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清浅转了脸去,似是有些委屈。
许白浅笑,轻声说道。
“那就是恼了我?”
“你对我这般好,我怎会恼你。”
许白放下桂花糕,将清浅揽入怀中。
“恼我冷落了你,是也不是?”
清浅默然不语,心中有些烦躁,
自己的心事,总是被他这样轻易的看了去。
“你的病情暂时无碍,我这样把你当做宝贝般藏在家里,也让你发烦闷。倒不如,今日带你出去走走如何?这京师啊,说不上金银满树倒也是繁华。”
“真的?”
刚刚还一脸愁容,现在却满心的欢喜。
许白看在眼里,暖在心上。
自己,或许就是喜欢这孩子的容易满足罢。
许白为清浅打点了一下装束,便带着他出了酒楼。
京师繁华,南来北往的行商坐贾们卖着各种好玩的玩意儿,清浅看了,自然喜欢。
其实,若只是在山野乡村也好,只要时时对着许白,自己倒也不觉烦闷。
带着清浅走了一会子,却听到十分噪杂喧闹的声音,十几个家丁模样的青壮男子正抓着个十来岁的孩子要打要杀的,周围的人都在指指点点。
许白欲走上前,清浅却拉住了他的手。
“别去。”
不是怕打杀波及到自己,倒是怕许白出了风头,又带回个什么人来。
许白轻轻拍了拍清浅的手,便拉着他走近了一些。
“还想跑?进了安王府还想出去?歇歇吧你!”
几个壮汉正围着那孩子拳打脚踢,站在一旁锦衣玉服冷眼旁观的正是安王府的彦昭。
那家伙……
“相公!”
清浅吃惊的呼出了声,倒在地上已瘦得皮包骨头又遍体鳞伤的可不就是前几日还趾高气扬的宋漪?
许白看了看清浅,示意他别出声。
看这样子,是宋漪想逃出安王府却被追上。
自己,和这宋漪还真是有缘分。只不过,自己却已经对宋漪失了兴趣,或者说,他对自己来说,并不是必不可少的人物。
本就是用来挑起各方势力角逐的棋子罢了,如今目的已达,清浅也不急于一时进宫用药,何苦又让这个烫手山芋回到自己的手中。
其实安王府又何必呢,许白冷笑,彦昭心里也必是清楚,宋漪现在也没有太大的用处,若是放任他逃了,也就了却一桩心事。
许白本想再观察局势,可倒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宋漪却看见了他。
“许白!”
久别重逢,又受了天大的委屈,宋漪一下子大哭了起来。
泪水将他脸上的血污冲开了两条道子,又滑稽又可悲。
“许白..许白救我!!”
彦昭挥了挥手,手下们便停止了对宋漪的殴打。
所有人的目光自是都落在了许白的身上。
只是许白一脸的冷然,似乎发生的一切与自己毫无瓜葛。
“相公……”清浅小心说道,“宋漪他如何落得这种境地?”
虽厌恶宋漪总是腻着许白,清浅的确不喜宋漪,但对方之前一直是同伴,如今却被人当街喊打,这让清浅有些不适应。
突然间,许白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迈步向前,抓了宋漪的手便把他拖到身后。
可彦昭的身手也无比之快,他向前一步,倏地抓住了宋漪的另一只手。
两人的身形俱是快到极致,因此,只几秒的时间两条人影就已经分开,看得旁人不明就里。
只是,宋漪却已经被挡在了许白身后。
清浅扶着宋漪,心情有些复杂。
“宋漪你别怕,”清浅眼里三分同情七分疏离,“许白会救你的。”
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信任许白。
可这句话,在宋漪耳中却无比的刺耳。
自己今日落得这般境地,不就是因为许白忙着照顾清浅而对自己疏忽吗?
可如今,清浅却..却一副主人的身份来同情和怜悯自己..
宋漪心中好恨,可脸上却虚弱到只有痛苦的表情。
彦昭看着许白,许白也看着彦昭。
刚才那一瞬间的交手,彦昭便知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一个手下走过来,在彦昭耳边说着什么。
“原来是许老板,”彦昭换上一副和善的笑容,施了一礼,“幸会幸会,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京城最大的酒楼转眼冒出个幕后老板,安王府细作遍布京师,自然是不会不知。
早已对许白的背景和身份做了严密的调查,可是却一无所获。
这样一个人,彦昭自然是要礼遇有加。
许白微微一笑,还了一礼。
“安王府彦昭公子,幸会。”
见对方也知晓自己的身份,彦昭更是觉得对方并不一般。
“只是这小厮是从我安王府逃出来的,烦请许老板,高抬贵手。”
“安王府的家事,在下自然不敢管。只不过,这孩子是我许白的手下,前不久忽然得了失心疯,总是说些疯言疯语还从家中跑了出来,如今,我已经是寻了几日了。”
“哦?”
