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翼有些心塞,想着小李亨他娘大概是个绝世美人吧,才能让李彧为他甘冒那么多风险。听着大概小李亨他娘和李彧的关系也很好。虽然他不知道他怎么这么久没见到他娘了。但赵翼还是忍不住心塞,即使对身为帝王的李彧来说,他这一生可能有很多女人,小李亨他娘也不是他唯一的女人,但他,却比那些女人更希望渺茫。如此想来,四年前的那晚,倒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运气了。能够那么近的靠近他,占有他,这一生,怕也是再没有那样的机会。
小李亨不知不觉在赵翼怀里已睡着,赵翼小心翼翼将他放在床上。最后那么一会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有当初李彧在他怀里的模样,他又忍不住得去净室解决了。四年来,还是这般情景,让他真是难言的心塞。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出差,晚上睡得晚,早上起得早,姐就只有存稿箱了。。。哎,上班族真是悲催。。。尤其像我这种有点神经质还要晚睡的上班族更悲催。。。
☆、21|李与小李亨的日常
当傅弦见到李彧的那刻,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傅弦并没有出仕,乃一介布衣,按理说也见不到当今天子。但傅弦身为赵翼身边第一谋士,近四五年来,退敌有功,更重要的是,小李亨的获救,傅弦功不可没。
李彧在含元殿的书房召见了赵翼一行人;当傅弦看到赵翼看向李彧的那一刻,该明白的他就全明白了。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那种求而不得的渴切、痛苦又交织着点点靠近的微不足道却又难以言喻的幸福;他想不到,他也会从赵翼身上,看到这种眼神。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应该是一种死心后的解脱。当真的认识到自己绝对没有希望了时,他反倒觉得解脱了。
这种希望或绝望,并不来自于对手有多强大,而是来自于他喜欢的那个人,他知道,永远也不可能再喜欢上他。这与他的对手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无关,也与他是如此漂亮的人物无关;这只是因为他能感受到赵翼眼中感情炽烈的程度,与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自己,却终不会有赵翼那么坚定的意志。这是一场他和赵翼之间的较量,看谁陷得更深,谁更能坚持,而他,却不是那个能胜出的一个。
当然,这也是太过聪明的悲哀;看得太清,便无法毫无顾忌地飞蛾扑火。而感情这回事里,却从来不是智商可以判断的。
再想想小李亨的模样,他也明白了。那小李亨,整个轮廓与当今圣上如此肖似,他当初应早想到,若真是赵翼的儿子,他不可能以权谋私,也无法调动云中至陇西的军队,对呼格部落造成最后的威慑;若真是赵翼的儿子,大概他也就不会那般亲近了。那个人,在自己孩子面前,一定是会保持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的。
至于小李亨的母亲,傅弦想,他曾听说赵翼那双眼睛长得像他母亲,也就是王家人;他母亲当年可是个美人。大概是当今圣上看上了赵翼的哪个表妹,但又顾忌连家之势,为保她母子安全,才未公诸于世。
小李亨也被赵翼带入宫了。
从远远看到京城的那刻起,小李亨就张大了他的小嘴。他,他从未见过如此繁华、如此大的城市!穿过那又高又厚的城墙,就像穿过了时间的痕迹一样,那是一种进入城市的感觉。川流不息的马车,擦肩接踵的人群,翘檐的酒楼与店铺,那带着一种拥挤的市井生活,那样带着一种生命力的感觉;和相对京城来说,西京已变成一座空城,一座历史的城。
当小李亨被豪华的马车带进洛宫时,他已经惊呆了。这样一座威武而又漂亮的宫殿,宫殿在高台之上,又有飞桥亭阁;每个飞檐上都雕刻着神兽飞鸟,每个栏杆都会有画工精致的流云水纹,宫殿门口还会有威风摄神的神兽。这是一座宏伟而代表着权力的宫殿,而它的细微之处却往往是最为柔软无害的波纹。
自从赵翼告诉小李亨,他不是他爹后,小李亨便习惯将赵翼叫作师父;以前在小巷子的时候,他学会的这个叫法。他师父告诉他,他爹是这个宫殿的主人,甚至是这座大城的主人,这全天下的主人。那一瞬间,小李亨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就好像把一个东西,放在一个正确的位置上,所有的一切就活了,而带走那个东西,一切都会变成死物。
