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啊……不演不行吗?”
“不行。”蓝卿脸色依旧淡漠,但是决绝的令人心寒,“我不能让白季知道。在他知道之前,我必须离开。”
“离开?去哪里?”
“那里都一样。”蓝卿说。
对于蓝卿来说,世上只有两处地方,有白季的地方,没白季的地方。
“赵叔,有办法吗?”蓝卿冲着赵叔的方向,微微仰着头,虽然眼中空洞,但是眼中的渴望确实弄得化不开。
“有……”赵叔咬了咬牙,都到这一步了,去疯狂吧,飞蛾不都要扑火吗?
公子就是那只义无反顾的飞蛾,白宫主便是没有灯罩的烛火。
烧吧……
“有办法可以让耳失聪,延后。”赵叔说。
“什么办法?”
“强制逆行内力,封住一些耳朵穴道。”赵叔说道:“但是,逆行内力,筋脉会受挫,疼痛难忍,听人说,犹如剥皮抽筋一般,公子你……”
赵叔想说,公子你受的住吗?但是看到蓝卿的决然神色,赵叔闭上了嘴。
公子,有什么是你受不住的吗?
………………………………………………
“赵叔,你在门外为我把风。”
蓝卿盘膝坐在床上,对赵叔说道。他不愿意老人家看到他一会后的模样,一定很……很让赵叔心中难受。
赵叔点着头,为蓝卿缓缓关上了房门。
房间内,蓝卿将丹田的内力引出,逆行筋脉……
房间外,赵叔不觉来回踱步,寒冬腊月,他头上渗出层层薄汗。
没一会儿,屋内传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声。似乎是疼到撕心裂肺了,却被人捂着嘴不能喊叫出来。
一声声痛苦的闷哼,像锤子一样凿在赵叔心上。
一个时辰之后……
赵叔觉得自己身体都让汗水浸湿的时候,门内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赵叔……”
赵叔立马冲开房门。
屋中……
若是赵叔觉得自己的衣服是让汗水浸湿了,那蓝卿的衣服就是被汗水浆洗过了。
他倒在床上,气息微弱,蓝衣湿透,黑发散乱,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没有半分血丝。
“公子!公子!”赵叔站在床边,甚至不敢去扶蓝卿,生怕自己一碰,此时,这个和跟白瓷一样脆弱的公子就这么碎了,去了……
“您不,不用担心。” 蓝卿倒在床上,双眼盯着虚无,喘着粗气:“我没事。”
“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叔,抹了抹眼睛。手上小心翼翼将蓝卿扶起。
“我给你换身干净衣服。”
“好……”蓝卿的声音有气无力。
赵叔知道蓝卿这是疼得脱力了,若是公子有半分力气,他是不会劳别人为他更衣的。
当然,除了白少宫主……
看着眼前的蓝卿,从一个出尘的翩翩公子变成如今的样子……
赵叔一边为蓝卿换衣服,一边问道:“公子……您为白少宫主做了这么多,可,你想过他的感受吗?或许,他知道后会比你疼上千万倍。”
赵叔意思很简单,为了白少宫主公子,你也该爱惜自己。
“所以,不能让白季知道。”蓝卿一本正经回答。
赵叔:“……”
两人无言。
换好衣服的蓝卿,神色蔫蔫的,刚才内力逆行一周,虽说此时已经没有大碍,但是余疼和脱力还是凶猛的。
赵叔为他盖上被子:“你今天就休息一会儿吧。”
蓝卿点了点头。
就在身体的疼痛慢慢过去,力气也慢慢恢复的时候,蓝卿有些昏昏欲睡了。
也就在这时。
赵叔神色慌张的来了。
“怎么了?”蓝卿坐起身。
“三公子说要见你。”
“关玉城?”
“不错。”
☆、两支黑色的小尖角
昏暗的地牢内。
蓝卿站在阴暗处,赵叔站在他身后。
关玉城抱着一身红衣的姜菱鸳,坐在牢房里,不紧不慢理着姜菱鸳的头发,瞟了蓝卿一眼,缓缓开了口:“关巫是你劫走的吧?”
蓝卿闻言,身体僵硬,不动声色。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为何会怀疑我?”
