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也爬上之前的那辆马车,不过他掀开车帘后愣了一下。原本还整洁干净的车厢里短短一个中午过去,就倒处铺满了废纸,李平一手拿剪刀一手拿着一张纸,神情十分认真专注。
“咔嚓咔嚓。”剪刀声响起,碎纸跟着悉悉索索落下。
李平正在剪一个骑着马射弯弓的图形,见到苏合进来,恼怒道,“都怪你,你一进来我就剪坏了。”骑在马上的人还没来得急剪,但是那匹马被他剪得异常肥胖,而且四肢短小,真怀疑如果是真实存在的马能跑得起来吗?
苏合默默地把视线移到散了一车厢的碎纸屑上。
李平脸更红了,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一翘一翘的,“这匹马我本来能剪好的。”
苏合歪头道,“你在剪窗花?”
李平怒道,“我在学做皮影。”
苏合困惑道,“皮影是用刀刻的吧?”
李平垂下肩道,“我当然知道,只是一时没有刀具和皮子来练习,我手痒就想用纸先来练习,反正剪出来的外观上和皮影是差不多的。”
“哦。”苏合拖着长长音,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是想创造一种新戏法,叫剪纸戏什么的。”
“……”李平偷偷的把那纸“胖老虎”藏到身后。
苏合扫开纸屑,空出一个能坐的地方,他坐下后看着李平认真建议道,“你不适合演皮影戏,真的。”
李平却不认同道,“一件事从开始不熟到后来总会熟练的,只要有毅力就行。”他旁边预备着一叠厚厚的纸,他拿起一张又咔嚓咔嚓起来。
毅力?苏合想起李平模仿得惟妙惟俏的口技。口技难练,他能练出来也的确要有执着的毅力。
“口技动的是嘴巴,可皮影却需要手活好,这两样是不一样的。”苏合那叠厚厚的纸里拿过一张,把它折成小小的四方形。没有问李平要剪刀,而是直接伸手撕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李平疑惑地看着。
“皮影就胜在复杂的刀工,和精美的图案上。就刀工来说练成需要十年功底,更别说还要描绘上色,你确定你会画画?手笨是不行的。”苏合边说,边双臂往旁边展开,指间拉出一排长长的小人,手拉着手,圆圆的脸上还有三片月牙,弯眼弯嘴地笑着。
李平把手里的纸拿过去比了比,惊奇道,“怎么比这张纸还长?还有这个脸这么小,笑脸你是怎么搞上去的?”
苏合得意地扬眉。师门生活太过单调,他十分喜欢这种繁杂有趣的东西。
李平啧啧称赞,问道,“你擅长剪纸?”
苏合明白他是问他的职业,但这份职业现在给他带来想像不到的麻烦,撇撇嘴道,“我是做糖人的。”
李平惊讶,“那你怎么剪纸也这么好?”
“那是因为这两个都一样,需要手指灵活。”苏合认真道,“你的口技使得你舌头很灵活,但常年不动手,手上力道已经变得很笨拙了,我劝你考虑换一个发展,或者找个搭档配合一下。”
李平看着苏合的目光突然变得灼热起来。
……
“不行。”苏合立刻拒绝。心里想着自己可是随时准备着逃跑的,能不能和他一起到京城都很难说。
车队赶了半天的路,在太阳西斜之前,终于到达目的地。
长长的一百多人的队伍狂奔而来,在山脚骤然停下,阵势十分骇然。
这是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山头不高,但苍翠茂密,树叶间偶有鸟鸣传来,赏心悦耳。旁边一条溪水淌过,清澈可见其中小鱼悠游。
入目所见的景色,苏合第一个想法就是——真是个闲居的好地方。
☆、12第十二章未果
这地也的确有人居住,就在附近落着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
院里种满了各种花草,现在正直百花齐放的季节,那些花开的万紫千红,使得简单的小院子别有一番风味。
屋中的人被马蹄踏来的声音吸引,缓缓打开紧闭的木门。出来的是一名年约二十的白衣公子,顶冠束发,长得十分秀气。
“各位远道而来所谓何事?”白衣公子弱弱地问道。
苏合从声音听出那人身体虚弱,才发现他为了掩盖脸上的病态竟然涂脂抹粉。
顾天钺从第一眼看去就皱起眉头,如此病弱之人,哪像当日冲他得意叫嚣的人?
尽管心里已经否认,但他还是走到了那扇门前,负手而立,打量着面前的青年,“听闻令师松石先生学富五车,乃当地名士?”
