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珠儿 (老草吃嫩牛)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老草吃嫩牛
- 入库:04.09
顾家的崽子,长相都是出众的,这二人还有一个县侯至今未娶,本人又长的一派风流,粉面桃花一般的模样。在这一点上,京中崇拜英雄的少女们,当然把顾茂丙当成了理想的梦中情人,再加上顾茂丙这家伙十分会装,对外冷的不得了,要多装,就有多装,要有多男人,就有多男人!因此上凭空的他就多了许多男性丙粉。
这二人归家之后,顾岩自是大摆筵席,拄着他的龙头拐杖在家里得意洋洋的四处炫耀,以前先帝在的时候,顾家被压迫已久,什么都不敢炫耀,如今顾家炫耀的理直气壮。那年,顾岩七十大寿,今上爱惜,便赏了他一根上好的龙头拐杖,自出得了这根拐,顾岩便是没瘸也用上了。
如今他在弟弟那里学了个乖,便只管武事,凭着别人在朝上如何折腾,他根本不多说一个字儿,想不到就因为这个,他在朝上社会地位反倒升上来了,人缘也好了很多,没有利益冲突,大家都爱敬他一尺。去岁他官升太尉,因此这辈子所有的心思便都放下了。
这日摆宴顾昭去阿兄那里略吃了几杯,回来的时候有些熏熏然的,他才一进家门,却有人禀告说是他侄孙儿,顾允清也跟了来。
顾昭摆手叫人带他进来。片刻,顾允净人未到,香气却先到了。待他人一进来,见到顾昭歪在椅子上,一条腿半盘着,一条腿荡荡着,正拿着一卷《如意记》看的神魂颠倒。
顾允净整理了一下衣冠忙施礼道:“请小叔爷爷安。”
顾昭将手里的书卷了,放在手里拍了几下,依旧是那副懒样儿,他看着穿着一身儒装,浑身沾着名士味道的允净笑道:“今儿奇了,你也舍得登你叔爷爷我的门儿?我这里没有鲜花供你采蜜,却也没有那锦绣藏胸腹的才子于你说古论今。”
顾允净连忙告罪:“侄孙怎敢,只是学里一直忙,这不是才下了场。又被安排了新衙门,侄孙如今是新人,心中自然惶恐,生怕长官训斥。叔爷莫怪,这不是,这几日衙里扩建,也宽泛了些,侄孙这就赶紧来了。”
顾昭点点他道:“你这张八哥嘴巴,越发的会说了……呵,那芳魁苑的酒好吃么?”
顾允净顿时脸色涨红,喃喃的告罪。
顾昭才不与他计较,正要再说几句,门外却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屋内布帘子一掀,顾茂丙气哼哼的进了屋子,一屁股坐在顾昭的下首道:“小叔!借我个院子住几日!”
顾允净忙上去给叔叔施礼,顾茂丙斜眼看了一眼他,摆摆手,并不想与他多说。
顾昭坐起,懒洋洋的伸伸腰,站起左右活动了一下大跨道:“嗯,你又如何了,可是你哥哥又烦你?”
顾茂丙不愿意说长兄坏话,便道:“那吴江陈家门高千尺,小侄攀附不上,说叔叔有事安排,就来了。”
顾昭点点头,好脾气的过去摸摸他的脑袋,笑道:“你自己去随便挑一处住下便是,正巧了,前几日他们送了一些细米,我记得你也爱吃几口,晚上叫他们给你做。”
“嗯。”顾茂丙应了,也不看顾允净,转身离开屋子,自去寻住处去了。
顾茂丙在顾昭这里,社会地位向来不同,自然是他想住在哪里,那底下也没人敢阻,任他挑!
顾允净有些尴尬,他与家中的叔叔,叔爷,兄弟都不亲厚,别人是早早就去了军营习修,独他一人在国子学算是完成了全部学业,他的成绩自然是好的,评价也都是上等。这事儿,要是在旁个人家,那是要摆酒开戏大肆宣扬才是。可惜……他家人都不爱这个,因此就无一人为他操持。
若是爷爷在就好了,他爷爷最喜欢读书的孩子。
顾昭看顾允净闷闷的坐在一边,心里略有些软了,便笑着问他:“允净可是遇到了为难的事情?”
