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容姐儿有知识。”旁人都吃吃地笑道。
那容姐儿更是得意,道:“这些欲拒还迎的本事瞒得了别人,哪里能瞒得了我容姐儿,这皇上天天来,她要死要活,要是皇上有一日不来了,她那要死要活才是真的呢。”
曾楚瑜听到这里,看了一眼青湘,青湘立即心领神会,冷冷地道:“开门。”
“谁啊?”
“别又是什么东西叫咱娘娘给砸了吧。”屋里头人笑着把门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二八女子,那女子长得芙蓉花面,倒是蛮有几分姿色。
曾楚瑜一眼便识得这人必定是容姐儿,宫里头大凡有一些姿色的女子,都不免有几分痴心妄想,日子长了,也更容易对有位份的妃子们心存怨恨,私底下的言词最是刻薄。
那容姐儿见一个皇服的女子站于自己的眼前,冷冷地看着自己,起先还是一愣,但下一刻便猛然惊醒,吓得魂不附体,直接跪倒在地,哆嗦着道:“娘娘饶命。”
青湘斥道:“你这个贱婢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叫容姐儿。”
“娘娘。”青湘转头去看一脸阴沉的曾楚瑜道:“怎么处置这该死的贱婢。”
曾楚瑜悠悠地道:“你这么一条贱命,本宫若是替原贵妃处置了,回头她必定会说本宫脏了她的地方……”
容姐儿一听,心中大喜,但脸上则诚惶诚恐地道:“谢谢皇后娘娘宽恕,奴婢等会儿就去娘娘那里领罪。”
曾楚瑜微微一笑,道:“只是本宫处理后宫内务,回头原贵妃要是乖责本宫未有调教好你们这些贱婢,那让本宫如何交代。”她微微弯腰,看着容姐儿白得无半丝血色的面容,恶狠狠地道:“凭你也配糟蹋原夕争。”她才直起了腰,淡淡地道:“来人,把这容姐儿的舌头给本宫拔了,本宫就不信,治不了这宫里的长舌妇。”
曾楚瑜转过头让青湘扶着,慢慢朝着正宫而去,永宁宫的大太监见侍卫们如狼似虎将容姐儿拖走,自也是吓得浑身发颤,生怕自己出点什么差池,连忙一路小跑跟着曾楚瑜的背影而去。
曾楚瑜径直地走进了永宁宫的内宫,自然也无人敢阻拦她。曾楚瑜穿过层层的纱幔,转了一座大理石屏,便看见了屏后那张沉香木的阔床,纱帐的一边被束帐的缠金钩钩住了,因此一眼便能看见躺在床上的人。
原夕争整个人被一条银缎子的被子盖住,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床上,黑白分明。曾楚瑜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将原夕争露在外面的一只手臂放了进去,她这么一动就惊醒了原本就浅眠的人。
“你醒了。”曾楚瑜笑道:“我本来不想惊扰你。”
原夕争明显清瘦了许多,整个下巴都变得尖尖的,眼底有一抹青黑色,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分外的憔悴与疲累,曾楚瑜微微低了一下头。
原夕争将头微微偏过一边,眸里流露出一丝厌恶,吐出了一个字:“滚!”
曾楚瑜低着头的脸上神情变了,她慢慢地昂起头,道:“原贵妃娘娘,本宫身为中宫好心好意来看你,你怎能对本宫口吐不逊之词。”
原夕争闭上眼睛,没有一句应对之词。
曾楚瑜眉毛一扬,就要说什么,但是却忍住了,她低下头凑近,轻轻将原夕争耳边的头发拨开,然后贴着耳朵道:“子卿,现在皇上对你还有一点过去的渴望之情在,等这渴望满足了,子卿你也不过是这个宫里最寻常的妃子,要遵循宫里的规矩,要适应这里生存之道。到那个时候,子卿,你虽从不想跟我同道,可是你的后半生却要跪在我的脚下求活。”
说罢,曾楚瑜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道:“回宫!”
青湘扶着曾楚瑜出了永宁宫,曾楚瑜上凤驾的时候,不知道为何,竟然上了几次都没能踏上去。
等回了宫中,青湘讨好地道:“娘娘,这原夕争的武艺反正都被弯阳废了,不管以前有多么厉害,现在也是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您今天为什么不好好地教训教训她!”她一句话说完,曾楚瑜回首就是给她一个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不知道究竟哪句错了招惹了曾楚瑜,吓得连忙跪倒在地求曾楚瑜恕罪。
曾楚瑜冷笑道:“不要以为给你一点颜色,你这一个贱婢就成了主子,滚出去!”