青年愣了愣,随之道,“是的。你是来找家师的?很可惜家师出门远游去了。”
“嗯……”顾天钺沉吟道。
跟随顾天钺左右的顾非墨很了解自己家王爷的脾性,这样的举动代表他已经不想多说了。但此行目的还未达到,所以只能由他带问,“松石先生名下有一弟子,乃此地陈家长子,不知是否在此?”
青年又愣了愣,这次道,“在下就是,你们找我何事?我与几位应该李素不相识。”
顾非墨微笑道,“旁边这位是我家主人,我等听闻陈公子才名不下于令师,今日特来拜会。”
听闻,青年信手一笑,看来这类事情也是屡见不鲜。他打量了下顾天钺和顾非墨的衣着,发现主人气宇轩昂,就连随从也是衣着不凡。这些人他从没见未,定是来自远方。他想了想最近来到此地的贵客,身份最高贵的就是朝中的那人了,关于他的消息很少,对于他来到此地的传闻有些人以为只是道听途说。但青年今日一见却觉得有十分大的可能,眼神不由流露一分献媚,“小生不才,不敢尊驾……呃?”
青年话未说完,顾天钺便拂袖而去,带着一身厉气,快步走上马车。
还留在原地的顾非墨很尴尬,向青年拱手道,“很抱歉,看来我家主人失望之极,打扰公子多有不便。”
“请等一等。”
青年往前走了几步,而顾非墨离开的脚步毫不犹豫。
回到车上的顾天钺并不是没有留意外面的情况,透过车窗能确认顾非墨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他扬声高喝,“启程。”
声音中压仰的怒气谁都听出来了,护卫们不敢有一丝怠慢,立刻策马而行。
马车里,两名婢女小心翼翼地给顾天钺端茶扇风,无不担忧地望着他。
顾天钺一概不理,闭起眼睛,很快,有一双轻揉的手覆上他的额头。可是柔软的触感被抛到九霄云外,脑中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来。
他在朱雀镇多留了五天。在这五天里,派人调查出席桃花宴的名士,未果。派人寻找当地名儒以及其门下弟子,最符合条件的就是今日所见之人,他不稀背道而驰,只是,仍是未果。
想到这里,顾天钺眉头拧得更深了。
吓得婢女花容失色,双手停在额头上,不知是继续揉下去,还是不揉下去……
车队没有在此地多作停留,苏合连地都没下,马车又重新颠簸起来。
苏合趴在车窗上,思起刚才顾天钺的举动,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你在看什么?车外有什么难看的?眉头都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李平还有研究他的皮影戏,想请教苏合,抬头便是这么一幕。
“在想我的家当。”苏合甩甩头,不再多想。他马上就到家了,收拾了家当赶紧逃跑才是要紧的。
返回朱雀镇需要一日的路程,所以当天车队在树林里过的夜。
苏合和李平二人在马车里将就了一晚上,不得不说,马车还挺舒服的,睡了一觉起来的苏合没有腰酸也没有背痛。可是由于睡在陌生的地方,苏合很早就醒了。
醒来时天空才蒙蒙亮,周围静悄悄的,所有人还在沉睡之中。
树林里围绕着薄薄的雾气,晨缕扬扬洒洒的照射过来,却被雾气遮挡,只露出了几丝细光。
苏合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久没有呼吸到带着树叶味道的潮湿空气了,让他怀念起住在山里的日子。
一只青色的小东西停在马车顶上,看到苏合出来,跳了两下。
苏合听到“咚咚”的声音转过头去,就看到一只绿豆大小的黑眼睛对着自己一眨一眨,苏合不由微笑起来。
在车顶上跳的,是一只通体绿色的鸟儿,不带一线杂色。嘴尖和爪子橙黄而尖锐,很早之前苏合可以领教过那尖嘴的威力。
苏合伸出手指,它跳到他的手指上,苏合逗弄两下,道,“终于找到我了?”
它绿豆般的黑珠子看着苏合。
苏合耸肩道,“看着我也没用,我身上一点吃的也没有。自己去找吧,注意安全。”
虽然它是只灵鸟,但奈何现在体型太小,停在树上一不留神就会被蛇当时食物。
“叽叽。”青鸟低声叫了叫,展开翅膀飞上天空。
接着没多久,人们66继继的醒了,寂静的树林开始热闹起来。
苏合被分到一块干饼做为早饭。拿着干巴巴的饼,苏合发现才离开一天,他就想念朱雀镇了,特别是永远摆摊在王大爷斜对面卖葱油饼的。
“赶路途中随便点吃吧,等到了镇就有好吃好喝的。”李平用水泡着干饼,边吃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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