顾允净憋了半天,才带着一丝羞涩道:“二月就从国子学出来了,这几月一直吃学友的酒。昨日他们闹的不成,非要侄孙摆酒。若是在北边也好说,只是如今侄孙住在伯爷爷家……就有些不太便宜。”
顾昭点点头,自己的老哥哥的脾性他自然清楚,那最是烦躁读书人。偏偏这些读书的聚在一起,没事便好,随意吃几杯之后便会癫狂起来,或嚎或写,闹得不亦乐乎。
允净如今出了学,也该由家中长辈为他操办一番,请下座师啊,请请一起的学友啊,都是常理。哎,终归,还是为难这孩子了。想来,这孩子也是想找回几份面子,不敢在伯爷爷家请酒,便只能翻身找自己这个小叔爷爷来了,这孩子许是想自己花钱撑面子呢。
想到这里“我当是什么为难事儿呢,我那东边曲水尽头有个院子,叫莲苑,这个月那里的荷花开得正娇,景色还是能看的。你明日只管去下帖子,咱家中小班小戏素日也都是闲着,前几日我还听说拍了新戏呢。
你去要一份牌单子,若有想听的就填上去。我明儿叫细仔安排了,你只管带人来便是。家里南货不少,今年还有新来的鲜货,陈年的果酒,都是现成的。你吩咐下去,十桌八桌的都能给你整出来,保证里子面子都有你的。”
顾允净大喜,连忙站起感激。
顾昭又道:“给座师的礼可备下了?”
顾允净道:“去岁家里就送来了,都是现成这边没有的土仪,虽不值几个,还算雅致。”
顾昭点点头道:“如此就好,前几日我得了一些好墨,还有其叶家今年出的新纸,明日我叫人装了你拿去好送人。如今你也不小了,来来去去的关系自己要心中有数,若有事情别瞒着,打发人跟我奶哥毕管家说就是。你爷爷,爹爹如今也不在身边,你也没人管束,那些花坊还是少去几次才好。”
顾允净比顾昭大了好几岁,如今却被当成没断奶的娃娃一般,便是如此,他也只能乖乖站着听训。
安排好侄子侄孙,顾昭就将事情丢到一边,觉得没多大的事情,可是,世事难料,第二日,报应便来了。
今日休沐,阿润不用早朝原本想睡个舒畅的,顾昭也怜惜他素日辛苦,早就吩咐了不许人打搅,因此,这天巳时正刻他二人还在被窝里发梦。正睡得香甜间,忽然一阵鼓乐梆子声呼啦啦的从右边的小院子传来。
“啊!!!!!”顾昭猛的坐起,吓了一跳。
他坐起后看下身边正赖枕头的阿润,忙捂了下嘴巴,将被子往上拉了一下,撩开床帘对外面低声问:“怎么回事?!”
门外值班的内宦忙进来跪下回禀:“爷,是那边的二爷在开嗓子。”
顾昭生气,便问道:“他怎么住到这边来了?”
内宦欲哭无泪:“爷,不是您说的吗,叫二爷随意挑。”
轻轻的伸出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顾昭坐起趿拉了鞋子,披了衣裳小跑着往外面奔,如今他这院子是里外锁着的,因告知了奶哥不许人打搅,那外面也就没开锁。
顾昭在院子站着,指挥细仔去扛了梯子架在墙上,他三两下便攀爬了上去,隔着墙头往那边一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那边的小院里,亭台当中坐着四五位女娘,手里拿着牙板,拿着鼓琴弹得正销魂。那顾茂丙穿着一身娇艳的衣裳,手里接了两条水袖正在那边依依呀呀的吊嗓子。
妈的吊嗓子就吊嗓子,大清早的他还在脸上涂粉……
“……岂不闻,并蹄生爱枝。奴怎肯旁边瑶袅?银瓶插花萼,金盆种七情,奴着绛纱绢,懒装翠盘盛,风略羽衣轻,莲步升蓬瀛……”
顾茂丙唱的正过瘾,忽然耳边传来一声炸的。
“顾饼子!!!!!!!你有病!!!!!”
院子里顿时一片安静。
顾茂丙水袖一收,扭头看那便,哎?七叔叔大早上怎么爬墙了?
“七叔早!”顾饼子脸皮颇厚,早就铜墙铁壁,根本不在乎。
顾昭攀着院墙头指着他骂:“你怎么在这里?挑那里不好,你来碍我的眼!”
顾饼子杏眼一挑,双手懒懒的翘着花指叉腰道:“这边有戏台!”
顾昭气愤:“有戏台的的园子又不是这一处!”
顾饼子一仰头:“这边景致好,正与小侄新戏相符。”
顾昭郁闷了,趴在墙头低低嚎了几句骂道:“老子欠你们的。”骂完抬头继续训他:“我不管,你不许住这里。”
“昨儿叔叔又没说,如今又要冤枉奴!”
叔侄吵了半天,顾昭总算将顾茂丙骂走,这才攀着梯子下去,他进了屋子,却看到阿润早就坐起,坐在床边,他脚下值班的内宦正给他套布袜,穿鞋子。
“都是我的错,带累你了,哎,不成你再睡会?”顾昭忙过去巴结。
内宦站起来,躬身悄悄退下。
阿润笑笑,不在意的说:“如何还睡得着,今日倒是颇有收获,想不到朕的建义大将军还有这一面,恩,长见识了!”
顾昭羞愧,往床上一趴道:“家丑不可外扬,知道不。”
阿润一笑,站起来到一边取了铜盆里的水,草草的在脸上扬了两把,顺手取了布巾随便一抹,便了事了。
顾昭坐起看着他笑骂:“你那是脸,不是屁股,要见人的,这也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