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帝顿了顿,笑说:“那就听子玉的吧。”
小二眉开眼笑的将两人带到一张空桌前,拿过布巾把凳子擦了擦,等殷帝二人坐下后,问道:“两位公子想吃些什么?”
“就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上几道就行了,对了,再拿一壶酒来。”殷帝道。
“得嘞,二位客官稍等片刻,酒菜一会儿就上。”小二吆喝了一声,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就忙别的去了。
小二走后,上官子玉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声说道:“陛下这样还真像是一个富家公子的模样。”
殷帝“刷”一下展开折扇,笑道:“既然要装,就要装的像一点嘛。”
☆、第9章 国舅
小二的速度倒是挺快,不一会儿,便上了七八道菜,这些菜品皆是色、香、味俱全,虽然比不上宫里御膳房做的,但也别有一番特色,不愧是这家酒楼的招牌菜。
上官子玉看着满桌子的菜,皱了皱眉说:“陛下,够了,我们吃不完的。”
殷帝叫住那个酒楼的伙计,说:“菜就不用再上了,给我们两碗米饭,再拿一壶酒来就可以了。”
伙计应声而去,很快便把米饭和酒端了上来,放在两人的桌子上。
殷帝取了酒壶,在两人面前的酒盅里各倒上酒,笑说:“我知道子玉平时不喝酒,不过今天难道出来一趟,子玉就破回例,同我饮一杯吧。”
上官子玉笑了笑,伸手拿了酒盅,和殷帝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放下酒盅,相视而笑,殷帝拿了筷子给子玉夹了一片青笋,他知道子玉偏爱清淡的素食,但是子玉太瘦了,还是应该多吃些肉才是,于是又夹了个鸡腿给他。
上官子玉看着自己的碗里越堆越满,而皇帝却还一口未吃,急忙夹了些菜放到皇帝碗中,两人就这样一直给对方夹菜,结果自己一口也没有吃上。
这时,坐他们附近吃饭的一个女人,对她旁边的男人说:“你看人家夫妻俩关系多好,哪像你,从来都没见你吃饭的时候给我夹过菜!”
她丈夫说:“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两人是夫妻,或许是兄弟呢。”
女人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见过兄弟两个吃饭有他们这么肉麻的吗?一定是夫妻。”
男人不耐烦的说:“好好好,你说是就是,快点吃饭,吃完了还要赶路呢。”
女人瞪了他一眼,叹息道:“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这对夫妻的话传到了殷帝两人的耳朵里,上官子玉微红了脸,殷帝也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两人老老实实的埋头吃饭。
饭吃到中途,酒楼的伙计却颠颠的跑了过来,身后带着两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两人抬头望去,见伙计一脸歉意的陪着笑说道:“两位公子,能否打个商量?这两位是赶考的举子,这会儿酒楼里实在是没有空桌了。两位公子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和他们凑成一桌吃饭?”
殷帝瞧了眼那两个书生,笑道:“无事,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就请两位公子同坐吧。”
伙计顿时笑弯了眼,回头请那两位举人入座。两个书生向殷帝二人拱手答谢,然后才坐了下来。
殷帝看了看那两个书生,假装随意的问了一句,“两位都是赶考的举人吧,不知两位对这次的秋闱考试可有信心?”
两个书生看了看他,只觉对面两个人气质非凡,各有风采,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虽然奇怪于他说话的语气,不过还是依言答道:“我二人正是上京赶考的举人。”
其中一个长相清秀的书生接着说:“我看两位公子亦是读书之人,实不相瞒,我二人对这次科举考试并不抱有希望。”
殷帝大吃一惊,和上官子玉对视了一眼后,好奇道:“这位举人为何这样说?”
书生对殷帝二人拱了拱手,叹息道:“如今朝堂上奸臣当道,皇帝宠信妖妃,尹氏一族把持了整个朝政,原本还有一位清政爱民的上官丞相,可是这位老丞相,因看不惯尹太师等人的所作所为,也辞官归隐了。你说,这样的朝廷,我们即便是科举中第,做了官,又有何希望可言?”