青湘抚着脸退了出去,联想到这半年来受到的委屈,心中又羞又愤,心中暗恨地道:“你以为你有多高贵,在原村你还不如我青湘呢,一个寡妇姘头生的小杂种。”
她气过了,想起曾楚瑜这人最是多疑,要是知道自己刚才心里对她起了恨意,必定会找个机会要了自己的命,不禁吓了一身冷汗,连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进屋去给曾楚瑜递水倒茶。
曾楚瑜像是全然没了刚才的怒气,又是安然地坐在那里剪花,青湘小声地道:“刚才掖庭那边来人问,那个犯事的宫女容姐儿……舌头已经拔了,问怎么处置她。”
曾楚瑜淡淡地道:“奇了,永宁宫发人自然是永宁宫的人来处置,这容姐儿既然是永宁宫的,自然还打发她回永宁宫。”
青湘低头应了声是。
天色将晚,汤刺虎提着一壶酒进了大司马东方景渊的家,远远地见东方景渊正盘膝坐在了榻上下棋,便哈哈大笑道:“东方庄主,刺虎来看你了。”汤刺虎说罢便进了屋,也不客套在棋盘的对面坐了下来。
东方景渊也不抬头,只是不阴不阳闲淡地道:“汤将军不是有密务在身,怎么有空到东方这里来闲聊,莫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的动向?”
汤刺虎干笑了一声,道:“东方大人,你别这样,我之前不来,那是为你好。原夕争跟我们都是荆州出来的,没有感情也有交情,说出来不是让你心里不好受。”
“现在说来就好受了?”东方景渊似乎正解到这个珍珑的难处,皱了皱眉头。
汤刺虎道:“皇上说不用抓了。”
“那不是好事?”东方景渊悠悠地道:“清闲了,北齐短日之内也动不了。”
汤刺虎舔了舔嘴唇,道:“你可知道原贵妃。”
“皇宫里新添的妃子。”
“对,对就是她!”汤刺虎小声道:“你知道她是谁么?”
“知道啊!”
“你,你,你知道?”汤刺虎张口结舌。
东方景渊悠悠地道:“难道她不是皇上的妃子吗?”
汤刺虎泄了气,道:“别,东方大人,我跟你说正经的。”
“你说皇上妃子正经的。”东方景渊轻笑道。
汤刺虎急得跟猴挠似的,道:“得,得,你别逗我了,我都跟你说吧。皇上对原夕争的心思,咱俩从荆州出来的,你别说你不知道。皇上一说原夕争以后不用抓了,我就觉得皇上绝不可能放弃,唯一的可能就是原夕争让他抓着了。”他见东方景渊还在悠悠地下棋,就用手一摆弄,把棋子都拨散了。
东方景渊瞪眼道:“你怎么这么野蛮呢?”
“别下了,我跟你说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听完了我包你今晚不会有心情下棋。”汤刺虎小声道:“所以我就偷偷打听了一下,知道大内密探那边出动了人马,听说皇上用皇袍包着抱回了一个人。你想想,皇上雄心勃勃,勤于政务,对美色算不得如何上心,这世上能有谁让皇上得了,便连着三日不早朝。”
东方景渊半闭的眼帘,道:“你好奇心也太大了吧。”
汤刺虎哼了一声,道:“别告诉我你不想知道,这弯阳出于你的门下,现在可成了皇上的亲信,抓到了原夕争,只怕就更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东方景渊轻笑了一声,将黑白子分着分进棋篓,道:“你就凭这个断定这人是原夕争,你这不胡扯么?”
“不是!”汤刺虎咬着牙道:“这才是我想要跟你说的。”
东方景渊抬头,汤刺虎看了一下四周,附过来道:“我虽然不管皇宫禁卫军,可是却担着禁卫军的教头……前几日,皇上吩咐我说需要几个会武艺,手脚俐落,而且机灵的侍卫,让我选几个调教一下给皇后送去,我今儿带着那几个往皇后的长央宫去的时候,你猜猜我看见了谁?”
“谁?”
“原夕争,虽然他坐在亭子里,又换了女装,可是他那样子我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得,他的旁边站了不少太监,看样子不像是伺候,倒像是在看守他。”
东方景渊悠然地道:“这就是你的大发现,我告诉你,皇后娘娘给皇上挑了不少个秀女,大半跟原夕争都有一点相似,没准你是看见了一个像得厉害的。”
“不,不,我绝不会认错,而且我过去的时候原夕争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说:‘这紫微湖虽然风景不错,但我还是喜爱波澜壮阔的汉水。’”汤刺虎颤声道:“东方大人,刺虎可以跟你起誓这个声音加上这个相貌神情绝对是原夕争,就没人能学得来。”
“然后呢?”
“然后我听那宫女说几句原贵妃娘娘什么的,好像是宽慰了几句。”汤刺虎将东方景渊的茶拿过来一饮而尽,道:“所以我敢肯定这个原贵妃必定便是原夕争,是咱们的当今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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