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裴二公子也是倒霉,娶谁不好偏偏在画像里头选择了兰府的兰公子,到时候哪怕是撕破了脸,那裴二公子就算想逃也是没办法逃开的。
常秀在那里替裴清泓惋惜了一把,茶水就差点溢出来。太叔澜正把面具摘下来准备换上兰珉的衣服,见他出神,轻飘飘地就掠过来一眼。
还没等他问出口,常秀连忙帮他过去整好有点歪的领子,絮絮叨叨又念了两句:“奴才刚刚想,主子这来回奔波实在是累的慌,也不知道那裴府的下人会不会奴大欺主,还有那什么劳子的荣欣郡主,奴才听说也不是什么善茬。”
太叔澜把自己衣袖抬起来让对方把褶皱抚平,对他这话却是不信的:“你刚刚真的在想这些?”
“天地可鉴哪陛下!奴才可心里就只有你一个,自然时时刻刻都是操心您的安危的,哪敢想些别的东西!”常秀冷汗直冒,语气哀切下来,话语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他可不敢让自家主子知道自己刚刚在想些什么东西,敢惦记太上皇东西的从来都没有好下场,不管是死去的元武帝,当初气势嚣张的李嬷嬷,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即使他对那位裴二公子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难免自己心思诡谲的主子会不会把事情往糟糕的方面联想。
等常秀把衣袖都整理的完美,太叔澜又重新把胳膊放下来,似笑非笑地开口:“我也没说你对孤的一分心是假的,你这么害怕做什么,行了就下去吧,这宫里还有位太上皇等着你伺候呢。”
常秀喏了一句,恭恭敬敬地又退了下去,他对待真假的太上皇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因为太叔澜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也不会允许他在知晓的情况下还对一个假货恭敬如斯。
太叔澜会养成这个奇怪的性子和他的经历是脱不了干系的。在位的时候已经有很多让他不爽的存在了,等他从皇位上退下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他死,盼着他身边最好到死连女人的毛也没有一根,偏偏因为他接受不了那些女人,做出来的事情还如了这些人的意。
模样俊美的男人从眼神陡然阴郁起来,他让这些人开心了这么多年,总得做些事情让他们不高兴一些才是。
在回去的路上太叔澜皱着眉又想起裴清泓来,对他来说,温情这种东西无异于毒药,他在自己的娘亲身上验证了这一点,对他而言亲情抑或者是爱情都是非常多余的东西。
以太叔澜这个身份或者的时候,枕边人随时都可能变成蛰伏的杀手,所以即使是坐上皇位的那两年,他的后宫也没添进任何女人或者男人。但兰珉不一样,尽管兰珉无权无势也没有父母疼爱,但他却可以拥有很多的东西。比如一份真挚的友情,比如和一个男人的相濡以沫的爱情。
可偏偏他骨子里终究还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亲情爱情都可以为了权势或者金钱反目,所谓的得到也是建立在没有足够诱惑的前提下。可裴清泓却又是不一样的,对方的野心他看的很清楚,对方的家世和能耐也摆在那,至少裴清泓对兰珉,除了感情别无所求。
太叔澜的眉头紧锁又松开,手指不自觉得搁在自己的唇瓣上,上头仿佛还停留着之前的温润的触感。
等换回兰珉的身份,他还是没有把关于裴清泓的一团乱麻给扯开,索性搁在那里不去想那么多。这边热心的十九已经滔滔不绝的把裴府的上下情况都介绍了个遍,根本没有发现跟在自己后头的男人实际上已经换了两次人。
等到他说的口干舌燥,兰珉才喊了停:“麻烦你了,这些我都记住了,沐之他应该也差不多出来了。”
十九看了看太阳的方向:“啊,我都忘了时间了,这会是晚膳的时间,那我陪郎君您过去,等我去把少爷叫出来。”
“你自己先过去吧,我认得路。”在宫里那会时间他就把影卫弄出来的裴府的地形图都看了两遍,算不是特别熟知,但也不至于走错路。
十九犹豫了一下:“那好吧,小的就先去找少爷了。要是您找不着路,就待在原地,也可以向府里其他下人问路,我会马上回来找您的。”
一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十九就匆匆忙忙的走掉了,兰珉则是一个人慢慢走,好好熟悉路线。等到用膳的时候,裴清泓自然是坐在他的手边。
等到用完晚膳对方沐浴的时候,兰珉突然就想起来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当初下嫁他确实有冲动的成分在里头,有些事情也就没有完全的考虑清楚。在加上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刚进裴府到现在的心态就已经可以说有了很大的改变、新婚燕尔,他们晚上总归的经常待在一块,裴清泓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没道理放着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抱跑到青楼里夜夜风流的,但长期下药是肯定不可以的。
裴清泓个人不喜欢用提神的香料,之前喜服上的熏香也被洗掉了,他出宫的时候也没有带迷药在身上,所以他今儿个晚上,到底应该怎么办?