“其实吧。”关玉城耸了耸肩,“最开始我也没想到你身上,毕竟你跟白季是一条心,按理说,你不会与他做对。”
蓝卿听他继续说下去。
关玉城慢悠悠说道:“前几日,白季的小厮来这里质问我是不是从中作梗,要害死所有人。当时我才知道音山原来有布阵。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你还是关玉宇的时候,时常去音山吧?对音山熟悉,又武功高强能救走关巫。思来想去,好像只有你了,大哥……”
蓝卿不语。
赵叔左右看看,站出来为蓝卿辩解道:“三少爷,仅凭这个您就怀疑公子,太过武断了。”
“武断吗?”关玉城无所谓:“若是我错了,依大哥的性子,早就甩袖走人了。怎么还在这里听我说?”
关玉城挑着眉:“白季现在怀疑这是关巫其他的势力所为,还来旁敲侧击我。可是,关巫有多少势力,别人不清楚,我却是再清楚不过。他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自保都难,莫说自救了。所以……虽然难以置信,但是,绑走关巫的,除了你,我还真想不出他人。”
蓝卿闻言,紧抿着嘴唇,微微皱了皱眉。
关玉城“你不承认也可以,我可以把我的猜想与白少宫主交流一番,他一定会很诧异。”
“我可以现在让你说不出话。”
“哈哈哈!”关玉城仰天大笑,“所以,真是你绑架了关巫?”
“不错。”蓝卿道,“你想如何?”
“不让我告诉白季很简单,我要见关巫。”
“见关巫?”蓝卿声音冰凉:“死的还是活的?”
“活的。”
“关巫身上有什么?让你这么惦记。”蓝卿反将一军。
关玉城有一瞬间似乎被定住了,因为蓝卿的话正中靶心。
“你要见关巫,不仅仅是为了报仇。你又在谋划什么?”
关玉城冷笑一声:“彼此彼此,你不告诉我,我也没必要告诉你,各自达到目的,不就可以交易了?”
“谁说我要与你交易?”蓝卿印在暗影出的脸庞影影绰绰,声音凝着重重寒意:“你现在为人鱼肉,没资格谈交易。”
“是吗?”关玉城不甘示弱,“我派去通知赵叔的下人,你还记得是谁吗?”
蓝卿皱眉。
关玉城有恃无恐,道:“若是我在牢房中稍有不测,他便会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实报告给白季。”
蓝卿不料关玉城这般步步为营,嘴唇紧抿,思索着他所说的交易。
“十天。”蓝卿道:“十天后,我让你见关巫一面。”
“十天太久。”
“十天。”蓝卿分毫不让。
关玉城皱眉。
“若等不及,你大可告诉白季。不过,若是这么坐了,你就永远见不到关巫,连尸体都见不到。”
“十天就十天。”关玉城道,“我为你保守秘密。你让我见关巫。”
“一言为定。”
蓝卿说完,转身离开,赵叔紧跟在他身后。
出了地牢,两人朝住所走去。赵叔慢步跟在蓝卿后面,低声提醒他前面的道路。
不一会儿,两人回来。
赵叔为蓝卿到了一杯热茶,放到他冰凉的手心中。
蓝卿试探着喝了几口,稍稍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三公子他……”赵叔欲言又止。
“关玉城心思缜密,又熟悉这里,他能猜出是我,也属正常。”
“那公子,你真的打算,让他见关巫?”
蓝卿摇头:“初五说过。解蛊需要十天。十天后,关巫不能活。”
“那三公子哪边?”
“他说要见活的关巫,又没说是活蹦乱跳的关巫,我给关巫留最后一口气,让他远远看看便是。”
赵叔:“……”
“怎么了?”蓝卿听不见赵叔回应,歪头问道。
“没事,没事。”赵叔干笑两声。
公子……我怎么觉得你头上长了两支黑色的小尖角呢?
☆、建一所凉亭好不好?
蓝卿这边,相安无事地渡过了五天。
而白季和暗卫这边,却是起早贪黑熬了五天。
暗卫几乎将城中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半点关巫的踪迹。
他们哪能想到,关巫就在眼皮子底下的一间不起眼的民居内,而他们找的劫持者就是内部人员……
蓝卿依然是白昼静修。到了夜间,白季回来,两人便会相处一室。
吹灭烛火,脱鞋上1床……也不一定要翻云覆雨,有时蓝卿就这么与白季肩并肩躺着,白季把他微凉的双手揣进怀中,两人在一片漆黑中天南海北说着。
更多的时候是白季说,蓝卿就安静听着。他能听上一夜,直到白季自己困了沉沉睡去。
今晚的蓝卿与往常一样,嘴角轻扬,听着白季说着。
可是白季的口气却不如之前轻快,甚至有些沉重,他搂紧了蓝卿的肩膀:“蓝卿……你知道吗?我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