彦昭的眸子看向许白,他在揣度着许白的心意。
若许白并不知宋漪是皇子,他便不会如此袒护。
可许白说到底,明面上的身份只是个商人罢了,他又怎么会牵涉进皇族的争端呢?难道,许白背后还有旁的势力?
这个人,自己是放,还是不放。
许白到底有多大的能量,自己也一无所知。目前的情况,许白在暗,彦昭在明。
看着许白一脸的云淡风轻,彦昭心里忽然有些焦灼。
“若是人人都说我安王府的下人是从自己家中逃出来的,我安王府岂不是过几日便要人去楼空了?”
彦昭摇着折扇,一脸的好笑。
许白倒也不恼。
“彦昭公子说笑了,只是这宋漪的确是我家的家仆。哦,对了,宋漪这孩子后背有块红色的胎记,不信,一看便知。”
彦昭曾将宋漪仔仔细细的检查过,怎能不知有胎记的事情?
“好吧,不过许老板,你说这孩子有失心疯,我看倒是不像。怕是这孩子是自愿留在我安家你却强人所难吧。”
许白忽然轻轻的摸了摸宋漪凌乱不堪的发丝。
“宋漪,你这段日子还好吗?”
“我要吃糖!”
不知怎的,宋漪的脸上突然就出现了呆滞的神情,他一会儿蹦蹦跳跳一会热又唱歌狂笑,甚至还走到彦昭的身边扯他的衣角要糖吃。
彦昭心细,许白做的手脚自然是看在眼里,不过事已至此,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也不好做什么。
而且,一来自己不知许白的底细,而来宋漪在安王府里也迟早要出事。
还不如卖这许老板个面子,做个顺水人情。
“好吧,若许老板看上这小厮,送给许老板便是。”
人送了出去,可安王府也不能失了面子。
说吧,彦昭便摇了折扇,领着众人离去。
许白冷眼看着彦昭离去,便带着清浅和宋漪回了家。
一路上,宋漪仍旧疯疯癫癫的,虽有仆役照料可也惹了几个小麻烦。
“相公,”回到酒楼,清浅便一脸忧色的看着许白,“你把宋漪怎么样了?”
许白微微闭了双眼,靠在太师椅上。
“他现在不是很好么?”
喝了一口下人们送上来的热茶,许白看着一旁被手下按住的宋漪,一脸的冷漠。
“可是..他..”
“寒时。”
许白吩咐了一声,易寒时便掰开宋漪的嘴,灌入一滴药水。
只片刻的功夫,宋漪便恢复了常态。
“许白..”
宋漪一下子哭出了声。
身子太弱,他便爬着过去,抱住了许白的小腿。
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不免让人心疼,落在许白眼中,却是意外可笑。
“好了,”许白敷衍的拍了拍宋漪的头,“竟然回来了,你便安全。不过,以后不管什么朱家还是杨家,你都只能听我的,明白么?”
虽感到许白的冷漠,可现在,只要能活下去,宋漪还在乎什么呢?
“明白明白..”
“你惹了安王府自己也看到了,若是再以皇子身份招摇过市,便是不知好歹。更何况,京师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你自然也清楚。”
“你说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宋漪无力的瘫软在许白脚边,心如死灰。
许白做出无限惋惜的样子,长叹一声。
“近期恐怕不能送你进宫了,你惹了那么多人,我也平添了不少的风险和麻烦。今后,你就装作这酒楼的小厮,掩人耳目。”
不等宋漪回话,许白便吩咐易寒时:“你将他带下去好生治疗。”
“是。”
☆、第四十九章 赵允熏
夜已深了。可京城的一处大宅中,依旧是灯火通明。
这,便是刺鸟在京师的总部。
自然不必寻常人家,纵然夜深,也处处可见巡夜的喽啰仆役。
谨慎如刺鸟,必是小心万分。
云钦的秘密小楼上,赵允熏正痛苦的服下今日的解药。
若不是这颗深棕色的苦药丸,赵允熏很可能会痛苦之死。
只是云钦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斜睨着半裸着身躯趴在地上闭目嚼着那药丸的赵允熏。
“感觉怎么样?”
出身问询,脸上却没有丁点的关心。