他想象到的是一个人如果成为这样,大概会很累。当然,这不是刚满五岁的他那时想到的,只是在他慢慢长大的时候,他渐渐明白了这些。
这时五岁的他,所能感受到的是,他爹真是一个厉害的人;这与任何一个普通的小孩,对于自己父亲所产生的崇拜没有任何不同。就像最初认为赵翼是他爹时,心里所产生的那种崇拜,都是一样一样的。
不过,当他见到李彧时,却是有些懵的。他还不觉得爹便应该是男人,娘便应该是女人;在他的认识了里,娘便是娘,至于爹,他还没有认识。其他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李亨已经矮矮小小的身子颠颠地跑过去,一把抱住李彧的大腿,有些弱弱地叫了声“娘”。太久没见,他还有些放不开。
赵翼一行人和侍候在一侧的宫人皆是哭笑不得,都没往心里去。看着小李亨仰起的小脑袋和胖嘟嘟的脸蛋,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带着期盼向李彧眨巴眨巴,他只觉得心都软了一片,忍不住一把将小李亨抱在怀里,然后纠正道,“小傻瓜,你要叫我爹。”
一个月前,连家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铲除的。
而这与司隶校尉韩石密切相关。在此之前,司隶校尉只是一个不显的职位,多负责京城戍卫与督察。而京城与皇宫安全又各有都尉、卫尉守卫,朝廷百官又有御史弹劾,实际上司隶校尉并无太大实权,与都尉、卫尉辖下士兵相较,司隶校尉之下更像收编的无所事事的混混,与边境浴血杀敌的将士,更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可以说,在王国的士兵中,其间的区别和高低之分也是十分泾渭分明的。
当时,连松任大将军,其三弟连眬任河南尹,堂侄连淑、连忠、连戟分任卫尉、越骑校尉、长水校尉,可说整个京城到宫城戍卫都在连家掌控之中,而这连家之势的形成,却是连太后在世时与连松一手促成。毕竟,对连太后来说,连家荣灭与她祸福与共,连家子弟也是她最信任的人。而她,即使是苍玄国的皇后或者太后,对待连家子弟她才有那种真正作为长辈的关怀与大度,从连家子弟之中,她才能找到与自己血脉一脉相承的归属感与安全感。一生无子女的她,在对待李家的子孙时,妒恨却始终耿耿于怀。
李彧无法从宫城与京城防卫入手,在尹放建议下,另辟蹊径,从多年前便暗中扶持司隶校尉一部。其实从前朝时,司隶校尉的产生便是因为帝王想建立一支完全由自己掌控的力量,但这种多是为了一时之便,待王权稳固后,随着权力的公开和时间的推移,要么权力会被分析出去,要么便得消解。
因为司隶校尉当时处境的尴尬,便不太引人注目;但其又是京城之中,连家掌控之外唯一拥有军权的设置。这两点对当时的李彧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也是尹放与他分析的最为重要的原因。
李彧亲自挑选了出身卑微的韩石,从秩比两百石的屯长到尉长、士丞乃至中郎仆射,一步一步到现在的位置。当然,这世的李彧比前世要更早知道韩石这个人,便更早能布署这一切。
韩石此人眉骨稍有突出,面颊微陷,眉眼锋利,面带血煞之气。连松预谋刺杀李彧败露后,李彧即命韩石带领其部将连府围住,而与此同时,廷尉吴讼携衙役以连松欲行刺帝王、意图谋反的罪名,将连家任有军职的连淑、连忠、连戟等人一并抓获打入大牢。
有时候,命运只在一瞬之间,看谁取得先机而已。当然,那也只是看似而已。
连松在韩石进府之前便与其妻柳氏已自尽,韩石带人取了其大将军印绶,盘点其家财便用了三天三夜。后来民间有人传言,却是这柳氏恐再受辱,便先一步悬梁自尽;而连松却是感叹连家四世豪贵,位极人臣,却终落得如此下场,又见心爱女人死在面前,心灰意冷。更何况成王败寇,早已该料到如今的下场,自尽到是更好的选择。当然,还有说法是帝王为了照顾连家的体面,便将连松及其妻子赐死了。
对于京城的普通百姓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仿佛第二天早晨与任何一个早晨都没有什么区别。权力的更替并不太引人注目,当你想起来时,倒已经习惯很久了。但对于京城的王公贵族来说,却无异于山崩海啸;毕竟,连松行刺帝王、意图谋反的罪名,惹来天子雷霆之怒,可是得诛九族的。
而连家位极人臣这数十载,与之联姻的王宫大臣如过江之鲫,就连皇族中,十之七八也未能幸免。廷尉吴讼与李彧上书,称谋反乃十恶不赦,按律应诛九族;而尹放则认为当今国势衰微,再如此腥风血雨一番,怕是会引得社稷震荡。
李彧只与吴讼轻轻说了句,“太后也是连松之妹,不知廷尉认为按律该如何处之?”吴讼在一边悄悄抹了一把汗,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