另一个稍微胖些的书生也开口说:“萧兄说的极是,原本我们都是冲着上官丞相来的,希望能拜在他的门下,也好为大殷百姓做一些实事,不求千古留名,只求问心无愧。可是结果”
这时,旁边桌子上的几个书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忍不住插话道:“皇帝宠信俪妃,冷落皇后,想那上官丞相辅佐了两代帝王,一直都勤勤恳恳,殚精竭虑,可是皇上却如此对待他的儿子,谁能忍受得了这样的羞辱?依我说,一切都是当今皇帝的错。”
“对,对”其余的几个书生都纷纷附和。
一个胆子较小的文弱书生瑟缩着说:“你们小点声,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你们当众说皇帝的坏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怕什么?先皇提倡广开言路,允许百姓议政,即便是当今皇上,也要听他爹的话吧。”一个书生说道,引来其他人的哄笑声。
上官子玉皱了皱眉,这些文人在这里大放厥词,却不知他们议论的对象,现在就在他们面前。
“陛下,我们走吧。”上官子玉看殷帝一脸面无表情,生怕他一怒之下,这些书生可就倒霉了,于是赶忙劝道。
殷帝沉默着点了点头,上官子玉掏出银子放在了桌上,向同桌的两人告了辞,两人离开了酒楼。
走出酒楼,又行了一段路后,殷帝仍是沉默不语。上官子玉暗自叹了口气,看着皇帝说道:“陛下,刚才那些书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陛下不要放在心里。”
殷帝突然停住了脚步,抓着上官子玉的手,声音低沉的说道:“子玉,以前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那样对你了,你能原谅我吗?”
上官子玉看了看他,低下头轻声道:“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可能一切都是我的命数吧。”
“子玉”殷帝焦急的喊道,他不喜欢看子玉悲观的样子,说到底,子玉潜意识里还是不相信他。
殷帝真是懊恼又心焦,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子玉真心的相信他,此刻的子玉太让他心疼了,他迫不及待的想抹去子玉心中的伤痕,让他真正开心起来。
街道上是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轿子的,有牵着马走的,有挑担的,有推着独轮车的,很是热闹。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和作坊等,空地上还有不少摆摊的小贩,在不停的叫卖。
殷帝伸手将上官子玉搂在怀里,生怕别人撞到他,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看,倒也十分有趣。
就在两人停在一处卖面具的小摊前观看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马的嘶鸣声,紧接着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殷帝放下面具,拉着上官子玉,说:“我们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待到近前,人群已经将那里围的水泄不通了,殷帝仗着身高体长的优势,把子玉护在自己怀里,蹭到了人群里。
只见一个十分英武的男子骑在马上,一名妇人披头散发的拦在马前,哭的撕心裂肺,旁边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那妇人看向围观的群众,哭诉道:“乡亲们,这个人仗着自己有官职在身,当街纵马,踩死了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她才八岁啊,就这样没了你们说,应不应该把他交到官府去,让他为我女儿偿命!”
“对,你不能走!杀了人就必须要偿命!”围观的百姓愤怒的喊道。
人群中的上官子玉认出了那个男人,他忍不住抬头朝殷帝看了一眼,却见殷帝面若寒霜,一双眼鹰似的盯着那马上的男子。
这马上的男子正是尹括,俪妃的兄长,也是前世下令放火烧死殷帝的那个大将军。不过,现在的他还没有被殷帝提拔,只是一名偏将。
马上的尹括冷笑了一声,这帮刁民真是不知所谓!
尹括根本不理会那个妇人,扬了扬马鞭,就准备驱马从那妇人身上跨过去。
那匹马顿时人立起来,长长的嘶鸣了一声,妇人被吓呆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一脸惊惧的瞪着那匹马。
眼看那马的前蹄就要踢到那位妇人,殷帝攥了攥拳头,忍不住想去救她。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人群上方掠过,先殷帝一步,运用轻功飞到那妇人身边,将她从马蹄下救了出来。
“大哥”
上官子玉见到那人,忍不住喊了出来,这人正是他父亲认的义子,他的义兄,百里轩。
那人将妇人放下,拔出腰间的剑指向尹括,冷冷道:“你已经害死了一个小孩子,却毫无愧疚之心,居然还要害人,如此丧心病狂,毫无人性,你现在最好自己去官府自首,不要逼我现在就杀了你。”
此人身穿一件蓝色衣袍,腰间别着刀鞘,面容刚毅冷峻,眼神锐利,乌发飘扬,俨然一副江湖大侠的派头。
尹括看了他一眼,神态傲慢的说:“我不管你是哪路大侠,不过最好别挡我的路,就算我去了官府,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又何必要麻烦这一趟呢。”
百里轩用剑指着他,问:“此话怎讲?”
尹括得意的一笑,说:“因为我是皇亲国戚,我可是当今的国舅,俪妃的哥哥。所以,你说,就算我杀了人,谁又能奈我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