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峰看着眼前的林墨,正在悬腕练字。自己看着林墨从一个牙牙学语的稚子到如今已是翩翩少年。
魏峰可以肯定,自己很了解林墨。
见林墨将笔放到笔架上,端详着自己所练的字,魏峰连忙凑了过去道:“殿下最近习字勤勉,可谓是大有长进啊,奴婢看着这字就像上次陛下赐的那幅叫什么兰亭的什么序……”
林墨白了他一眼,“那是父皇临摹的王羲之的《兰亭序》,我这字勉强还能说有点风骨,你这老奴,居然拿圣人的字作比,简直是辱没了圣人。”
魏峰嬉笑一声道:“殿下您是知道的,老奴我大字不识几个,只是看着殿下的字分外像而已。”
林墨没有做声,看了一会儿道:“这幅字给烧了吧!”
“烧了,殿下这多可惜,多好的字啊……”见林墨直直盯着自己,魏峰下面的话也说不出去口,连忙应声称是。等到林墨转过头不在看向自己,魏峰才暗自嘀咕,殿下最近的气势好足啊,威严十足,这便是天子之相吗?
林墨让魏峰又铺了一张纸,打算继续练字。
魏峰铺好纸后便开始研墨,林墨思索着,下了第一笔,边问道:“最近那起弊案如何?”
魏峰还未来的及思索林墨为何问这事,便把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毕竟是科举弊案,京师上上下下都传遍了,魏峰自然也略知一二,内侍们最爱看的便是文官的热闹,尤其是这种狗咬狗的热闹,便是林墨不吩咐,魏峰也会探听个仔细,“皇上着苏尚书调查,工部侍郎郭攸之倒是上奏说,言官有闻风而奏,恐有不实之处,况且现在并未开榜,给事中所奏举子取中如否并不清楚,已经调取朱卷,打算重新翻阅了。放榜日期也延至三月初二,陛下圣明,怕是这两天案子就能水落石出了。”
礼部除了祭祀的事宜之外,科举也是他们的职权所在范围,只是这礼部尚书郭攸之是内阁次辅崔万之的学生,这事情倒要值得思量了。
怕是不会这么快平息,林墨心下暗道,幕后之人不把程敏振拉下水,是不会死心的。
“程大人如何?”
魏峰应道,“程大人上了道奏疏,言自己问心无愧,希望早日查个明白,还他一个清白。”
林墨一笑,“程大人倒还是那个性子。”
魏峰暗自嘀咕,自然还是那个软硬不吃的性子,要说这个程大人还参过自己一本,虽说最后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但是魏峰对他可没啥好感,他被查办了,那对于魏峰来说,可是大大的好事啊。
但在林墨面前,魏峰可不会说那种话,触林墨的霉头,见林墨话语中的意思似有维护程大人的意思,忙道,“程大人吉人天相,定然会洗清冤屈。”
洗清冤屈?林墨暗叹,这可不一定,怕的还是惹了一身污名,落得了个丢官弃职的下场。要知道原著里这程敏振便是被这件弊案弄死的,这件事也就罢了,还只是在女主背景里轻轻巧巧的提了那么一嘴。若是不仔细,恐怕都找不到此事。
林墨放下笔,吩咐魏峰将自己的写的东西收起来,林墨着了一身天青色的锦袍,带着打扮成下仆的魏峰,身边还有几个力士,是魏峰不放心特意调过来的,悠悠然出了宫门。
然后直接奔到张翰林家。
张翰林家有一子,虽然现在才十五,但是未来却很可观。
林墨清楚的知道,这家伙可没表面上看的那样和善好欺,以后会考中二甲一十二名,授翰林庶吉士,后来官至户部尚书,为人狡诈,后来当上了男主的户部尚书,成功的掌握了天下的钱袋子。
见到张宗后,林墨只说了一句话,“想救沈思齐吗?”
原先见到林墨进来打算行礼的张宗,听到这话,大惊失色,“陛下此言当真,真有法子救沈师兄?”
林墨找张宗,是因为林墨清楚,张宗是沈思齐的同门,张宗曾经去会稽求学,拜了心学大儒温子亚为师,而沈思齐同样也在他门下,只是这层关系,林墨也是看了原著后才知晓的。
毕竟一个是公爵世家,一个寒门士子,现在,任谁也不会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
林墨看着张宗脸上激动的红晕道,“这是自然。”
张宗脸上的晕红稍退,有些疑惑道,“陛下怎么知道沈师兄之名,又为何打算救沈师兄。”
“朕救你沈师兄自然是有理由的,只是这理由你不用知道。”林墨走到张宗面前道,“只是若朕不管你沈师兄,恐怕你沈师兄在劫难逃吧。”
废话,沈思齐身上可没这一遭,恐怕是被人诬告的,既然这样,肯定要救他一救,不然的话,剧情歪了怎么办??
