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楚老太爷做主,将三房的院子收拾了出来当做新房。
嫁妆晒完便要准备入库,不过嫁妆是女子私产,不会入到总库房里,对于这一点,即使顾诚之是男子也不会改变。在三房的院中另外设个库房,把嫁妆全部抬进去,关门落锁钥匙带回顾家交到顾诚之的手里,以后也由他自己打理。
到此,抬嫁算是全部完成了,接下来便要等到迎亲之日。
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婚前两日顾家照例来铺陈新房。顾诚之肯定不会脑抽的去绣棉被枕头,而顾家也不见得会给他准备。
三房院中的正房里,原本的一张空床现在已经铺好了被褥枕头,一床绣着吉祥如意的大红色锦被正铺在上头,就连帐幔都绣着一帆风顺、步步高升。
楚家的丫鬟婆子看到这全套的家伙事儿,连忙问顾家来铺陈的人,最后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送走了顾家的下人,丫鬟婆子连忙回去通知自家主子。
而听完下人说的话,楚家主子们的脸都快要木习惯了。
顾家是没有准备铺陈用的东西,可架不住皇上愿意管啊,铺陈的前一天宫中就送了全套的东西到顾家,说是时间紧迫怕顾家准备得太仓促,所以皇后直接让内务府把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了出来,只等铺陈当天使用。
听着下人们描述铺陈的东西怎样怎样的好,楚家人心里苦笑:宫里出来的东西,而且还是上头盯着做出来的东西,谁敢让它不好。
反正楚家也算是看出来了,皇上这是要给顾诚之当娘家人呀,顾家怕是真的被厌弃了。
转眼到了迎亲当天,顾诚之起了个大早,倒不是说他有多期待,而是天还没亮就有人闯进了他的房间。
在边关打了几年的仗,警惕性绝非常人所能比拟,在院中进来人之时,顾诚之便醒了过来。见那几个女人闯进他的房间还对着他的屋子指手画脚,他二话没说就把人都扔了出去。
最后还是顾大老爷颤颤巍巍的劝说才让顾诚之把人都放了进来。
而那些女人也是老实了许多,小心翼翼的提着建议,轻手轻脚得生怕再被人给丢出去。
折腾了一个早上,顾诚之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他一直忍耐着,可总有人在挑战着他的神经。
当一个婆子问嫁衣在哪里时,顾诚之再也忍不下去了,他起身回手就抽出了一把宝剑,把剑抵在那婆子的脖子上,冷冷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个婆子双腿发软,可脖子上的宝剑还在凉飕飕的刷着存在感,她想晕但又怕晕了会直接摔到剑刃上。被顾诚之寒冰一般的目光注视着,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是不停的说道:“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说!”
把剑收回来后,顾诚之又冷笑着问其他人:“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其他人连连摇头,还能说什么,这位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主儿!想想也是,她们将一个男人当女子折腾,不发火才怪!这位可是在边关坐到了将军的位置,肯定是杀过人的!
看着顾诚之手中的宝剑,婆子们都忍不住的咽了下口水,她们还是再老实点吧。
搞定了屋里的婆子们,顾诚之也算是清净了一会儿,他看了看天色,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进了内室。皇上赏赐东西那天还真的赐了一件新郎礼服,大红色的吉服穿在身上十分贴合。
看着镜中的自己,顾诚之却觉得很可笑。他穿着新郎吉服,却不是要娶妻而是要嫁人,不过是多了一层遮羞布而已,总算没有把面子全部丢到地上。
顾诚之最后又看了一眼这个房间,以后这里便不再属于他。
“三爷,迎亲的人到了……”门外的人不得不提醒着,再晚就要错过吉时了。
顾诚之出了内室便站在房中,有婆子想要提醒他应该坐下等才对,可旁边的人连忙拉住了她。开玩笑,那把剑可还在顾诚之手上握着呢。
鞭炮声响个不停,脚步声也渐渐接近,喜娘在旁边高声喊着,而顾诚之见到楚君逸走进院中。
今日的楚君逸也是一身大红色新郎吉服,这红色冲淡了他身上的那股子淡然,就像是将他拖到凡尘中转了一圈,让他带上了些许烟火气息。
而进到院中的楚君逸也看到了站在屋中的顾诚之,他漠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就好似这些与他都没有关系。