第12章 心生怀疑
兰珉这边还没有想好对策,裴清泓就已经沐浴完出来。在裴清泓步步走过来的时候,兰珉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下了决定若是对方扑上来就直接用手刃把人劈昏,至于后续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处置。
但裴清泓只是一边擦着头发然后错开他坐到了床上,见他不动还催了一句:“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快点去洗浴吧,今儿个咱们得早点睡。”
兰珉哦了一句,把化作手刃的手掌重新翻下来搁在自己身侧,眼神深深的看着裴清泓,一步一回头地往屏风后头走过去。
等到屏风后头的水声哗啦啦的想起,裴清泓这才搁下手里的书,眼神复杂的看着用作遮挡的屏风。
按理说,大婚三日的婚假。他应该是抱着自己的新夫人夜夜笙歌才是,但大婚当日的印象却让他有些提不起兴致。看着兰珉的时候,他有过试图回想那天的影像,但始终的朦胧而迷茫的春梦。
如果是自己喝醉了酒,动作那肯定是比较粗鲁的,但兰珉却没有一点身体不适的模样,表现得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他不觉得自己这个新夫人除了满肚子酸墨水就一无是处,对方在书画方面的才学足以让他受到世人的追捧,凭着那些字画,对方也可以一辈子吃穿不愁衣食无忧。而且兰珉也并不迂腐,而是个真真有真才实学的书生,按照对方的年纪,如果早早的考取了功名,入朝为官,也轮不到他去求娶。
可偏偏兰珉满肚子诗书学问,却从未和其他读书人一样动过入仕的念头,而是在那小院落里偏安一隅,做起来这闹市里的一个小隐士。
大部分隐士都是在不能施展自己的抱负后才隐居山野或者闹市之中,兰珉却是连科举都没有想去考过。裴家调查的资料显示对方喜欢诗书画画,学识也可以说的上是才富五车,身边的可以用的钱财虽然不多,但去参加科考的钱也还是有的。
兰府对待这个孩子的态度虽然冷漠,但吃穿用度一点也没比其他公子小姐差,每个月的例银拨下来,按照兰珉花钱的速度,即使是不去问账房支银子,考试的钱财也是有的。
兰府是书香门第很少有人入仕是没错,但家里的男丁大部分都是有功名在身的,有些不入仕是因为没有那个能耐,另一些人不愿意也多是做了教书育人的事情,或者是做了个小县官觉得官场污浊之地不适合自己又退出来。
只有兰珉一个,在府中同辈一次又一次的坚持参加春闱秋闱也完全无动于衷。裴清泓正式入仕到现在都过了六年,更别提之前参加的童试乡试。兰珉还比他大了三岁,这些考试竟然是一个都没参加过,对他这个身份的人来说,本来就有些异常。
只是当初裴府只调查他家世是否清白,没有和不该牵扯的人牵扯上问题,兰珉个人的本性也没有去长时间观察了解。
裴清泓把书搁在边上,只要对裴家没有什么危害,兰珉性子的问题他可以慢慢去了解,反正人他都娶进来了,不做出什么极品的事情,不是完全纯然的小白兔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要是彻底纯白,带出去的话还容易受欺负。
如果兰珉的性格真的有问题,那对方对这门婚事应该就像他猜测的那样并不是这两日明面上表现得那么接受。他和对方有肢体接触的时候能够很自然而然的感觉到对方的僵硬,而那个突袭的亲吻对方表现出来的震惊程度也让他怀疑大婚当天晚上两个人根本没有发生更进一步的关系。
看兰珉第二日那一点也不怪异的走路姿态,他可不信自己那晚上是直接提枪上阵一点安抚前戏也没有做。
心里既生疑窦,裴清泓也就暂时没有要动对方的心思,不管怎么样,他准备先观察一阵子再说。
兰珉洗浴就用了小半个时辰,等到他从屏风后头出来,裴清泓已经闭着眼睛歇息了。他盯着对方的俊颜好一小会,心里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裴清泓原本是习惯睡在里头,不过等他进裴家之后就把位置挪到了外头,要是遭了歹徒,睡在外头的人显然更加容易遭殃,裴清泓这摆出的俨然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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