱,连几下板子都挨不过,可是在陆府他与夙媪凤对峙时的冷静坦然、漠然无惧,又似乎与这般苍白的模样不符,或许他应该早一点出来。
想到那封信,战不败蹙眉,这一世便由我来照顾你吧......
抬手轻轻抚了抚陆清秋的发丝,动作中藏着他也没有察觉的轻缓,不知是因为那封信,还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
如若旁人看到这一幕绝对会认为此时的战不败是假冒的,因为在战不败的身上,他们只看到铁血,从未看见过柔情。
“嗯...”床上的人发出低低的呻/吟声,手指也动了动。
战不败并未起身,而是静静地看着陆清秋,没有任何动作。
一阵昏天黑地,陆清秋逐渐恢复了意识,半睁着双眼看不清事物,浑身痛的无力,仿佛一动骨头便会断掉,以他现在的感受,应该是趴在那里吧,下身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只是一瞬他便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一切,眼睛也能完全睁开了。
入目的是一张漠然的脸,刚硬的五官透着冷冽,饶是如此也掩不住他傲人的英容,让人过目不忘。
“你...是?”刚问出口,陆清秋便想起了就是面前的这人在陆府救了他,正要继续问下去时,战不败的一句话,便让陆清秋彻底失去了语言。
“战不败。”言简意赅的回答,声音不疾不徐,战不败答得有力。
☆、第五章
战不败......怎么会是他,陆清秋的眸中满是掩不住的惊骇,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所有的问题都堵在心里一个也问不出来...
“你很意外?那封信不是你送的。”战不败挑眉本是询问的话变得肯定,皆是因为陆清秋异常的反应。
“那封信?”陆清秋的双眸满是意外,想要撑起身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身子只不过是向外挪了挪。
“不要乱动,你后面有伤。”战不败微微皱起眉头,但语气中却让人听不出丝毫紧张,全是冷寒,陆清秋知道战不败这是本性始然。
“你都知道了?”陆清秋问的迟疑,那封信怎么会被战不败发现,他早就让阿林拿去烧了,一定是...阿林,轻叹了口气,终是瞒不住了。
“嗯,你好像并不想让我知道,为什么?”战不败凝视着陆清秋双眸,似有些不解。
陆清秋只是片刻便已拾起了自己的慌乱,恢复了往常冷静漠然的样子,战不败的淡漠是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任何事都不会左右他的情绪,而陆清秋的淡漠则是如秋月,萧瑟寂寥的冷静,漠然的坦荡。
“清秋不过是个一脚踏进棺材里的人,怎么能去连累将军,再说了,将军乃是贤朝第一将军,手中掌管三军,一直在边关守家卫国,这样的将军怎是清秋一介草民配的起得?”陆清秋直视着战不败的锐利刺人的目光,不躲不闪。
战不败听后,并未回答,而是看了陆清秋半晌,低声道:“既然我已知晓来龙去脉,便不会放任你自生自灭,明日我便向皇上求亲,昭告天下。”
陆清秋的眸中泛起波澜,再也不如刚刚淡漠,不自觉的按住战不败的手,虚弱的咳嗽着,“将军不可,清秋真的配不上您,将军娶得应该是皇家公主名门淑女,怎能娶个......七尺男儿,臣民百姓定会有所非议,将军的名誉也会受损...还请将军三思。”民间虽然也有男子与男子成亲的事情,可毕竟是少数,而皇宫百官群臣却是从未娶过男子,即使养了些禁脔也是偷偷的不让别人知道。
战不败挑眉,他有些不明白,嫁给他可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不管是男子或者女子都会衣食无缺受世人尊崇,为何陆清秋不肯,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心中毫无名利虚荣,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我心已决,就这样吧。”战不败说的随意,但陆清秋知道战不败不可能再改变主意,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他只能顺其心意了.....
“京城很多人都想嫁进战府,为何你却不肯?”最终战不败拧眉问出了声。
陆清秋见战不败那如潭水般深沉的黑眸中认真的看着他,似乎真的不解,但他那身压人冷漠的气息却又让陆清秋感到违和...战不败怎么会这么问,难道人/情/事/故他不懂吗?
“你认为她们为什么想要嫁进战家?”陆清秋试探性的询问,他就是想要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所想那样。
“权、钱、虚荣。”一字一顿,战不败回答着。
陆清秋闭了闭眼睛,有些无奈,“那你知道世上有些人的眼中并非只有钱和虚荣......咳..咳......”说了这么多陆清秋的喉咙有些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