这身红色吉服穿在顾诚之的身上十分合适,英气逼人得有些移不开眼,他就这样冷眼看着楚君逸过来迎亲,眼中看不出一点情绪。
走到顾诚之的面前时,楚君逸发现自己足足矮了他一头,心中暗叹,随后躬身行了一礼,口中也道了一声:“有礼了。”
顾诚之冷眼看着他,等到楚君逸行礼过后才道:“走吧。”说完便大跨步的走了出去。
看着顾诚之抬脚就走,楚君逸只得无奈跟上。
先是拜别了父母的牌位,然后又去正房和顾老太太辞别,之后两人便穿过一道道门走出了顾府。
迎亲的队伍都等在外面,见新人出来鞭炮声再起。
没有花轿,只有两匹高头大马在顾府门口等着,顾诚之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而楚君逸则是有些苦逼的看了他一眼,这骑马他还是这几天刚学的。
等到两人都坐到了马上,队伍也要开始绕着城走上一圈,这婚事本就是做给老天看的,自从那日下过大雨,百姓对这桩婚事可挡天灾是深信不疑。
在将要转弯的时候,顾诚之偏头看了顾家一眼,从此以后他在不算是顾家的人了。
卷二
第15章 拜堂
城中的百姓都站在道路两旁观看,并且自发的维持着秩序,这桩婚事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可不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出岔子。
队伍行进的并不快,楚君逸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按这个速度走下去,肯定不能在吉时前回到楚家。叫来了队伍的领头人,与他说了一下时间的问题,行进的速度也快了一些。
绕了大半个京城,队伍终于是往楚家的方向去了,楚君逸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
能快些回楚家就好,周围百姓的目光让他很不自在,其中还有一些是带着恶意的。不管这桩婚事的理由有多么的合理,可在外人面前这仍然是离经叛道。
会感到不舒服的可不只是楚君逸一个人,顾诚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楚君逸是天生对这类情绪比较敏感,而顾诚之纯粹是在边关练就出来的,在边关打仗若是感觉迟钝那早就死了。
无数的目光落到顾诚之的身上,让他有种芒刺在背如坐针毡之感,可他的面容沉静,没有一点不甘屈辱之色。
楚君逸时不时的会看上一眼,心里也是感叹:顾诚之这忍功真是绝了。
他们还是赶在了吉时前回到楚家,可剩余的时间也是不多了,队伍里面没有花轿,所以新郎踢轿门之类的事情全都不用做。
到了济安侯府的正门,两人一齐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衣摆后便抬步往里面走去。
男子娶妻时,花轿要从正门抬进去,这是正室应该享有的权利。可顾诚之没有坐花轿,他是与楚君逸一起从正门走进去的。
仪门前等着的人急得直转圈,看到他们两人一起走来,先是一愣,随后也不管这么多了。将红绸一人一端的塞到了他们手里,然后直接将人引到了已经准备好的礼堂中。
礼堂中喜娘司仪一应俱全,父母席上没有坐人,只是摆了两个牌位,楚君逸父母的牌位。
看着面前的牌位,楚君逸的眼中划过一丝黯然。
司仪用最快的速度将拜堂的程序都走了一遍,接下来就是送入洞房了。
按着正常的程序应该是喜娘把新娘子扶到洞房里,可是喜娘看着人高马大的顾诚之有些不知该不该上手扶着。
顾诚之看了喜娘一眼,见她还愣在那里,便瞥了一眼楚君逸,示意他去带路。
接收到并弄懂了顾诚之的眼神后,楚君逸有些无语,这是把他当小丫头了吗还头前带路呢?!
虽然是这样想着,可楚君逸还是走在了前头。
进到新房后就该要坐床了,因为省了掀盖头这一步,两个人一起坐到了床上。这一坐下就发现床上还放着东西,应该是把斧子,坐斧作福,大概是想要讨个好彩头。
新房中坐着四位少妇和两位未出嫁的姑娘,顾诚之扫过一眼,大概也猜出是楚家的几位奶奶和未出阁的小姐。
楚家现在只有四位爷成了亲,其中楚大爷和楚二爷是大房嫡子,楚三爷是二房嫡子,而楚四爷则是大房庶子。
楚大爷成亲几年,可膝下一直没有孩子,之后的几位爷成亲后也是一样,婚后几年屋里连个怀孕的人都没有。
楚家的长辈也坐不住了,求佛问道拜了个遍,最后求到了钦天监的头上。就这样,钦天监拿到楚家所有人的八字后开始卜算,最后算出是楚君逸妨碍到了楚家的子嗣。
而这件事不知是被谁给捅了出去,楚君逸的八字也在京中流传开来。
若是家中一个人子嗣艰难还算好说,可楚家是成亲后的几位爷都没有孩子,这件事情也就闹大了。那段时间京中家家户户都去钦天监卜卦,生怕自己家中也出了这么一个灾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