要知道后面沈思齐和张宗还有戏份呢,虽然现在一个在大牢里,一个还未曾科举。
张宗面色发苦,林墨所言他自己自然是清楚的,虽说朝政清明,但是张宗也清楚,这件弊案分明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此次牵连的举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举子身后的程敏振,朝廷大佬的角力,自然轮不上张宗这样的小虾米。
想到至今还被羁押在顺天府的沈思齐,张宗暗想,目前情况再坏也不过如此了,想到这里,张宗沉声道:“愿听陛下吩咐,还望陛下如前所言,救助我师兄。”
林墨微笑的看着眼前紧张的少年道:“这是自然,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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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有些人闹的实在有些过分了。
二月份的京城自然是冷透心扉的,只是对于已经过了会试正在等着放榜的举子来说,这京都的寒意根本无从畏惧,他们在焦急的等待着放榜的结果。
胜者跨马游街,看尽京城美景,享受同乡羡慕,在家乡甚至还会为他建立进士牌坊,将这份荣耀永永远远的记住。
败者自然是失意落魄,有人趁着年轻打算下次再拼搏,也有人失意离去,在穷乡僻壤当一个小小的属官。
只是今年的春闱,却是让人分外的看不透,先是顺天府将会稽会馆中的三位举子带走,接着礼部出告示道三月初二日放榜。
这架势,分明是此次科举有了变故,举子中有家族长辈在朝中为官的放出话来,道是,“有言官参主考官程敏振泄露试题,那几个被抓去的举子便是程敏振私泄之人。”
此言一出,举子之间当真是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程敏振乃是南地有名的大儒,在南方举子中颇受敬仰,便是那被抓进顺天府中的沈思齐,也是会稽有名的才子,乡试得了解元,便是此次不利,也放不着如此这般。
对于这次的科举弊案,众多举子议论纷纷,有人相信当真是他们所为,也有人道程公素来清正,沈解元前程远大,自然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众多说法议论纷纷,尤其是那些自认为落榜的举子更是活跃,大周朝虽也有不谈国事的话语流传。但对于,这些未出仕的举子来说,这国事才是最喜欢谈论的。
在这万众瞩目中,
礼部对于此次弊案的查探很快便堆在了林墨的案头。
“日前给事中华昹劾学士程敏振,私漏题目一事,礼部移文,臣等重加翻阅去取,其时考校已定,按弥封号,籍三卷除沈思齐之外,俱不在取中正榜之数,有同考官批语可验。而沈思齐乃是臣下所点。”
林墨将礼部尚书的折子递给站立在他身边的苏长风,道:“苏卿,你以为如何。”
苏长风仔细看了看奏折所言,道:“若程敏振有意私漏试题,为何三人中不取一人,若说无意,此次试题泄露者又是何人?臣也看的不甚分明。”
林墨道:“那苏长风认为接下来当如何?”
“如今朝中上下议论纷纷,便是坊间举子同样喧哗不已,臣以为可以着锦衣卫暗中查访,肃清此事,还整个朝野一个清正。”
见林墨依旧在沉思,苏长风便道,“此间事,程敏振虽有失察之罪,但应该无鬻题之事,户部给事中所道举子自然无碍,但此事已然在朝野中议论纷纷,不若,请程敏振于午门外自辩,着大理寺以及刑部,礼部会审,至于私底下则用锦衣卫查访。既然此事已经在朝野中引起纷乱,不若大而化之,以正视听,也防止有无端小人借此生事。”
林墨仔细打量了下苏长风道:“便依苏长风所言,此事压是压不下去的,既然这样不若将之疏导。只是礼部尚书也被牵连其中,还是着大理寺与刑部会审吧,至于程敏振则让他于午门自辩。”说道这里,林墨一叹,“可惜了程敏振……”
京城很大,但是消息却传的很快,很快林墨的旨意便被众人所知晓。
“会审?”郭攸之道,“陛下怎会让刑部和大理寺会审,还容许程敏振自辩,他辩的清一身污名吗?”
“慌什么,便是他从此次弊案中脱身,他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远了,至于你的尚书一职自然是十拿九稳。”
郭攸之乃是工部左侍郎,工部中除了尚书便是这郭侍郎了,恰巧,工部尚书以年老请辞,因而这尚书一职便缺了出来。
郭攸之跑了无数门路,才在内阁中得了一言半语,道是内阁属意于他,只是还未等他做起升官的美梦,林墨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属意于程敏振这个礼部的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